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耳朵怎么又冒出来了是又发烧了吗”难道其实上次的感冒没有完全痊愈
等里德抱着虞秋落地,怀里的少女先是不自然地退出对方的怀抱,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他头顶徘徊打转。
“没有,已经痊愈了,只不过因为见到你很高兴,所以才会冒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鉴于他们现在还在遍布监视器的市中心,出于谨慎起见虞秋还是让里德收起耳朵,后者乖乖照办。
此地不宜久留,以星际学院为中心,警报很快就会编及全城,倘若政府军在学校内没能找到非法入侵者,那肯定会将搜索圈扩大。尽管他们并不是非法入侵者,但被警察逮住就害怕会被揪出里德兽人的身份,到时候被发现就糟糕了。
因此他们得要尽快离开。
待在学校外放风的里德早在不久前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在兽人敏锐的视觉里捕捉到一队人马正悄无声息的向虞秋刚刚进入的建筑物靠近。
“我刚才给你发消息了。”
里德嘴上说着,但看事态愈发脱离控制,他还是拉着虞秋抄小道准备离开学校。
“抱歉,应该是我没注意到通讯机上的消息”因为在见到利兹教授后虞秋脑中紧绷的弦瞬间放松下来,注意力全都落在与她的对话上。
想起利兹教授,虞秋的心头又泛出一阵痛苦,眼角还沾着点破碎的泪珠,纤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
“我从你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她干巴巴地回答,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有一道电流从头顶贯穿到脚底,让她僵在原地。
完蛋了。
“怎么了”里德回头。
虞秋面色变得煞白,“我的通讯机落在办公室里了。”
同一时刻。
黑发少年站立在充盈满鲜血味的办公室内,黑色皮鞋踩上吸饱了血液的厚重地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血水被挤压出。
他走向房间另一边待客用的沙发,有所察觉地弯下腰,从缝隙间摸起一台通讯机。
帝国为公民配备的通讯机都绑定有身份信息,少年划开通讯机屏幕,老旧系统即刻展开识别认证,他祖母绿的双瞳中倒映出通讯机主人的照片和信息。
“虞秋。”他如是呢喃。
情况容不得他们再多有停留,里德稍作思考,警报声喧嚣滔天,他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腕,“没时间再回去拿了,不过我的能力能抹消监控系统里你出现的画面,所以即便是找到你的通讯机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你去过办公室。”
闻言,虞秋悬着的心才稍稍好受了点,她跟上里德的步子,里德调出城市路线图,两人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幽暗小巷子里。哪怕是帝国最繁荣的地区,极大的贫富差距也是触目惊心。
贵族名流生活在奢华豪宅,而他们口中的贱民则如同老鼠般寄居在的下水道似的贫民窟。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坑里,溅起的水花沾上衣角,印下几颗泥点子。
一口气跑到最近的车站,虞秋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反观里德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连汗都没有出,被包裹在西装下的胸膛平缓地一起一伏,“趁你去学校的时候我把衣服存在了车站储物柜里,我去拿衣服。”
没想到他这时候还会惦记着给她买的衣服。
“衣服也没那么重要”狂奔后的副作用逐渐显现,虞秋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大脑里飞速闪回利兹教授死时的惨状,以及那肋骨断裂时的沉闷声响,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就仿佛死神已经紧紧贴在她身后。
“很重要,你很喜欢那几件衣服不是吗”里德观察出虞秋正在细微地颤抖着,很显然是因为恐惧才不可遏制地发抖,他伸出手圈住她的手腕,“还是我们一起去拿衣服吧。”
里德的手掌温热,奇异般地驱散开她内心的恐惧,她点了点头,“嗯。”
两人手脚利落地取完衣服,虞秋再去买票,刚刚通过闸机时大批大批政府军涌入车站大厅,拦下其余还未通过闸机的乘客,进行一一排查。
虞秋压低脑袋,凭借身材娇小的优势轻易混入人群,上车以后也还不能彻底放松,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列车的速度能不能赶上包围圈扩散的速度。
