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六的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即使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失去生命体征,只是会虚弱一些。
身体就像没电了的电脑一样,自动进入休眠阶段。
阮六有过饥饿的经验,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显然不是一个白天。
香辣鸡翅味的非油炸薯片泛着黄色的食物光泽,黄色是最能调动食欲的颜色之一。
“吃。”
阮六接过薯片,伸手就抓了一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手瞬间又变得油乎乎的。
唐锌“”
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唐锌对服务人员道“谢谢,我去结算,对了,再加两包湿纸巾。”
什么夜幕里的小白鸽,有白鸽在薯片袋子里打滚吃的吗
阮六对自己的位置和行程没有任何疑问,仿佛唐锌带她去哪儿都行。
唐锌结完帐回来的时候,阮六已经将半袋薯片吃完了,嘴边还沾着碎渣渣。
唐锌拿出新买的湿纸巾,对阮六道“擦手,擦嘴,以后你吃完了东西都得擦。”
阮六“没有脏东西也擦”
唐锌指着她的嘴唇道“你嘴边一圈油,你不觉得油乎乎的吗”
阮六像小孩子一样舔了一圈嘴边,大眼睛望着唐锌,示意他已经干净了。
唐锌忍不住抽出纸巾,端起她的脸蛋替她擦
他原本想用力抬起她的头,以表示他的忍无可忍,再用狂风扫落叶般的动作,像钢丝球擦锅底一样擦干净她的嘴
可当他的指腹接触到阮六的脸颊时,唐锌发现,阮六的皮肤非常软。
就像糯米糍外面的那层糯米软皮,似乎他稍稍一用力,里面就会流出泛着甜香的奶油。
阮六顺着他的力道抬头,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唐锌比阮六高出了一大截,微微低头时,阴影刚好笼罩在阮六的上方。
指尖倏地一麻,唐锌像是“扔出去”一般松开了手,把湿巾往阮六手里一塞道“你自己擦,擦嘴。”
眼神移开,唐锌搓了搓手指,疑惑的皱眉。
为什么会麻酥酥的,这也是分配配偶的后遗症能人体导电
“你,皮肤很好,都是怎么保养”唐锌说到这,想起阮六什么都不涂。
比他早三层晚三层的涂,还要光滑。
唐锌干巴巴的笑道“哈哈,天生丽质,我懂我懂。快点擦嘴,一会带你去剪头发。”
阮六全程静静的站在那,看唐锌一会激动的手舞足蹈,一会又尴尬的左看右看,非常有意思。
唐锌带着阮六去了最近的一家美发室。
“请问要做什么项目”美发师傅笑着询问道。
唐锌观察镜子中的阮六,他发现,洗干净的阮六,配什么发型都好看。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阮六满头都是自来卷。
那种非常顺滑的蓬松卷,与唐锌烫出来的波浪完全不同,既不用花钱,也不会死板,天生的。
“不染不烫,不用拉直,剪到齐耳。”唐锌道。
美发师“好的,请您稍等。”
唐锌在旁边的等候椅上坐下来,看阮六乖乖的望着镜子里自己,他说道“我去自助台拿喝的,你在这等着。”
等唐锌端着两杯西瓜冰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双手一颤,脑中警铃连声大作
“快松手”唐锌放下沙冰,去查看阮六的手。
阮六正在玩侧边架子上放的直板夹,她无意中打开了开关,直板夹迅速加热,阮六察觉到温度升高,就好奇的用手去摸。
唐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甚至能听到肉皮接触直板夹时所发出的声音。
“吱”
“疼不疼”
唐锌将直板夹甩到一边,拉过阮六的手指查看。
白白净净的五指,别说伤口,连根刀枪刺都没有。
是他看错了唐锌皱了皱眉。
“这种会加热,会烫伤的东西不适合玩,懂吗你要是闷了,可以玩手机。”
唐锌耐心的对阮六说道。
阮六没有一点正常人应有的生活常识,她就像一个误打误撞,闯进现代生活的外来者。
凡事都需要唐锌慢慢教。
感觉到掌心痒痒的,唐锌低头看,发现阮六正用食指好奇的描绘他的手心纹路,还点了点他的宽版戒指。
唐锌松开阮六的手,拿过她的手机道“我给你找几个游戏玩,鲜血屠城不不,这么血腥的游戏不适合你嗯,玩这个吧,美丽花园,或者打地鼠也不错。还得给你下载一个聊天软件。”
唐锌手指灵活的摆弄着手机,展示给阮六看。
显然,手机不止是个说话的工具,它还可以缓解某些微妙的气氛。
“那个东西很适合夹肉。”
唐锌转过头“哪个”
阮六“就是会加热那个。”
唐锌“直板夹”
阮六点头“夹一块,熟一块。”
每一块都可以趁热吃。
唐锌“”
阮六的聪明才智,总是这么不合时宜。
结账的时候,唐锌不但付了阮六的剪发钱,还付了摔坏的直板夹的赔偿费用
看了看阮六清爽的齐耳蓬松发,唐锌不由得心想,剪得不错,多余的钱就当小费了。
“您女朋友真漂亮。”美发师恰到好处的送上赞美。
唐锌一愣,就听阮六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唐锌他都没解释,阮六解释什么嫌弃他
唐锌气得差点笑出来,像他这种肩宽窄腰大长腿的俊美男人,她还嫌弃他他都怕阮六无福消受
唐锌刚要说话,就听阮六接着道“他是我分配配偶。”
