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梅心里惦记着事,将信将疑地犹豫了一会儿,横下心把袖子撸起来,胳膊伸到叶泠面前,道,“你帮妈看看吧,妈的身体这几年不大好。”
叶泠扫了杜玉梅一眼,摇头说,“早看过了,肝不太好,有郁结,多半是心里闷着事常生气气出来的,现在我煮粥的时候添绿豆就是帮你理肝气的。肝气不顺,睡觉睡不好,吃饭也不香,脸色就差,等肝气理顺了就差不多了。这会儿天还冷着,不适合养肝,等春天再用药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就是实火不足虚火过盛,和年龄有关,表现出来就是容易出汗,后心经常发凉,我给你煎的羊肉里面加了料,做面汤的时候加点羊肉,把羊肉汤喝下去,虚火压一压,实火稳固了,问题自然就没了。”
说完后,她问杜玉梅,“难道你没感觉到最近身体好了些不应该啊”她一边说,一边疑惑地把住杜玉梅的脉,发现较之于上次,杜玉梅的脉象已经好了很多,心中越发疑惑。
杜玉梅这会儿也愣了,“原来粥里煮绿豆和煎羊肉的时候放药材是为了这个难怪我说最近感觉身子好了不少。”
“我同你爸说这事儿的时候,你爸同我说是因为之前生你的气,把身子给气伤了,现在你回来了,身子自然在好转。我还纳闷呢,你刚走那两年确实生气,可气性再大也不能一气好多年啊,后来就看淡了,身子就算气伤也应该好了吧原来是你爸胡扯”
既然闺女的医术已经在自己身上验证过了,杜玉梅心里的疑惑自然就淡了许多,她问叶泠,“鬼掐鼻这种病,你会治么”
“鬼掐鼻”叶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鼻子堵了不通气”
杜玉梅点头,“没错,是首都药厂厂长孙子。那孩子你也见过,一岁大的时候不还给你抱过就尿你一身的那个”
杜玉梅这么一说,叶泠想起来了,当初杜玉梅说要给她买个工作的时候,她还真抱过厂长家的孙子,当初那还是个奶娃娃,现在估摸着已经十岁了,是个半大小子了。
“首都的医生这么多,厂长家的条件不差,没给去医院看”
“咋没看啊,医院都跑遍了。西医中医都尝试过,但就是没治好,这才得了个鬼掐鼻的名儿。那小胖墩长得敦实,但因为鼻子常年不通气,远远看着脸都是青的。听说泛起病来还头疼,那么小一个孩子就头疼得撞墙,你说吓人不吓人。”
“咱家同厂长家关系也还行,不算近但也不远。前几天买菜的时候见到厂长他婆娘,他婆娘还同我说呢,想让我给她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医术好的医生,不行就找找顶神的那些仙家给看看。”
破四旧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余威还在。能将厂长一家逼得想着去找仙家给看病,可见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叶泠想了想,说,“妈,你下次见到的时候,可以同厂长他婆娘说一声,我白天有课,没啥时间,要么是中午把孩子带到这边来,要么是晚上六点之后把孩子带到五道胡同那边去。周六周日我一直在,我还真知道一些治鼻炎的方子,可以给试试。”
杜玉梅嚯地一下站起来,“不用等之后,就今天就成。我现在就去跑一趟把人喊过来。药厂里头马上就要晋升考核了,你弟这都做了这么些年,应该能评车间主任了。能不能上,不都是厂长一句话你要是真能把那小胖墩的鬼掐鼻给治好了,你弟评上车间主任也就差不多稳了。”
叶泠择菜的动作一顿,难怪她说杜玉梅咋突然就这么热心了呢
杜玉梅匆匆忙忙地骑车而去,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妇女一前一后骑车进了院子,跟在杜玉梅身后的那个妇女自行车后座上还带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墩。
叶泠让夏旋帮着择菜,她擦了一下手上的水,出门去迎客人。
没等叶泠把迎客的话说出口,那妇女就一把抓住了叶泠的手,“小叶啊,你还记得我不咱之前见过的”
叶泠仔细一想,从记忆中找到这号人的印象,连忙道,“记得记得,李李老师好”
这妇女名叫李月红,一重身份是首都药厂厂长的配偶,另外一重身份则是首都药厂附属学校的初中老师,现如今早就退休了,不过叶泠上初中那会儿李月红还在任教,只是没教过叶泠。
李月红一脸愁眉苦脸地假笑,“哎,是我,果然是咱附属学校出来的学生,停了十年都能考上京华大学。我听玉梅姐说你学过一阵子医,在东北那边的名气不小,你给我家壮壮看看吧,这孩子快愁死全家人了。”
