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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车上,梁望君的笑意一点点褪下去,慢慢向后靠在靠背上,像是刚打完一场仗。

    霍丛扉以为他依旧觉得冷,找了个红灯的当口,从后座摸出来一条毛茸茸的薄毯递过去。梁望君毫不客气地把自己裹起来,顺便把下巴埋进了毯子里。

    等到后者的脸色缓过来一些,霍丛扉这才开了口“你怎么又和那小孩儿凑在一起了他没为难你吧”

    梁望君垂着眼睛“偶然撞上的,我也正好跟他解释清楚。”

    霍丛扉看他一眼。他看得出那个叫祁洺的人头脑不太清楚,但是那天对方看着梁望君的眼神,依然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上次说”

    “你最近怎么样公司里都见不到你人。”

    梁望君的话和他的撞在一起,霍丛扉顿了顿,短暂地笑了一下“家里的事情有点多,我得先顾着那边。”

    梁望君向他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们两个自十几岁就相识,霍丛扉家里的破事梁望君多多少少也知道。

    作为背景,霍氏家大业大,霍丛扉的老爹却一直不受重视,当年在万贯家产中只分到一个不起眼的传峰。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传峰成了横跨歌唱影视出版公关的综合集团,眼看着传峰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霍丛扉几个做实业的叔叔婶婶就又动了分一杯羹的心思。

    霍丛扉从小就被教导低调做人不惹是非,上的是公立学校,考的是国内大学,就连现在上班都会特地换一辆不惹眼的沃尔沃开。然而这种性格在那几个亲戚眼里成了好拿捏的证据,几个人上窜下跳,说他年纪小资历浅又没有兄弟姐妹帮着担事,不如让几个大人一起帮忙照看。

    霍丛扉他爹倒不至于怀疑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就是这样的破事来往多了,总让人觉得心烦。霍丛扉急需一个大动作来让这些外人闭嘴,但又同时心知这种东西急不来,伤到了传峰的筋骨才是得不偿失。

    毕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霍丛扉简略地讲了讲,旋即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呢还是忙着带你那几个小猫艺人”

    “是啊,要揭不开锅了,老板要不要接济一点”

    梁望君这话说得随意,还带着明显的调侃。然而霍丛扉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显得有些艰难“如果你实在需要,我跟下面的人讲一声”

    梁望君见鬼了一样的看着他“霍小门儿,你竟然会让人吹耳边风,你还行不行了”

    霍丛扉还没接话,梁望君已经把视线收回来,闭上了眼“不是你说句话扔点钱这么简单。现在这个环境,搞偶像本来就难。”

    作为传峰的下任老板,霍丛扉其实相当理解梁望君的窘境。国内的团体偶像业才刚刚起步,不仅没有完整的产业链,还受制于恶性循环因为发展不成熟而没有好资源投入,没有好资源投入所以没有曝光,没有曝光所以没有人气没有回报,因此更没人愿意投入资源。

    梁望君死守着他的小破团,仿佛是在盐碱地上种庄稼。霍丛扉向右打了弯,低声地说了一句“以前教英语的那个老头不是说过,don 't fight a batte you can 't  '。”

    “嗯。”梁望君点点头,将眼睛睁开了,看着窗外的雨。

    霍丛扉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在半晌的沉默过后,梁望君忽然补了一句“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霍丛扉忍不住去看他,正好撞上梁望君的视线。

    梁望君的眼睛亮得惊人,对他说

    “霍小门儿,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此时,传峰的大厅。

    眼看雨没有停的势头,越来越多的人等在这里,抬起头对着天气不住抱怨。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竟然从雨幕里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伞,却没有将它撑开,全身上下的衣服吸满了水,沉甸甸地坠在身上。半长不长的头发贴在额前,正好挡住了上半脸。露出来的嘴唇下巴失去了血色,雨水不断地汇聚在颌下再滴下来,几乎要连成水线。

    大厅之内,他一边走,一边在身后留下连绵的水渍。周围的人都忙不迭地避开他,只有几个传峰娱乐的人眼尖地看出来“这不是那个唱片部的”

    电梯门打开,所有人都急忙给他让出空间来。依旧灯火通明的大厦里,来来回回的电梯是像是透明的灯盒。所有下行的电梯里都装满了急着归家的人,衬得唯一一台载着人上行的电梯格格不入,仿佛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唱片部的开放工作区里,几个女孩围坐着聊着天,近乎悠闲地等着雨停。啪嗒啪嗒,令人不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过来,她们警戒地回过头去,发现有个湿淋淋的人形物体拿着一把绕好的折叠伞,正朝她们走过来。

    “谢谢你的伞。”

