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水月的概念里,洞房花烛夜,就是得等到花烛燃尽方可休止的意思。
但是新郎官柳白昭显然跟她看的不是同一本注解词集别说花烛燃尽,就是三分之一都没到。
余水月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但魔教中人向来荤素不济,教中的那些男人们非常喜欢在酒后说荤话。
她经常会听到一句话,大体意思是,如果有一把巧夺天工的武器,那必定会事半功倍。
长久日子以来,余水月一直把这两个词在心中画了等号。
武器好,打斗起来的场面就一定会非同凡响。
但事实那群男人纯属胡扯。
武器再好,让个书生拿还是没有什么用。
“没事,今天太累了,早点睡。”
余水月一点不像新嫁娘,反而像个初次尝鲜的新郎官,还得安慰“娇弱”的另一半。
“你累不累,用不用给你打点水擦擦身子”
余水月把长发在头顶上一盘,左手在空中一推,雄厚的掌风顺势而出,将纸窗推开了半扇。
屋子里太热了,通通气。
一脸死寂的柳白昭无言的躺在床上,黑发沾在汗湿的侧脸,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胸膛缓缓的起伏,似乎刚做完什么消耗甚大的体力活。
“不用,睡下吧。”
柳白昭生气归生气,但都是怨自己不争气。
听到余水月唤他,就伸出了臂膀,示意余水月躺下来。
余水月欣然枕了上去,抽动鼻子嗅了嗅,柳白昭出了点薄汗,身上却一点味道也没有。
“你这身上一点汗臭都没有。”完全不像教中那些糙汉子。
加深关系之后,余水月更加肆无忌惮,光是嗅一嗅还不够,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耳垂。
柳白昭看着清心寡欲,跟菩萨座下的童子似的,其实很喜欢与余水月亲近。
“我今日洗了两遍。”柳白昭淡淡的道。
知道要洞房,他今早就洗漱了一遍,临出发前,又洗了一遍。
“都想什么了还洗了两边澡。”余水月挑眉,没看出来,她还以为柳白昭是吃素的。
无论是上辈子的柳大人,还是这辈子的柳白昭,看起来都是清冷冷的,热乎起来格外好看。
柳白昭顿了顿,道“一些不太好言说之事。”
余水月笑了,道“柳白昭,你这是话里有话。”
“噗”的一声,蜡烛被一阵夜风吹灭了。
刚熄灭的蜡烛升起淡淡的白烟,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依稀还能听见前院喝酒的声音。
吵杂纷攘的烟火气,让柳白昭紧了紧抱着余水月的手臂。
这样静谧温和的夜晚就像一场梦境,可柳白昭一次都没有梦到过,没想到在现实里却成了真。
“水月可想知道我家中的事情。”
温存的气氛柔化了柳白昭的思绪,他很想对他的妻子说点什么。
在这世上,除了他母亲之外,他有一个共度一生的亲人。
就像玉连环一样,相生相伴。
他没有在成亲前细说家中的这些事,是因为他有点说不出口,同时还存了点私心。
听到了这些烂事,余水月会不会就后悔了
所以他一直没有提起。
这个谈话的开头,余水月表示很喜欢。
她鼓励的抱了抱他“给我讲讲。”
柳白昭的这些糟心事若发生在余水月的身上,可能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余水月翻掌就能要了柳天复的命。
柳白昭不同,他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又饱尝苦楚,他强大的内心淡化了这一切,不代表这些事情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那些创伤他不会对人说,连他的生母杨氏也不会。
他不想再增加杨氏的痛苦。
余水月没插话,静静的听他讲。
柳白昭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声音平淡没有起伏,激动处也不会进行情绪渲染,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他讲的越轻描淡写,余水月就越不是滋味。
“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还能念书。”
余水月摸着他的脸庞,道“我”她差点把“我替你宰了他们”说出口,幸亏连忙止住了,这不符合家中开镖局的女儿口吻。
“我在这,以后你不用靠他们念书。”
柳白昭“我身无长物,只会念书。”
他没有比此刻这样感到无力,他想出人头地,就算是为了余水月,也要往上爬。
余水月心想,她相公可太谦虚了,就是前世那么不如意的情况下,你也考出来了个探花。
“不用在意那许多,大不了将你娘亲接过来,在西城一起住。”
柳白昭常常会有一个感觉,就是余水月好的不像一个真人,她仿佛活在他的幻想里。
她爱护他,关心他,对满身泥泞的他伸出了手。
将他拉出了那个浑浊的,几乎让他溺顶的深坑。
而她什么也不要。
“你为何会想要嫁我”
借着月光,他认真的描绘着她的眉眼,就怕她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
余水月“你不知道”
柳白昭“不知。”
余水月点了点他的鼻尖“若一项一项说,那可太多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见不得你不痛快。”
