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骏手里接过梅子记得那么多订单后,前不久才拍着胸脯说自己享受送货,还说什么送的越多赚得越多的叶河这会儿突然怂了。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同夏骏说,“姐夫,咱不能再答应给人送货了。要是要货的人少些,那咱完全可以给送过去。可现在订单这么多,咱就算跑一整天,又能送多少得让他们自己开车过来拿。就像首都药厂一样,有好多医院都是缺啥药直接拉个单子开车过来拿的。”
夏骏觉得叶河说的有道理,可他看着手里的单子犯了难,“这些都答应人家了。”
叶河扫了一眼梅子登记在那单子上面的信息,同梅子说,“梅子姐,你这上头不是都登记他们的电话了么现在咱就干两件事。”
“一是把那些正在打电话进来说要进货的商家稳住,告诉他们说咱这边没多少存货了,需要等一等,问他们愿不愿意等如果愿意等的话,咱有货之后会根据登记的先后顺序通知他们的,接到电话后,他们就可以直接把车开到首都药厂来拉”
“对于那些已经打电话登记过的,咱再给他们回个电话过去,先道歉,就说订单实在太多,凭咱的送货能力一时半会儿送不过去,他们要是愿意等的话,那就稍微等等。要是不愿意等的话,可以直接派车过来进厂子里把货拉走。”
“另外啊,梅子姐,你就同那些已经预定过的人说,后面还有预定香皂的订单进来,就说那些人直接把车开到生产车间门口了,生产出一箱来就要搬走一箱,咱根本拦不住。若是来得晚了,怕是派货时间还得再往后拖一拖。”
梅子扫了一眼首都药厂内那基本上空空荡荡的场地,说,“可人家来了要是看到咱车间门口根本没人蹲着,那多尴尬啊”
“这有啥尴尬的嘴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想咋说不都是由我们自己的么他们要是真这么问了,就告诉他们说人家刚拿了货走了,他们还能去求证不成”
夏骏瞅了一眼叶河,明白了叶河这样做的用意,笑骂道,“你姐总说你老实,没想到你小子也这么滑头”
梅子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该听叶河的还是该听夏骏的。
夏骏看出了梅子的为难,道“就听叶河的吧,之后再有人打电话过来,就说先给他们排个队,等有货了会打电话通知他们的,他们到时候可以提前一会儿过来取,这要货的百货大楼、供销大厦太多了,就算把我们劈成几瓣也送不过来啊”
“就是就是梅子姐,你一点都不相信我,我回头和舅妈说去你也太死板了”
梅子的白眼险些翻出头盖骨去,她心里吐槽道,这是你亲姐的厂子,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大不了挨一顿骂就好了,可又不是我亲姐,我哪敢这样瞎做主万一把买家都得罪完了,那我妈不得骂死我
夏骏没好气地看了叶河一眼,把手搭在叶河的肩膀上,道“别贫了,搬货去。咱那货车一次性能装多少箱香皂能不能把肖平那边要的都给一次性送过去”
叶河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货车只能算是中型的,一次拉一百箱香皂刚刚好,多拉两箱都怕超过护栏,路上开车开的快点的话都怕有东西掉下去。姐夫,要不咱买个大货车吧,我早就想上手开开大货车了。”叶河兴奋得搓手。
夏骏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河一眼,“行啊,你去找你姐说去,这种大事儿都是你姐做主的,主要你姐同意,姐夫我没意见。”
叶河的开大车美梦顿时就破灭了,不用去找叶泠说,他都能想象到叶泠会怎么回答他。
那定然是一个回味悠长的,让他自行去体味的眼神。
嘶想想都害怕。
洗衣皂的走红是叶泠预料中的事,毕竟洗衣皂价格便宜,去污效果也好,当家主妇们好不容易能够借着洗衣皂来解放一下自己的双手,就算觉得价格略贵,也会咬牙买来用用的。
甚至于说,许多当家主妇为了面子也得买一块儿回家去,不然指不定哪天遇到一个势力的人上门,瞅着自个儿洗衣服还是像原始人一样拿水泡拿棒槌打拿手在搓衣板上硬搓,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买块洗衣皂回家去撑撑门面也是值得的。
可叶泠没想到的是,净白皂的销量居然比洗衣皂还高
回归课堂的她在校园里走一圈儿,遇到的十个人身上,至少有两个人是带着洛神花香味的。
放眼市场上的那些澡豆、猪胰子、甚至是香膏、面脂,粉饼叶泠从没见过用香味儿这么独特别致的洛神花做主打香的,只有她做的净白皂是主打的洛神花香。
“原来京华大学的学生也喜欢用这个啊”叶泠有些恍然,国家给这些大学生的补助果然不差,这些大学生居然有闲钱给自个儿买净白皂用。