分配配偶,遵循国家政策谈恋爱,唯一结局就是修成正果。
美发师这是在秀恩爱
唐锌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冲理发师点点头,带着阮六走出了美发室。
走到停车场,唐锌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别在其他人面前说我们是前分配配偶,我们吃完了那顿饭就已经结束了,尤其是在队里,绝对不能说,懂吗”
原来不是嫌弃他。
唐锌打开车门,从车窗的倒影里悄悄打量自己的脸。
一如既往,帅气逼人。
唐锌不着痕迹的抿嘴笑了笑。
由于剪了短发,后面没了头发的遮挡,空荡荡的。
阮六抬起胳膊,轻轻抚摸自己的后颈,就看见唐锌似乎很愉快,又强迫自己不能笑似的板了板脸,替她拉开了车门。
“我们现在去吃饭,你花的钱,包括你损坏的物品,还有消耗掉的湿巾,等你发工资都得还我。”
唐锌系好安全带,手握方向盘,从后视镜中看着阮六说道。
蓬松的齐耳短发衬托得阮六脸蛋更小了,她拿开一块橘子味的硬糖,放嘴里的同时点了点头,非常敷衍。
异动队的薪水很高,再加上阮六这次大出风头,想必奖金不会少。
“到时你得连本带利还我,阮六,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其他人带新人,新人都是要送礼的,再不济也得吃顿饭。”
哪有像他这样倒贴的
阮六打开一块草莓糖,在唐锌又要说话之前,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唐锌下意识的张嘴吃掉“草莓味的”
他狐疑的想,阮六怎么知道他喜欢草莓味。
唐锌上次出现在阮六的面前,系的领带就是墨绿色底搭配粉红色的羊羔。
他的车又是桔色搭配粉色尾翼,阮六下意识就给他塞了个粉红色的草莓糖。
“阮六,你多大”
蓬头垢面的阮六别说年龄,就连性别都分不清。
洗干净了一看,也就十八九的样子。
阮六伸出手指,糖块在嘴里贴着牙齿滑动,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二十二。”
阮六的眼神太过干净,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很多。若是穿一件校服,准得被以为是学生。
唐锌今年二十八,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跟阮六一般见识。
毕竟大人家六岁,他没那么小气再者说,人家的武力级别,他惹不起。
想着阮六方才说了夹肉,唐锌就带她去了烤肉店。
腌制好的牛肉烤到微微泛起油光,唐锌夹到了阮六的碗里,叮嘱道“吹一吹再吃。”
他见识过阮六吃饭喝汤,每一口都烫秃噜皮的架势。
阮六的嘴巴小小的,吃饭的时候腮帮子会鼓起来,一动一动。
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烤肉板,对唐锌道“还要。”
唐锌因为开车不能喝酒,点了杯没有酒精度数的代啤酒饮品,慢悠悠的给阮六烤肉。
心里想,他堂堂唐家二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
但看阮六吃的嘴边都是油,唐锌不由得想,算了,比他小那么多呢,什么好的都没吃过,怪可怜的。
“阮六,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唐锌喝了口饮品,将杏鲍菇放进烤盘里,状似无意的问道。
阮六咀嚼的动作不停,右手从领子里掏出头绳连接成的项链,中间吊着两块骨头模样的东西。
唐锌瞥了眼。
没错,确实是人的手指骨。
阮六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母亲的手指骨。”
乳白色的杏鲍菇在烤盘的烘烤下逐渐升温,就像烤熟的棉花糖一般,逐渐过渡到了淡黄色。
阮六右手摩挲了两下骨头,将它们又塞进了衣领中。
“涂了透明保护剂,才没酥掉。”
她在少年院住了整整十五年。
每个少年出院的时候,都会领取自己进来时的随身携带物品。
她只有这个项链,和一张纸。
遗体火化的技术早在几十年前,就可以将整个躯体化为灰烬。
无论是大粒骨头残渣,还是生前移植到体内的耐高温零件,都会被烤成灰烬。
除非是家属特别提出。
或者
唐锌拿起一旁的剪刀,替阮六将大片的牛外脊剪成小块。
“咔嚓”
锋利的剪刀相互交叉,将汁水饱满的牛外脊一分为二。
或者,她母亲生前,就已经失去了这根手指。
才会骨节完整的,被保留下来。
对面坐着的阮六,乖巧的吃着烤肉。
她的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圈黑色的烟雾,稍微离近一些,便会将烟雾吸进肺中。
唐锌将杏鲍菇夹给阮六,自然的岔开话题道“沾这个酱吃。”
他和她在一起最多住五天。
再多谜团,也和他没有关系。
手机提示音响起,唐锌看了一眼。
消息提示“少年犯的名单整理好了,明天发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唐锌我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嗯,要不,就告诉我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