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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除了这一句,梁望君再没别的话要说。就算是今后祁洺和霍丛扉再出现什么纠葛,那也已经彻底和自己无关了。没有再去看祁洺的反应和表情,梁望君转身拽了拽一旁傻乎乎的唐与焕“傻站着干什么这里没热闹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继续向前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扯过了他的手臂祁洺此时的体格看似纤弱却满是怪力,能够轻易地将比他高半个头的梁望君拉得回过身去。

    “别,别走”少年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竟然满是恳求“你和我说说话,你别走”

    钳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令他生疼,体温偏偏又极度的冷。强烈的不适让梁望君想要用力将手甩脱,祁洺却不让他这么做。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梁望君,但是你先别走,我”

    “过分了吧。”霍丛扉从身后迈出来,直接掐着祁洺的手臂将两人扯开“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他说了不认识你。”

    祁洺的视线被霍丛扉的身躯隔开,他抬头看向来人,将自己的手缓缓抽了回来。

    “总是你,霍丛扉。”

    霍丛扉脸上闪过一丝微薄的意外。还没来得及发问,少年又试图饶过他,朝梁望君的方向伸出手去。霍丛扉从旁将他一把拦住,发觉这个人的力气和外表不符的大,此时在他手臂里一边挣扎,一边说着极为荒唐而无稽的话“还没结束,梁望君,你走的时候我们还没结束这回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梁望君”

    梁望君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离这样的声音远了一些。祁洺的眼神和来回重复的发言令他心惊,而他拿出手机的手微不可察地有些抖。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还是按下了简单的数字拨出去。不久之后,梁望君听到听筒那边的询问声“s市110,1287号接警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报出了公司所在的地址,梁望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犹豫“他说是认识我,可这样我也很困扰没有,我没有受到人身威胁,他看上去年纪还小,可能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吧。”

    在梁望君的报警途中,霍丛扉那边也算是将人压制住了。早在他迎上去的同时,他的秘书就急急忙忙地叫来了保安,现在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试图把祁洺从霍丛扉的身上撕下来。然而少年的眼睛却像烧红了一般,盯着梁望君的方向死死不放,别人把他拖开的时候,他手里还拽着霍丛扉西装的前襟。拉扯之间,霍丛扉穿着的衬衫的左半边露了出来。少年无意识地朝那里看了一眼,旋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顿时松开了手。

    这样突然结束的角力让霍丛扉一个趔趄。他将脚步稳住了,皱着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想到少年怪异的眼神,他慢慢低下头,看向了自己胸前的衬衫口袋。

    在那个口袋上缘,有一个用白色绣线绣出来的“”。这是他今早带着私心从梁望君的衣橱里拿走的衣服,样式常见又简单,能让他在人前大大方方地穿出来,也同时沉浸在隐秘的满足里。

    他一直知道梁望君会在常穿的衣服上绣上一个首字母。这似乎是梁望君在校队练跑步时留下的习惯,一群人的训练服一模一样总是穿混,梁望君便学会了把它送到熟悉的裁缝那里绣个标记。这个习惯到了工作之后也没有变,在梁望君的一水衬衫里,有的首字母绣在后领,有的绣在袖口,这一件则绣在口袋边缘。

    霍丛扉很喜欢这个紧贴心脏的位置,让他觉得危险,却又温暖的熨帖。但是这种细节不起眼到了极致,本来绝不应该被人看出内情才对。

    再抬眼看向那个被扯开的少年,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终于从梁望君身上移了开,转而看向了自己。

    霍丛扉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恨,愤怒,或许还有某种意外,他并不确定。沉吟了一瞬,霍丛扉将西装的扣子重新扣好了,缓步走到了梁望君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还好吗”

    “简直飞来横祸。”梁望君对他苦笑一下,眼睛下面有些发青。这让霍丛扉忍不住收紧了放在对方肩上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再回头看看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少年,对方被保安左右夹着,之前的气势已经全然消失了,眼睛里只剩下空茫的混乱,像是有谁在脑后给了他一棍。