净白皂都用上了,洗衣皂会少得了吗
一想想自家春回药化的财务账本上还有自个儿的同窗贡献的小钱钱,叶泠看这些同窗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
这些个可都是财神爷啊
在香皂爆单的第四天,上午两节大课的课间休息时间里,王兰花突然捧着两块皂像是献宝一样拿给叶泠看。
“小叶子,你闻闻这皂,好香啊比我们宿舍那姚雪梅买的法式香皂都好闻。而且我听说拿这皂洗脸洗澡能够让人变白,你瞅瞅脖子,再瞅瞅我的脸,这么大的颜色差距,都是下乡这些年晒的。有人说晒伤的晒黑的,都是自个儿努力劳作的功勋,可我每天洗脸的时候看到自个儿这黑脸黑胳膊黑腿,想到的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前夫和恶婆婆我托人给我买了两块回来,听说这玩意儿现在可难买了,得排队才能买得到。我多花了四毛钱才让人帮我排队买到,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给你一块。”
叶泠看着王兰花手里那两块净白皂上熟悉的包装纸,问王兰花,“这两块皂,你多少钱买的”
“七块四啊一块这个皂三块五,人家辛辛苦苦给我排个队,买一块皂赚两毛钱的排队费。”
叶泠“”她记得当时同夏骏说过,这个皂批发给那些百货大楼、供销大厦的价格是两块五,还同那些百货大楼、供货大厦商量好了零售价,全京城都按照三块卖,谁也不能坏了行情,不然下次就不给供货了,咋王兰花买的时候就变成三块五一块了
叶泠对于百货大楼和供销大厦是十分相信的,那里的营业员赚的是工资,又不是靠提成,要是营业员把价格抬高卖贵了,万一被投诉上去,绝对会丢掉铁饭碗,供销大厦和百货大楼的领导层更不可能随便瞎涨价,这是坏自个儿名声的事儿,老百姓又不是傻的,你把价格提了,其它百货大楼的价格比你便宜五毛,人家就算多走几里路,也肯定是要省钱的。
所以,王兰花出了冤枉钱的关键节点在王兰花找的那个人身上。
叶泠不愿意看王兰花这当了冤大头还呲着个牙花子嘎嘎乐地傻相,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她同王兰花说,“这种皂,外面卖三块一块儿,你要是想用,我送你几块都成。”
王兰花的眼睛瞪得有牛眼那么大,“叶子,你借我笔记本,我送你块香皂,这是礼尚往来,我咋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脸”
“再说了,你男人就是个普通工人,赚的钱得养你和两个孩子,你看看你的围脖,毛线都掉色了也舍不得换一条我知道你这人好面子心气儿高,不愿意露软,我也知道,你的日子肯定过得拮据,我哪能要你给的东西这快皂你赶紧收下,不算多么贵重,但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叶泠“”
她深深折服于王兰花这聚焦重点时总能跑偏的能力,无奈地指着净白皂包装纸背面的那一行,同王兰花揭了自己的老底。
“你看到这个春回药化了没这个厂子是我开的。你用的这个皂的配方是我研制的,别人找我要我不会给,但凭咱俩这关系,给你两块皂不是什么问题。”
“你瞅着我这围脖掉色了,但这是正儿八经的羊羔毛织的围脖,我同我男人处对象的时候,我男人买的羊羔毛的毛线,我婆婆用棒针一针一针给我织出来,戴在脖子上暖和得很。再说了,我一个大学生,又不是要去选美,要什么鲜亮不冷不就行了”
“最后啊,你能不能长点心,这个净白皂,外面的百货大楼里卖的价格是三块钱一块,二十块钱能买七块。你找人帮你排队买,人家一块皂收你三块七,其实是赚你七毛钱,两块皂一共赚了你一块四,几乎是赚走了半块皂,你被人当傻子骗了,咋还嘎嘎乐地帮人数钱念叨着人的好呢”
王兰花的眼瞪得越发大了,她的呼吸粗重,脸都涨得通红。
“叶子,你说啥你说这春回药化厂是你开的”
叶泠无奈地点头,“是啊你身为药化系的高材生,买个净白皂都不看成分的吗里面明明白白地写了维c衍生物,国内的维c配方都是我搞定的,就算闭着眼睛想,你也知道这维c衍生物同我脱不开关系啊你要是想要这皂,我送你几块,别傻乎乎地送上去给人当冤大头。”
王兰花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气得拍桌而起,同叶泠说道“这皂是我们拜托许卉给买的,她说她二姨就是首都人,还说朋友之间理应互帮互助,给她二姨两毛钱的跑腿费就成原来这人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黢黑一片啊不行,我得喊几个人找她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