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血仙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在周云砚怀里伸了个懒腰。周云砚浅眠,血仙一动他就醒了。
血仙醒来后,习惯性的往周云砚颈窝里拱了拱。
周云砚被迫成长,对于血仙的这些小动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起来吗”周云砚问道。
血仙嘟囔了一声,吹的周云砚脖子痒痒的。
柔软的枝条从她的身后延伸出来,仿佛也像刚睡醒一般,软塌塌的爬上周云砚的手臂,将他的手臂强硬的拉到了血仙凹陷的腰窝上。
周云砚“”
龙精虎猛的周少将军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健壮小伙子,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撒娇懒床,不免心猿意马。
周少将军生无可恋的看着床顶,心中默念金刚经。
血仙眯了会眼,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身,可能是刚起床的原因,声音有些哑“早。”
“嘭”的一声,长发披散肩头的树精眨眼就变成了俏郎君。
血仙的这手大变活男,周云砚每次看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就想到,等以后他与血仙成亲了,对看过血仙男装打扮的人,可怎么解释
周云砚叹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云砚忽然感觉身上一重,垂目望去,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树精又倒回了他的身上
趴在他的胸口,眼睛亮晶晶的道“云砚,你的马借我。”
周云砚觉得,成亲前,若他每天早上都要遭受血仙的撒娇攻击,他往后定力必会异于常人。
脑中无缝衔接上段金刚经,周少将军转移视线,说道“你会骑吗用不用我给你安排马车。”
血仙“那鼠辈都会骑,我当然会骑。”她和周云砚共乘那么多次,凭她压榨动物的天赋,别说一只马,一个马群她都能摆弄的服服帖帖。
说起那只土鼠邻居,袁副将昨天还问周云砚,那只土鼠哪儿去了,他还等着配崽呢。
周云砚只能硬着头皮说跑丢了。
通过他的观察,那只土鼠邻居似乎有点怕血仙。
周云砚纳闷,血仙这么弱的树精,哪儿可怕了他不懂妖精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就没去细想。
让血仙骑他的马,周云砚也放心一些,他的黑云颇有灵性,昨日他与血仙共同乘骑的时候,黑云也没有排斥。
送血仙出门时,周云砚活像一个送女儿出行的老父亲,要不是军营有兵还等着他晨练,他说什么也要跟过去。
“骑慢一点,若是害怕了就拽紧缰绳。”
周云砚安排了两个士兵与血仙同行,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血仙冲他摆摆手,与遁地虎慢慢骑远了。
骑出一段距离,血仙回头望。
周云砚还站在将军府前,见她回头,还举起手臂挥了挥。
遁地虎在一旁看得十分牙酸。
骑马来回一个时辰多一点,他俩晚上就能见到,做什么舍不得的样子。他当初和家里七个老婆告别时,都没有这么黏糊。
等血仙到昨日种树的地方,守知县已经派人等在了那里。二三十个壮丁,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人,皮肤黝黑,典型的边关人相貌,精瘦的身板,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往年都是这些人在栽树,往上说,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爷爷辈,就在这黄土飞扬的边关种树。
当看到带领他们种树的是血仙这样一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他们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哪像会种树的样子
血仙面色淡淡,精致的面容上一点热乎劲都没有,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
她先看了眼天色,今日阳光不是很足,刚好适合种树。
其实每一次树苗在运来的途中,树根都会部分受损,再加上土壤有些硬,风沙大等一系列原因,导致树的成活率不高,好不容易活了,遇到沙尘暴,就得再折一批。
守知县见血仙来了,立即应了上去,简单寒暄后,给血仙介绍了一下种树的百姓,然后问道“血兄,你看怎么做”
血仙没回答他,伸出手,摸了摸向阳树的树干。
接着,从向阳树里钻出来了一个小男孩,眼睛圆圆的,脑袋上面都是树枝,连鼻子里都钻出来了两片叶子。
血仙再血腥也是一株树,因此小向阳树望着她甜甜道“地荷花姐姐。”
血仙掀了掀眼皮,无声对向阳树道“我会给你接根,你无需烦恼生死问题,只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坑安家便好。”
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所以在守知县的眼中就是血仙在摸着树干沉思。
“血兄”
血仙看了他一眼,开始同声转述向阳树的安家条件 “树坑挖的要大一些。”血仙指着之前挖好的树坑道“比这个再深两掌,下树苗前倒一舀子水”
血仙声音清亮,吐字清晰,说的条理分明。
除了比以往的树坑大之外,其余的种树步骤与往年并无太大出入。
守知县道“血兄不知,我们每次都是这么种的。”他想说,这次坑挖的大一点就能活了
血仙面色淡淡道“说了能活,不会食言。”
守知县张张嘴,看来血兄对他们这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对血仙充满希望的守知县,现在也有点说不准了。
但是,就算血仙不来,这些树原本也是要种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尝试一下也没有什么,如果万一成活率提高了呢
守知县还有其他事情,见血仙并不想跟他多言,就长话短说交代了两句便回去了。
今天的日头不烈,但长时间站在阳光下劳作,大家还是出了一身汗。干活间隙,众人抬头向那个血公子望去。
眉清目秀的血公子站在日头下,一滴汗都没流。他在种好的树苗前每个停留一段时间,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说,那个小公子想什么呢”李四搓了搓手上的土,向同来的几个人问道。