    收回视线,霍丛扉没有改换姿势,搂着梁望君向前走去。

    “走吧。”

    祁洺这一出闹得太大,明明是来自荐的,中途却跑出去拽着别人不放,甚至惊动了小霍总。待到警察上门之后,几乎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孩子已经把自己的未来给彻底搅黄了。

    虽然有些不齿,但这的确是梁望君的目的。他原本没有想走到报警这一步,然而再次出现的祁洺愈发古怪而难以预测,明明站在少年时的身体里,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声称是自己的丈夫,仿佛一枚故障了的,让人心惊胆战。

    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梁望君按了按之前被握得生疼的手腕。“我是你的丈夫”“还没有结束”“重新开始”这些词句在脑海里重播着,让梁望君由衷地困惑。

    这根本不是祁洺能说出来的台词,表达出的也绝对不是祁洺能表达的情绪。要知道在祁洺与他摊牌的那一天,这个人曾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作为出轨的那一方,毫无歉疚地数落着自己。

    梁望君,你为什么总是这个表情

    没人喜欢在家里看到一个死人,你应该学学别人的。

    不如离婚吧。霍丛扉说如果我离开你的话,他会和我在一起。

    他对我很好,梁望君,不像你。

    这才是梁望君一直以来熟悉的内容和语气。在他的记忆里,少年时的祁洺天真又残忍,隔绝又温吞。再长大一些,这个人变得愈发的冷硬和自我中心,到了最后,已经再也看不出半点温情。

    他们之间的决裂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发生在两个多月之前,不过是一场车祸,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的内里这么彻底地换上一遍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习惯了往日光鲜的祁洺接受不了回到素人的落差,急于回到往日任劳任怨为他垫脚的自己身边。所谓的重新开始,大概也只是在这种层面而已。

    想明白之后,梁望君心中稀薄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好在以后两人再无干系,这种莫名其妙的发展也应该会到此为止。

    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梁望君看了看腕上的表,为自己浪费了的工作时间叹了一口气。正要从会议室踏出去的时候,霍丛扉打开了门看着他,面色并不好看。

    传峰娱乐唱片部的总监叫做朱礼,年龄五十有六,从业却有将近四十年。他为人谦和,手下的实绩却异常过硬,能在实体音乐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至少一年一张白金唱片,绝无错手。

    这样被上下都尊重看中的一个人,今天鲜少地开了口,要为祁洺背书。

    “非签他不可”霍丛扉怒极反笑。

    “是,小霍总。”朱礼礼貌地回话,不卑不亢。“所以您让他道个歉,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吧。毕竟以后都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朱礼的资历放在那里,霍丛扉只能生生地把自己的不满压下去。

    末了先前闹剧中的几个当事人再次凑齐了,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异常尴尬地面对面。祁洺身后站着穿着制服的员警,无言地望着另一头的霍丛扉和梁望君。

    朱礼站在祁洺身边,好声气地开口“你是叫祁洺吧既然认错了人,总该是道个歉的。”

    少年站着没动,眼神在梁望君和霍丛扉之间缓慢地游移。朱礼轻轻地用手肘推推他,少年终于深深地弯下腰去,鞠了一个躬。

    他保持那个姿势良久,然后才慢慢地直起身来。

    “是我做错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终于恢复到了梁望君熟悉的神情,然而对方的发言却依旧显得不怎么对劲。

    “对不起,梁望君。”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希望这还不算太晚。”

    像是也察觉到了这些句子里的怪异之处,霍丛扉不喜地眯了眯眼。正要开口的时候,少年又是一个鞠躬,将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因自己而起,梁望君伸手拍了拍霍丛扉的肩膀“算了,他一个孩子。”动作里安抚的意味很明显,霍丛扉的怒意慢慢地消散开去。