叶泠见那小胖墩嘴唇黑紫,脸色发青,伸手在那小孩前胸敲了敲,又在那小孩的后背上拍了拍,最后拿起那小孩的胳膊来,把了三分钟的脉。
她伸手按住那小孩后背上靠近肩胛骨的位置,问,“鼻子现在是不是通气了”
那小孩深吸一口气,激动地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通了通了真的通了奶我鼻子治好了”
李月红也看呆了,之前又是吃药又是打针都没给自家孙子的鼻子弄得通了气,这会儿咋被拍了拍掐了掐就通气了咋感觉像是在变戏法一样呢
叶泠张嘴就给祖孙俩泼了一头凉水,“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暂时性地通了。距离治好还得吃一段时间的药。家里有干丝瓜吗没有的话就想办法买两条。用火柴把干丝瓜条点着烧成灰,然后去药厂里找个天平,分成十五克的小包,每天早晨用开水冲十五克喝下,能保证一天鼻子不堵。”
“这个主要是通人体内运气关窍的,喝了丝瓜灰之后,可能会感觉鼻涕多、痰也多,不要紧,咳了吐了擤了就好了。等关窍彻底通了之后,鼻涕和痰就都会减少,头痛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
“不过这孩子身上的问题不是喝点丝瓜灰就能解决的,丝瓜灰也不能一直喝,不然人体内长期留不住水,也会出问题,重点还是吃药治病。”
“这么小的孩子,脸色就这么不好看,肚子还挺这么大,肝不好,脉象也很沉,吃点小香兰丸就好了。”
李月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就是肝不好,之前看病的医生也说过。小香兰丸去哪儿买医院有卖的吗”
叶泠摇头,“买不到的,是一种古法药丸,需要根据你家小孩的问题调配中药,然后磨成粉后用老蜜一层一层刷出来的药丸子。等我三天时间吧,下周四中午来这儿,我把药丸子治好带过来。连着吃一个月,肝上的问题解决了,呼吸运气的关窍通了,这病自然就根治了。”
小香兰丸的主要成分是藿香、佩兰、制半夏、陈皮当然,只有药还不行,需要特殊的淬炼方法。
这种淬炼方法也不是叶泠同李月红说的那古法,古法能用熬药煎药替代,她的那些淬炼药物精粹的方法却是熬药煎药替代不了的。
送走千恩万谢的李月红那小胖墩,杜玉梅关上门问叶泠,“泠子,有几分把握”
“小毛病,不难治,等着吧。只要开始吃药,很快就能看到效果,那小胖墩的嘴唇两天就不会那么黑了,脸色也会有明显好转。不过药得连着吃四个周天,也就是二十八天。”
“那就成,你弟想要升车间主管的事儿应该有着落了。”
吃过午饭,叶泠往首都药材市场跑了一趟,各种常用到的药材买了一大兜,回到五道胡同就开始淬炼药材的精华。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世间万物,俱是处于阴阳调和的状态。只是这阴阳调和是分相对强弱的,有些药材阳性足,那便是温热药性,有些药材阴性足,那便是寒凉药性,再以五行配伍相佐,同一种药材中,具备的药性少说也有七八种。
叶泠所用的淬炼手法就是将那些需要用到的药性都提炼出来,用不到的药性便留在药材上,因为药材本身的阴阳调和状态已经被打破,药效近乎荒废,若是被人误食,反倒容易变成伤人五脏的毒药,所以不管是医者还是药师、丹师,都习惯将那些淬炼滞后于下的残药一把火焚烧掉,避免自己的无心之过成为日后的害人之物。
如今的叶泠没有修为在身,淬炼起药材来远没有前世那般得心应手,好在每次凝出药丸时,会得到一定的馈赠,修为会略微增上一些。
忙活到五点,眼看着夏骏就要下班,叶泠才凝出两粒小香兰丸,不过好在药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将药丸收起来打算做饭。
突然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个金手指殊途镜,叶泠便把药丸置于内藏殊途镜的手掌心,手掌心微微一热,居然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看着像是传承下来的古籍,简单得装帧尽显年代感与沧桑感,叶泠都担心轻轻一碰就把那书纸给碰碎了。
她试着摸了摸书纸,发现纸张质地还算厚实,这才大胆地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