同来的一个种树熟手看了眼道“这树有什么好看的,还看直眼了”
血仙不是在看树。
每新种一棵树,她就走到旁边,从脚底板下生出枝干,将地荷花的树枝作为延长根,续在向阳树的根部。
地荷花的生命力及其顽强,生长的速度完全由血仙掌控。
嫁接的树根能让树苗扎的更深,吸取更多的地下水。
只要地荷花根茎不死,这棵树就不会死。
最开始的几批树血仙会费点功夫,等树苗栽种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形成天然屏障。
天然屏障可以阻挡大部分风沙,到时候再栽种树苗,成活率就高多了。
晌午,种树的人们三三两两坐在大树下的阴凉处歇息。
他们帮官府种树,官府包当天的午饭。
李四啃着干粮,望着还在树苗前走走停停的血仙,对旁边的人说“他不吃饭”
“不知道,这一上午好像连口水都没喝。”
血仙表面上是没喝水,其实脚底延伸出去的根茎一边在接根,一边从地下水源吸取水分,还顺便吃了点生活在土坑里的边关动物。
吸取水分的同时,血仙发现有两处地下水源非常充裕,若是挖开,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水源补给处。
但血仙没这义务,也没有这个功德心,她并不关心人类的吃水问题。
远处运水的驴车来回拉水,搬水的汉子们累的汗流浃背,血仙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遁地虎也在帮忙挖坑,其实他的原型比人形好用,但现在无法伸展。
“遁公子,用饭吗”给种树人分饭的士兵扯着嗓子问了一嘴。
遁地虎看着干粮,吸溜了一口哈喇子“用”
先吃饭,吃饭最大
遁地虎拿着饼子蹲在树下啃,种树的熟手们好奇的打量他,遁地虎脾气好,冲他们友好的笑了笑。
种树的人们就按捺不住了,跟遁地虎搭话道“您从京城来的”
遁地虎点头“对。”
一个穿麻衣,看着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壮汉道“京城可大,人可多了吧。”
遁地虎一只常年在京城地下游走的鼠辈,对地面上的事没什么兴趣,应付的点头道“是,地方挺大,人不少。”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遁地虎百无聊赖的来回看。
右方不远处忽然传来“刷拉”一声,像是刨土的声音。
人是注意不到这么小的声音的,遁地虎不同,他是只土鼠,自然能听到刨土这么熟悉的声音。
遁地虎挑眉,呦,怕不是同类。
就见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地下钻了出来。
遁地虎吃饼子的手当时就顿住了。
他看到了一只母鼠,纯种的边关拨土鼠,毛发偏黄,在这一片荒凉的土地上,是非常好的保护色,一般人发现不了。
母鼠的毛很长,兴许是这里日光充足,所以这里不光人的发毛重,连拨土鼠的毛也很长。
那母鼠也注意到了遁地虎,歪了歪头。
遁地虎看那母鼠飘逸的长毛,忽然就觉得,这边关也不是那么苦了。
配崽这事似乎也挺不错。
旁边树下的种树人还在感慨京城的繁华,就听从京城来的小兄弟幽幽的道“边关真不错啊,真带劲。”
种树人看了眼稀稀拉拉的树苗和满眼黄沙“”
什么带劲
这时,远处的人群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人们都有看热闹的天性,众人寻声望去。
便见一只大鸟从天空上直线坠落,刚好落在,正在看树苗的漂亮公子脚前。
“那是尖嘴鹰吗怎么落下来的啊”
“是那个漂亮公子打下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好奇的张望着。
方才那只大鸟在血仙头顶上空来回盘旋了许久,也许是距离太远,它没有发现站在树苗里的这个人类是只精怪。
这种大鸟叫尖嘴鹰,专门喜欢啄嫩树苗,它也不是吃,就是欠,喜欢啄着玩。
一般人也不敢打它,尖嘴鹰大,翅膀长,爪子也锋利,据说能把人的头皮连带头发都拽掉。
这只尖嘴鹰不断在上空徘徊,就是想去啄新种的树苗。
种树的人们见血仙不闪不躲的站在那儿抬头看,便善意的提醒道“公子小心啊,这种鸟可凶了,能把人抓破相。”
血仙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说话的汉子,手腕一转,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截树枝。
汉子们心想,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要打尖嘴鹰不成。
这小公子没被尖嘴鹰叼过,还不知道这种鸟的厉害。反正他们劝都劝了,不听就没办法啦。
汉子们摇了摇头,在离血仙稍远些的地方看热闹。
等尖嘴鹰再一次降低飞行高度,打算俯冲下来的时候,下面站着的血仙动了。她抬起右臂,眸中寒光一闪,一截树枝就像有生命一般被用力投了出去
尖嘴鹰本能的想躲开,可是那截树枝太快了,力道极其凶猛,直接把它穿了个透心凉。
一旁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没看出来啊,那个俊美的小公子还是个练家子
血仙拎起死不瞑目的尖嘴鹰,走到树边扔给了劝说过她的汉子们,道“去那边的荒地,没有树的地方,烤了吧。”
李四咽了口唾液,他们好久没吃鸟肉了,不好抓,这里的鸡也少。
“真的现在就烤”
烤熟的东西血仙不爱吃,她点点头“给你们了。”
吃完了好干活。
这只尖嘴鹰不小,腹部全是厚厚的油脂,烤起来滋滋冒油。不光这些农家汉子,连分饭的士兵也好久没吃烤鸟了。
为了方便储存,这里人们食用肉干比较多,又硬又柴。
“血公子,您不吃吗”李四等人招呼还在看树苗发呆的血仙。
血仙摇头“不吃。”
那大鸟中的血气都被烤没了,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李四等人心想,这小公子看起来冷冷的,脸上也没个笑,没想到还挺好相处。
周云砚不放心血仙,上午迅速的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趁着晌午吃饭的时间,快马加鞭的赶来看她。
就看见一群农家汉子,一脸感激的望着血仙,频频招呼她一起来树下烤鸟吃。
周云砚看样子,血仙和他们相处的还挺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升v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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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