坐在列车座位最后一排的虞秋和里德就如同每一对无比寻常的情侣一样,堆在脚边的购物袋更让人难以怀疑两人前不久才刚刚闯入星际学院。
“你说的能抹消我的痕迹是什么意思”虞秋回忆起里德先前说的话,她现在连敬称都忘记用了。
“这是我的能力。”
“据我所知,要做到这一点,最起码得要入侵学校安全系统吧”但星际学院的安全系统可是用来装饰的空架子,作为帝国安全系统下的一大分支,它的机密程度虽不及帝国安全系统,但也不可小觑。
里德语气很轻描淡写,“如果你认为把意识联通系统就是入侵的话,那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等等那学校的入侵警报也是因为你”
罪魁祸首眨眨眼,满脸无辜,“因为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有回,而且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她赞同他的后半句话,躲在办公桌下时因为视野受限,她只能搜集到有限的信息,很明显对方笃定利兹教授就是起义军的一员才会直接找上门来。
“我知道,他们”她的话被列车的紧急刹车打断,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倒。
车厢里其余乘客窃窃私语。
“干嘛啊,是出什么故障了吗”
“怎么突然紧急停车了啊”
“啊呀你没看新闻吗听说有人非法入侵星际学院,现在政府在全城抓人呢”
“嘁,那星际学院还能有这一天啊我看这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拽得目中无人,这次就当做是教训咯。”
“别说话了,政府的人上来了。”
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进入车厢,气氛骤然肃重起来,领头的士兵越过一排排座位径直向最后一排的虞秋和里德走去,军靴踩上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鞋子边缘的血点隐约可见。
一股寒气沿着脊骨向四肢百骸蔓延,虞秋低下头,借由额前散落的碎发遮去饱含不安的眼睛。
眼神落到她身上了,满是探究,仿若猎人打量猎物的目光。
“把头抬起来。”士兵冷声道,话锋直指虞秋。
里德用手盖住她的手背,示意他来应付,他抬起头,声音同样冷淡,“请问有什么事吗”
“别废话,我说让她把头抬起来”士兵似乎嗅到一丝苗头,眼中闪烁着诡异而兴奋光芒。
她绝对不会忘记的,这个声音,和她在办公室里听到的一模一样,那也就是说
少女缓缓抬起头,杏眼里映出对方的模样,栗发黑眸,满脸怀疑。
气氛冷得几乎要跌破零点,突然间从背后的其余士兵里传来一道呼喊声,“艾伦通缉令取消了。”
艾伦皱起眉,“是谁下的命令”
说话的士兵顿了顿,说话前犹豫了下,“是约书亚少将。”
虞秋对约书亚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得益于对方经常在政治新闻上露面,饶是政坛不甚了解的她也是知道约书亚的。
然而虞秋自然不知晓名叫艾伦的士兵是约书亚所属家族的养子,更不知道约书亚和艾伦两人积怨已久。
被打断的艾伦面色阴沉,但举起的枪口终究还是放下,尽管与约书亚间多有龃龉但上级的命令他也难以违抗。
临走前他又向虞秋投去一眼,似乎是想要将其面容记下来。
虞秋勉强扯出个笑容,目送一队士兵离开车厢。
从旁人的对话里她对艾伦大致有所了解。
“刚才那个就是传闻里的艾伦吗”
“就是约书亚少将的哥哥咯真可怜啊,明明弟弟都是少将了,自己还是个小队队长。”
“你不知道吗艾伦是养子啊,家族真正的权力当然是要掌握在亲生少爷手里的啊。”
“唉,等等,我怎么听说他好像是私生子啊,就是贵族为了面子好看点对外宣称是养子。”
列车重新启动,虞秋还心有余悸,直到搭乘飞艇回到热特州,再转乘列车回到动物园时她的腿依然不住地发软。
收到消息的兰瑟早早就在动物园门口等待,遥遥看见里德和虞秋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往他们的方向跑来,宽大长袍在身后飘扬开,飘逸而灵动,“你们总算回来啦”
“买到种子了吗”兰瑟绕着回来的两人转了一圈,“秋秋你怎么了啊脸色好差。”
虞秋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啊、就是有点晕车,不用在意。”
里德没有拆穿她蹩脚的谎言,“还是先进去吧。”
兰瑟有意无意地走在虞秋身边,时不时低头偷瞄她一眼,估计是想安慰她,他有点小骄傲地说“我今天去菜园子里浇水了哦,喏,你看,衣服又脏掉了。”
他捻起宽大衣袖,上面印着几块泥斑。
“今天秋秋就不用去浇水啦,所以”他揉了揉虞秋的头发,“就不要心情不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兰瑟我浇水了,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