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吱嘎”一声打开,坐在门外的遁地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大人,要出去吗”
遁地虎寻思,周少将军不是不让这树精出府吗连带着他也被困在了这一方院子里。
遁地虎这一路是真正的“颠簸流离”,周少将军骏马的尾部毛发都要被他蹭秃了。
看了看男子打扮的遁地虎,血仙想起周云砚说过,军营里不能进女子。
“嘭”的一声,身着粉衣的血仙就变化成了一位白袍公子,力求逼真,不但把胸变没了,还给自己变化出了一个假喉结。
就是长得太好看,雌雄莫辩的艳丽面容,让人转不开眼。
“自是要出去。”血仙颔首,对遁地虎说“你就装作是我的小厮。”
她当初带遁地虎来,就是因为这鼠辈懂得许多人间事,省了她的麻烦。
血仙抬了抬下巴“开门。”
遁地虎连连点头,他原本就有点佝偻,卑躬屈膝的样子还真的挺像大户人家的小厮。
镇关将军府外门被打开,守在外面的两个士兵一愣,这院子里还有旁人将军临走前也没说啊。
血仙没想过要跳墙或者从地底下遁出去,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出去,以后她要住在这里,怎么能躲躲藏藏。
她嗅到门口有人的气息,想来就和将军府一样,有士兵把守。
守门的士兵看到血仙时都顿了片刻。
血仙这一身白袍在边关实在少见,应该说即使穿的是白袍,吹了一天风之后,早晚得变成黄袍。
再就是,血仙本人容姿矜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瞥了眼喉结公子。
只是这样的公子是什么时候进到宅子里的
看愣神归愣神,两士兵还是落下了长矛,交叉与血仙面前,盘问道“请问公子是何人,我们今早未曾听将军说过,镇关将军府中还有他人。”
血仙想,她现在是作男子打扮,而且,为了能时常出入军中找周云砚,她得给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士兵见她久久未回答,不由得沉下脸来“还请公子亮出身份,不然我们只好压着公子去见将军了。”
血仙宛如世家大族的高贵公子,墨黑色的瞳仁望向前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淡启檀口道“周将军没告诉你们”
声音清雅悦耳,丝毫不惧眼前锋利的长矛。
血仙还真没把这两杆长矛当回事,她若是想,轻而易举就能把这长矛给扭成波浪状。
两士兵对了个眼神,道“将军未曾告知。”
这公子着实不像贼人做派,莫非是将军忘了
血仙微颔首,给自己编了个身份,道“本人善农耕,是周少将军本家帮他请来的。”
她既然要帮他种树种粮,这个名头最为合适。
遁地虎连忙笑着帮血仙补充了两句“我们少爷出发比周少将军晚了一日,所以昨夜才到。周少将军原本想让我们公子再歇息几日,可是公子素来勤勉,便是一日也闲不下来。”
血仙颔首,觉得没白带着个土鼠来,口舌很是伶俐。
遁地虎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了,被这个血腥树精颇带赞赏的看了一眼,居然会感到高兴
门口的守卫是倒班站岗,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血仙到底是不是昨日来的。
两士兵见她和遁地虎不像说假,又觉得她这幅样子实在不像是善于农耕的,一时犹豫不决。
左边士兵道“请稍后片刻。”说着,就向远处跑去,看样子是去叫人来了。
血仙也不着急,她能静坐看天空一整日,最擅长发呆。
看在士兵眼里,就是这位公子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不过一刻钟,那士兵就领回来了五个人。血仙身后的遁地虎探头望去,其中领头的还是个老熟人,袁副将。
袁副将听士兵汇报后,觉得事情有蹊跷,他就没听周少将军说过这件事,所以连忙赶了过来。
见到血仙,他不禁也怔了一瞬,这公子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面白如玉,眸如星辰,就是太好看了,有点男身女相。
袁副将上前握拳行礼,道“请问公子贵姓。”
血仙学着回礼,葱白似的十指握拳,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怎么也不像是搞农耕的。
“在下血仙。”
袁副将没听过这个名字,又道“在下周少将军旗下副将,实不相瞒,袁某并未听周少将军提及过公子的事情,因此,还得请公子跟随我去见一下周少将军。”
袁副将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说,他得压着血仙去找周少将军对峙一下,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听到能见周云砚,血仙十分配合的点头。
由袁副将带路,一行人往军营走去。
袁副将带来的四个士兵成四方形站在血仙与遁地虎的周围,以防他们逃跑。
血仙不在意这几个人,眼睛在四周来回打量,她到了边关之后,只有第一天看到了这繁华的街市,今日还是第二次出来。
血仙生得招眼,惹了一路人的目光。
边关民风淳朴,当地百姓与驻守士兵的关系都不错,有的胆子大的,还敢上前问袁副将这是谁。
袁副将打着哈哈道“京城来的。”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多说。
边关没那么多礼仪教条,即使血仙做男子打扮,还是有许多男子被这张脸迷了心智,冲血仙吹口哨。
血仙歪了歪头“他是怎么做到的。”声音像鸟儿一样。
袁副将侧头,见血仙就像个涉世未深的贵族小公子,一脸的懵懂。
他其实不知,血仙大多数时间都没什么表情,只有见到周云砚,眉眼才会生动一些。
“你没见过”
血仙摇头“未见过。”
