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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摔东西是小事,再去内务府领就是了,关键的是床上那位暴怒的主子,从回宫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紫俏跪在地上都快哭了,再这么下去,不等别人来害她,自己就先饿出病来。

    “娘娘,吃点东西吧!”孙嬷嬷和紫俏一起跪在地上,不断的苦苦哀求,沈映菡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虽然也饿的头晕眼花,可还是强忍着,硬声硬气的说:“不吃,饿死算了!”

    外面刚打发了宫人的顾夕颜,缓缓走到门外,静静看着床上一副小丫头模样,只会任性胡闹的皇后,颇为疑惑的摇了摇头。

    与这位皇后见过三次面,每次给她的印象,都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便是寻常人家18岁的女子,也远比她要懂事。

    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人究竟爱她什么,竟不惜一切要她进宫,允诺她所要求的所有,只为了她能尽全力来保护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女子。

    微微敛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顾夕颜踏着满地狼藉,缓缓走进去,俯身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几人闻声皆是一愣,齐齐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沈映菡愣愣的让她起来,才低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顾夕颜起身微微一笑,淡淡道:“皇上只说椒房殿众人禁足,并未说别人不可以进来啊?”说到这里,顾夕颜却蹙起修长的黛眉,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可以进来,想必其他人也进得来,得提醒皇上。”

    “你说什么?”沈映菡没听见她后半句,忍不住低声追问。

    顾夕颜掩饰的笑了一下,俯身一边捡地上的东西,一边转移话题的笑道:“皇上在清凉殿为娘娘神不守舍,娘娘在椒房殿摔东西,茶饭不思,可真真应了一句老话。”

    “什么话?”沈映菡下意识的问,顾夕颜却摇摇头道:“大不敬的话,臣妾不敢说。”

    “你只管说便是,本宫……绝不怪你就是了。”沈映菡原本看见她嘴角那一抹略带调侃的笑意,不打算再听了,她这么一说,反倒激起她的兴趣。

    顾夕颜将捡来的东西放在托盘中,看着孙嬷嬷和紫俏收拾了端出去,才含笑道:“娘娘和皇上,正是人家常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映菡听着这句话格外熟悉,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想起《红楼梦》有一回贾宝玉和林黛玉吵架,贾母也是这么感叹的。当时看着宝黛二人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还觉得俩人好傻帽,明明相爱,干嘛非得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闹的那么厉害。

    如今同样一句话,被用在她和皇上之间,沈映菡顿时觉得自己智商低了几个等级,若说宝黛是古人,思想受到封建社会的限制,那么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因为一个男人禁足了她,就不吃不喝的摔东西,岂不是傻的没救了?!

    “紫俏,本宫要喝绿豆百合粥!”顿悟过来的沈映菡,朝着门外便是一声大吼,紫俏得了消息,激动的手里东西差点扔了,赶紧去小厨房吩咐人做。

    顾夕颜看着她那副可爱的小女儿模样,不禁失笑,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了笑,恭敬道:“娘娘果然是明智的女子。”顿了顿,她才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深远的望着沈映菡,低沉的问:“皇上为何动怒,为何让娘娘禁足,这番良苦用心,娘娘果真一点都不懂么,还是懂了不愿承认?”

    顾夕颜认真深沉的样子,加上她天生一股将门闺秀的气质,问她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沈映菡有种原形毕露的错觉。

    “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映菡垂着头,支支吾吾的说着,忽然扬起头,眉目紧锁,小脸上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双眸中有水样的东西盈盈欲滴,咬着唇倔强的说:“你不必说了,若他做不到身心忠贞无二,这皇后不做也罢!”

    顾夕颜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她竟敢随口说出这种话来,想起那个人费尽心思为她做的一切,不禁有些恼怒,薄怒道:“娘娘可知,这些话若是被柳妃或者太后听到,后果是什么?”

    沈映菡对于她有些熟悉的怒气,有点诧异,却并不是十分介意,也没想过一个妃子这么说皇后,有多不合理,只是目光真诚的望着她道:“你肯对本宫说这些话,就说明你不是她们那样的人,不是吗?”

    顾夕颜正为自己僭越的言行自责惶恐,沈映菡却已下床,赤脚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目光和语气都真挚的让她动容:“我相信你。”

    大约是因为两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的手很凉很凉,顾夕颜望着面前看似脆弱敏感,却又无形中透着一股子倔强坚韧的女子,只觉得有些疼心又拿她无计可施,不禁叹口气道:“幸亏臣妾家里没有娘娘这样的妹妹,否者臣妾怕是操碎了心。”

    沈映菡闻言咧嘴嘻嘻一笑,才拉她到过去,笑道:“顾姐姐快坐。”

    “不坐了,娘娘肯吃东西就好,臣妾还得去清凉殿复命。”顾夕颜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若有深意的看着她道:“可是有人自个儿咳个不停,还时时记挂着娘娘呢!”

    从椒房殿出来,顾夕颜直接去了清凉殿外,在外面碰上夜清岚和萧音沐,彼此见礼,顾夕颜因为奉诏而来,先行进去了。

    讲述了方才椒房殿发生的一切,说到最后沈映菡的几句话,顾夕颜放缓了语气,打量着夜清梵的神色。

    良久,才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夜清梵淡淡道:“朕知道了,辛苦爱妃了。”他缓缓转过身时,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只是无奈道:“告诉她,下次不要不穿鞋到处跑,脚容易受伤,也会生病。”

    顾夕颜一怔,不解的问:“皇上怎知她没有穿鞋?”她记得并未说起这个,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夜清梵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可气又无奈的笑意,有几次在清凉殿侍寝,他去早朝不吵醒她,等下朝回来她还未起床,怕被笑话她懒,就会不穿鞋做贼心虚的扑进他怀里撒娇。

    从边疆归来不过两月的时间,仿佛,又过了数年那么久,他努力让自己对她保持冷静的态度,却可悲的发现,自己又沦陷了一大截。

    她的喜怒痴嗔,一颦一笑,或恼怒,或撒娇,抑或面对敌人时的冷静聪慧,甚至偶尔傻乎乎娇憨的样子,点点滴滴都似带了魔力,渗入他心扉。人生头一次,习惯于掌控一切的帝王,遇见了一件让他无力自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