余水月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若只是报恩,她也没有大度到可以随意嫁人的程度。
那些细腻的小心思,她懒得去追究,婆婆妈妈的不痛快。
柳白昭安静的搂着她,夜里静悄悄的,余水月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快速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就像油锅里滚炸的食物,噼里啪啦的冒着激烈的油泡。
第二天清早,睡了一夜好觉的柳白昭先醒了过来,低头去看怀中的余水月。
他缓缓的低下头,想要亲近一番,刚亲上去,就被余水月给抽了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成亲短短几天,余水月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打下去,柳白昭这个小身板怕是耐不住。
“这样,我们每天多亲近亲近,时间长应该就习惯了,对不住。”余水月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
柳白昭眉梢微动,点头应允。
从那往后,两人只要有空呆在一块,那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余水月连椅子也不坐了,基本上就坐在柳白昭的腿上。一开始余水月怕压坏他,想要柳白昭坐在她腿上,但被柳白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余水月愣是从那张俊容上看到了写满的抗拒。
拉手拥抱更成了家常便饭,有时余水月忘了,柳白昭就会悄悄牵起她的手。待余水月猛地转头,柳白昭就道“练习。”
余水月点点头,没看到柳白昭微闪的眸光。
柳白昭开心时,一双眼睛就像青天白日下的清泉,清澈见底。
柳白昭打着练习的名号,闲来无事就去亲余水月。
一段时间之后,余水月终于有些习惯了,至少不会出现把柳白昭踹下床这种惨事。
随着柳白昭秋日进京赶考,余水月顺势把安排人照顾他母亲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安心考试。
柳白昭不是会说花话的人,他对余水月的感情与日俱增,余水月本人没有多大感受,黄鹂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柳白昭若是身后有条尾巴,那见到教主必定会慢慢摆动,就像见到了腥味的猫。
等到了秋日,余水月将石榴留在教中,带着黄鹂,跟随着柳白昭去了京城。
离京城越近,柳白昭似乎越紧绷。
等马车驶入京城的城门,柳白昭的拘谨也到达了顶峰。
余水月也来不及欣赏京城的城门了,因为柳白昭把自己冻成了一尊冰相,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冒着凉气。
余水月拉了拉他的手,柳白昭僵硬的转动脖颈。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大不了就把他们都宰了,带着他回西城做魔教相公。
柳白昭盯着余水月瞧了半晌,才慢慢的软了下来。
手臂一个用力,想要把余水月拽到怀里,可惜没拽动
余水月凑了上去,环抱住她的相公。
柳白昭似乎很喜欢跟她肌肤接触,所以一开始才会挨那么多揍。
在柳白昭的心里,余水月就是他的凝神剂,拥着她,他就会自然而然的静下心来。
柳白昭紧紧的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用力的呼吸,像是要把肺子里的呼吸都换成她身上的味道。
“我两天没洗头了。”余水月说道。
竟顾着赶路了,她两天都没洗澡了。
一天能洗两遍澡的柳白昭一点也不觉得余水月的头油味难闻,还咬了口头发。
余水月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直接把柳白昭推倒在了马车上,去咬他的脸蛋。
柳白昭白嫩嫩的脸庞,一咬就是一个牙印,余水月住嘴之后才发现留了印子
柳白昭原本的紧张都被这一个牙印弄没了,直接就顶着这个牙印回了府。
柳家和郭家人都把他当成透明人,自然没人来迎接他。
余水月陪他在郭家等了半天,在下人们诧异的打量下吃光了两盘子点心水果,还不忘给柳白昭喂食。
郭茹夷打算晾一晾柳白昭,回来就给他立立威,让他空等了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就见一个女子端着水果盘,把葡萄递在柳白昭的唇边道“这葡萄真甜,西城没有这品种,不愧是京城。”
向来矜持到阴郁的柳白昭,一扫出京城时的阴霾,不但脸上长了点肉,面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牙印。
估计刚咬不久,还红着。
他张嘴吃了葡萄不说,还顺势帮那女子擦了擦手。
这些都是两人亲密练习之后的后遗症,改不过来了。
郭茹夷“”
这人真是柳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