    祁洺隔着能触碰到的最远距离,将伞递了过去。饶是这样,他身上浓重的水汽依旧让几个女孩瞠目结舌。其中一个人迟疑地接了过来,还想问一句“你没事吧”,被淋得透湿的人已经弯下了腰去。

    “对不起,我跟你借伞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你。”

    祁洺的声音总是不带多少起伏,却能从断句的位置听出某种认真来。

    “我下一次会注意。”

    深深的一躬下去,祁洺没有等人回应,便朝走廊的尽头走了去,留下几个姑娘互相看着彼此,说不出什么话来。

    此时的男盥洗室里并没有别的人,祁洺挑了一个隔间进去,拽着后领把身上的连帽衫扯了下来。苍白湿润的背脊暴露出来,他抵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两手用力地攥着湿透的衣服,再慢慢把脸埋了进去。

    他一直不喜欢下雨天。

    没有规律的雷声总让他觉得焦虑,打消他做其他事的心情。在遇到梁望君之前,他总是忍不住把自己关进房间,假装此外的世界并不存在。

    遇到梁望君之后,这种反感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刚结婚的那一年,他们一起搬去了新的房子。乔迁后的第一个雷雨天,起床时他照例觉得恹恹。然而餐厅里早早亮着一盏灯,梁望君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喝着茶出神,一点暗淡的天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倒显得格外的静谧。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作祟,他走到那个人身后,一言不发地把人抱了起来。热茶洒了一些到他的衣襟上,他并不在意,梁望君急忙地说了些什么,他也没能听清。

    他把人抱回了还凌乱着的床铺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只是比起再次开始一场突然的情事,他将双手撑在梁望君的脸侧,长久地看了看这个人。

    梁望君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软化下来,眼神变得愈加的柔和。祁洺闭上眼睛,低下头,用鼻尖和对方的鼻尖蹭了蹭。等到接吻的时候,一双手绕在他的脑后,而他觉得胸口格外的暖和。

    雷声和雨声还再继续,他的身体却在交换体温的过程中一点点温暖起来。所有动作都显得格外缓慢安静,在最后的喘息过后,他将梁望君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平静。

    那样的日子,他也曾经拥有过。

    三天后。

    持续几天的雨水终于尽了,明媚的阳光下,梁望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踏进传峰,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有些不稳。唐与焕看见了,忙不迭地迎上来“哥,你怎么回事生病了”

    梁望君抬眼看他,表情仿佛在留遗言“唐与焕,我要是不小心挂了,你记得出人头地,我走得才安心。”

    倒吸一口冷气,唐与焕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梁望君觉得好笑,抬起手在少年的额前弹了弹“怎么这么好骗我就是这几天稍微忙了点。”

    虽然实际说来,他其实是闭了个七十二小时的关,只为了做一个详实到可怕的企划案。现在这个时候,霍丛扉应该正拿着他整理出的资料,在总裁办做着报告才对。

    他很少如此豁出去命地做一件事,尤其是这件事的,竟然只是为了给面前这孩子寻个出路。

    但是又怎么样呢梁望君懒懒地想,反正他向来护短。

    唐与焕察觉到他心情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整个人往梁望君身后一贴,直接变成了大型的随身挂件。这边他们正在上演和乐融融的情景剧,另一边却有人出声将梁望君叫住了。

    “梁望君朱礼让你有空直接去他那里。”

    梁望君蹙了蹙眉。这倒是很突然,难道是朱礼转了性,愿意给小破团出专辑了

    不过要是霍丛扉那边走得顺利,这一步其实也没有必要了。

    多想无益,梁望君还是来到了朱礼的办公室前。房间里有断续的咳嗽声,梁望君推开门走进去,看见祁洺带着口罩站在朱礼的右手前,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显得意外。

    祁洺的脸红得厉害,眼睛恹恹地睁不开来,咳嗽声里带着明显的哮鸣音。梁望君下意识地想起了祁洺麻烦的易病体质,听这个声响,搞不好是肺炎。

    他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现在祁洺的壳子刚刚十八岁,二次发育还没有彻底完成,因此才会在这一年里疯长了快二十公分。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变声期也依旧在收尾,如果在这个时间生病坏了嗓子,倒是会很可惜。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他毕竟不是

    “梁望君,从今往后,我想让你来当祁洺的经纪人。”

    朱礼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梁望君和祁洺同时看向他,房间内一时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曾经相爱过。”

    不管是从誰的角度看来都适用。

    今天里德也是一个佛系的小可爱作者,啾咪另,如果有人不喜欢这篇文的话,骂祁洺可以,不要骂小梁和我,我俩是无辜的委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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