袁副将动了动腮帮子,右手食指与中指比量了一下,放入口中,用力吹气,短促响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血仙睁了睁眼睛,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极为生动,看得袁副将直皱眉头,这个公子也太好看了。
血仙也学着袁副将的模样,试着吹了吹,但喷出来的都是气音。
等到了军营,血仙才终于吹出来了一个悠长的哨音。
屋内,周云砚听到口哨声,以为士兵们在互相比斗,旁边看热闹的在吹口哨。
“将军,袁副将有事要见您。”
周云砚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卷宗,对门口通传之人道“让他进来。”便又低头看手中的纸张。
过了片刻,周云砚忽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味道绝对不应该在军营中出现,应该在他的镇关将军府才对。
周云砚猛地抬起头,就见不远处几个人向屋内走了过来,走在中间的,不是血仙又是谁
血仙与周云砚四目相对,见他眼里似要喷火一般,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血仙不慌不忙的摆了个姿势,冲周云砚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
袁副将在一旁看到血仙与周云砚的反应,看来这公子真的与将军认识。
路过的士兵都纷纷侧目看血仙。
没办法,这边关好看的女子本来就少,一群士兵一天苦哈哈的熬,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好颜色的,甭管男的女的,先饱饱眼福再说。
血仙胆子大,周云砚是知道的。
但他还真没想过,血仙真的会做男儿打扮来军中看他。
“胡”
周云砚咬牙把“胡闹”咽了下去,就见袁副将领着血仙走了进来。
袁副将讲了一下前因后果,一个没见过的人从周云砚的府中出来,他们当然要查探一下虚实。
血仙大眼睛盯着周云砚,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周云砚此时大脑充血,又惊又气。
他深呼两口气,点了点头“血血兄确实是昨日到的边关,今早出门匆忙,忘了叮嘱守门的士兵。”
周少将军都亲口承认了,袁副将也就放心了。
见不断有士兵向里面窥探,就连袁副将也频频转目望向血仙,周云砚的脸彻底黑了。
“都出去吧,我与血兄有话要说。”周云砚摆摆手道。
袁副将奇怪周云砚怎么心情不太好,便应了一声,临出去前还对血仙道“今日是袁澈鲁莽了,作为赔礼,袁澈今日做东,请血兄喝一杯如何”
血仙自然不想去,有那个时间,她定是想和周云砚待在一块的。
还没等她拒绝,一旁的周云砚便插话道“血兄今日与我有约不止今日,血兄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会很忙,应该不便。”
袁副将没多想,以为血仙真的很忙,毕竟最近要开始春耕了。
血仙把遁地虎也打发到了外面,待房门一关,周云砚就沉下了脸,有些无奈的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吗”
周云砚太了解他手下的这群士兵,就方才这一路,这些人的眼睛都要长在血仙的脸上了。
血仙慢悠悠的道“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的很,十分想念你”
墨玉般的眼睛在书房里四处打量,周云砚的书房与他的寝室如出一辙,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血仙说话声音不小,周云砚连忙快走两步,掩住了她的嘴唇,压低声音道“小点声”
血仙扯下他的手,视线转回周云砚的脸上,用唇形道“我想念你,便来见你了。”
血仙的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背,水润的眸子与他对视,周云砚一脑子的规矩就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了。
血仙双手趁机搂住周云砚的腰,仰头道“再说我伪装做的十分好,你看。”她仰了仰头,露出小巧的喉结“我是按照你的来变化的。”
周云砚内心十分复杂,自己心爱的人儿便装成了一个男子,还仿照他的喉结变了一个假的,他一时之间着实不知作何反应。
“下次莫来了,有事你找人告知我,我去见你。你若白日在院中沉闷,我派几个人带你去街上逛一逛。”
周云砚体谅血仙一个人在院子里,必定是极其乏味。
他原本想着,等家中长辈来信后,血仙有了身份,便是他将军府的女主人。
若是在府中呆闷了,他就派几个士兵跟着她,她想去哪儿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没等他安排,血仙就先跑出来了。
血仙认真道“我跟你说过的,要帮你种树,并不是玩笑话,怎能总窝在宅子里。”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适合生灵居住,无论是人还是植物。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云砚为此事所愁。
周云砚想起他那个葱葱郁郁的边关将军府,觉得血仙可能真有些本领。但边关太辽阔了,千万个小花园那么大,血仙的本领不易于杯水车薪。
他不忍给血仙泼冷水,便道“你有这个心便好,种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血仙颔首,压根没把周云砚的安慰听进去。
她像蝴蝶一样在周云砚面前转了一圈,微抬下颚道“我像不像俏郎君”
周云砚看她单纯的模样,无奈笑道“像。”
血仙这一身行头打扮,还真的挺像哪家府里的俊俏郎君,一点苦都没吃过的那种,细皮嫩肉的。
血仙笑了,只听“嘭”的一声,一马平川的胸前眨眼间便鼓了起来。
血仙拍了拍胸前的起伏,道“就是这胸前的几两肉总得变没,忒是麻烦。”
周云砚“”
作者有话要说周云砚他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