    祁洺的背脊僵着。

    这场突发的展开终于落下帷幕,员警和朱礼陪着祁洺往外走,梁望君和霍丛扉并肩去往与他相反的方向。一路上朱礼简单地和他商量着签约的事情,祁洺很偶尔地点点头。等到从之前的房间里拿了自己的吉他出来,祁洺最后一次向身后看了一眼。

    那里自然谁都没有。

    朱礼一直将他送到了传峰的门口,看着他拦了一辆车。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有才华的孩子。以后你要多多加油,知道吗”

    被这么嘱咐着,祁洺又点了一次头,然后坐进计程车里,将门关了。朱礼对他招手,他想试着笑一笑,最终却还是不尽如人意。

    车子向前启动,祁洺抱着自己的吉他,将额角抵在车窗上,将眼睛闭上了。

    “他们说你不喜欢新给你写的词为什么”

    二十三岁的梁望君坐在地板上,一边用单手撑着耳机听着deo,一边蹙着眉望着他。十八岁的祁洺抱膝坐着,头侧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们写的东西,是错的。”

    梁望君细微地挑了挑眉“不是你想表达的东西”

    祁洺还是摇头。

    梁望君来回地听着deo里的旋律这首曲子沉重,伤感,难以置信的动人,却也同样令人难以喘息。为此公司找来了有名的词人,写了一首如同挽歌一般优美的词,哀叹逝去的爱情,以及不再复返的时间。

    然而梁望君总觉得这样复杂的情感并非此时的祁洺能有的。

    “你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在想什么”

    祁洺眨了眨眼睛,沉默良久才说“楼梯。”

    梁望君看着他,像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楼梯的下面,有个黑色的地方。”

    “有人在头顶上面走。他们的声音很大。”

    “墙上有红色的光。他们的影子在墙上。”

    梁望君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看着少年断断续续地描述一些在他人看来或许毫无逻辑的片段。等到祁洺最终说完了,梁望君将手伸出去,轻轻地落在祁洺柔软的头发上,无言地将它理顺了。

    在那之后,梁望君写了第一首为祁洺所作的词。

    那首词的名字叫做“安全屋”,讲述的是一个在父母无尽的争吵之下,无望地想要寻找一个安静角落的孩子。

    那个瞬间距离此后的时间隔了太远太远,远到祁洺在日后甚至忘记了,在这个世界开始聆听他之前,有一个从一开始就懂得他的人在自己身边。

    那个人看见他,陪伴他,近乎没有底线地给予他,然后被他打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祁洺都不觉得自己理解所谓的“爱”,也不认为自己拥有“爱”的能力。是到了后来他才过于迟钝的发觉,或许他的“爱”也在很就之前就有了端倪十八岁的自己第一次唱着他人给自己写的歌词,却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发声的语句。那天夜里他听着自己歌声枕在床上,因为眼睛里流出来的液体而感到困惑,却也由衷地觉得安心。

    只是他从来都不懂得,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珍惜。

    重来一遍,他以为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弥补所有遗憾的续篇,却只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见了仿若他人的自己。

    那些带着白色绣线的衬衫曾经和他的衣服一起躺在两人的衣橱,此时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胸膛。这种发展从来不在他的想像之内,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人是否已经和别人交换过体温。

    计程车上,祁洺保持着斜靠在车窗的姿势,将眼睛复又睁开了。车内的冷气开得太过,让他有种生了病的错觉。看了看怀里的吉他,他没有拨弦的意愿,只低声念着一首此时还无人知晓的词。

    “他藏在楼梯底下,在他自己的屋檐,希望有人能带他回家”

    一周后,祁洺在签约后正式加入了传峰娱乐。

    唱片部宽敞的走廊上,梁望君和唐与焕他们一路交谈,仔细地沟通着今后的打算。

    他和背着吉他的少年擦身而过,未曾侧过头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干了特别蠢的一件事,这周忘记申榜了

    不想停更等榜,希望大家能跟着追文留评,愿意的话可以跟身边的人推一推,因为我一个无榜的要和其他有榜选手一起竞争下一周的榜单先谢谢啦鞠躬感谢在20210817 09:13:4320210818 09:1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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