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把温寻慕哄服帖,解庭南便开始忧心要如何去和白家人解释这件事情。他们可没有眼前这个傻逼这么好糊弄,估计还是得像刚刚应付记者那样拿温寻慕当挡箭牌,咬死硬吹温寻慕牛逼就得了。
温寻慕以后万一开起了补习机构,还要谢谢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后半段车程无比顺利,平平安安将他送回了白家。
白景辰沉着脸挂断电话,眉头皱得可以碾死一只蚊子。被突然叫进来的肤白貌美女秘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站在桌前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总经理,瞥见原本在桌面上的文件全被零零散散地扫到地上,心中忐忑不安暗自思忖。
她来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从来没有见过自家boss发怒的模样她们总在私下里偷偷称呼白景辰为“冷面菩萨”,虽然看着冷淡但对员工下属那是真的好,从来不会跟他们发脾气,还经常给他们这些普通员工谋福利,实在是行内楷模。
今个儿到底是哪位奇人,能把她老板气成这样
“ary,”一片死寂中白景辰终于开了口,“去帮我调一份白城娱乐内部员工资料,全部。”
“发我邮箱。”
女秘书ary连忙应了一声,赶紧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不过白城娱乐好像一向都是白二爷的管辖区,大少爷手伸那么长,真的没问题吗
嗐,管他呢。ary摇摇头,赶紧把杂念从脑子里挤出去。
反正给她发工资的是大少爷。
将ary支配走的白景辰独自一人坐在老板椅上生闷气。
刚刚陈伯给他来了电话,说小少爷跑出去看圣诺比伦亚放榜了,好不容易把他等回家,没想到他们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回到家就开始掉眼泪,怎么说都劝不住
陈伯呆在家消息不灵通,压根不知道“白景南统考第一”这样的词条已经成了网络上的热门,还以为他是考差了才这么伤心难过。看小孩哭得可怜,好说歹说眼泪都止不住,只好给白景辰打了电话,让他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弟弟。
电话一递交过去,白景辰整个人都不好了,少年抽抽搭搭的压抑的哭声透过电波传来,不太清晰,却揪得他整个小心脏颤颤巍巍地疼。
“哥呜呜呜,怎么办我好怕,我该怎么办呜”
本质弟控的白景辰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弟弟,登时急了,放柔了声音哄道“怎么了南南,别哭别哭,哥哥在呢是考得不够理想吗”
该死的,这段时间太忙忘记去观察他宝贝弟弟的情绪,差点都忘了还有这茬
白景辰用肩膀夹着电话,另一只手急哄哄地抄起电脑点开了新闻,想看看这次圣诺比伦亚的考试结果到底有多惨烈,心中大概兜个底好安慰自家宝贝弟弟。
然后每日新闻还没刷新出来,就被突然弹出来的广告弹窗“今日爆点”给吸引了注意,一下子实打实地傻了。
小弹窗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最上方的一排大号宋体字鲜艳如血,一下子蹿入他的眼中。
白景南 统考第一
后面还要配一个小小的火花,里头一个“爆”字。
白景辰
解庭南当然不知道自己给那头的白景辰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刺激,只是对半晌没动静的大哥感到一点疑惑。但这点情绪被他很好地掩盖住了,水雾弥漫的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看着可怜兮兮,好不凄惨。
解庭南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怪不了他,这具身体的泪腺太发达了,瞅这哭起来后收放自如的,啧啧,不愧天生是块做白莲花的料。
“你”白景辰的声音听着有些艰涩,终于从弟弟考了第一名这个惊人的事实里面转过弯来。
“南南别哭,你在家里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乖哦,等我回去。”
解庭南小小声地应了,可怜巴巴地又吸了吸鼻子“嗯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
哦,看来是知道了。
那也差不多时候该发现那个傻逼记者了。
念此,他又在电话里应付了自家大哥几句,这才勉强止住眼泪挂断了电话。
陈伯在一旁心疼得不行,连忙接过电话,又安慰了小少爷几句。
解庭南摇摇头,轻声说自己没事,用手背揉了揉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在陈伯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少爷”
“没关系的陈伯,”解庭南垂下眼抽噎着说,安抚似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有点难看的笑容,“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了。”
陈伯犹豫“可是”
解庭南轻缓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把陈伯关在了外边儿。
自然没有看到陈伯眼中转瞬即逝的阴霾。
房间里的隔音好,只要没什么太大动静应该招惹不来外边的人。他垂下眼给房间落了锁,反正陈伯也不在他的攻略范畴之内,这样应付一下得了,再演就没必要了。
解庭南很干脆地抹掉眼泪,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算是舒服了,再躺回原主极度舒适的大床。
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瓶绿色的眼药水,藏进了枕头底下。
原主的眼睛敏感,敏感到一用含薄荷成分的清凉眼药水就会流眼泪,偏偏泪腺天赋异禀地发达,一流眼泪就止不住。刚刚他就是拿这个哭得稀里哗啦唬住了陈伯,还骗过了电话那头的白景辰。
他都有点好奇白景辰等会儿回来的反应了。可惜白季衡林姝昭两人现在又跑去了夏威夷,根本联系不上,不然就更有趣了。
妈的,xx牌劲凉眼药水,你值得拥有
呜呜呜呜呜呜呜宝贝哭得妈妈心都化了
好好奇大哥现在的表情哈哈哈哈,主播打得一手好牌
大哥弟弟别哭了我心疼
白景辰回来应该也要一段时间。解庭南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拉开了柜门。
早上找衣服的时候在深处摸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触感来讲不太像会在衣柜里面出现的。因为走得急,他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留了个心眼儿,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去瞧一瞧。
是一个木盒,边角雕刻得倒很精致,大概有他的小臂长,外面还设了四位密码锁。
解庭南对着木盒正上方刻画的图案出神。
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
毫无疑问这个是白景南的秘密小基地。解庭南几乎有些难以想象像他这样的人,外在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内在潜藏的心绪,居然呈现两个鲜明的极端。
那副挂在墙上的画,天花板上的星空,超乎年龄幼稚的各种卡通生活用品,安置在房间犄角旮旯里的蹦迪音响,藏在衣柜深处的维特鲁威人
到底是他压抑住了骨子里的疯狂,还是一切都源于非自然的伪装
大概搞艺术的人脑回路都比较异于常人,是他不太懂。
那么这个木盒子的密码,会是多少呢
解庭南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搜寻起原主的记忆,表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解庭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如今所窥探到的白景南的记忆,真的是白景南的所有记忆吗
恐怕不尽然。
就好像原剧情里也没有提到白景南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所了解的白景南的记忆恐怕是他愿意告诉自己的那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只能通过这些零零散散的线索自己一点一点地推敲拼凑。
比如那副诡谲的画,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在脑海里找到有关于它的记忆。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白景南的秘密”成功触发,完成度增加百分之十,总完成度百分之十。
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来的声音刻板又机械,冷冰冰地说完后就再没有下文。
解庭南
果然,隐藏任务。
白景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解庭南试着输入原身的生日日期,盒子没开,密码错误。
好吧,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破解了。
怎么感觉这个副本从校园本一下子跳到了解谜向
他连着输入了白家人的生日、甚至温寻慕的生日、女主苏落的生日、原身第一次参加美术比赛的日子
小盒子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解庭南抱着盒子有点崩溃,眼角的余光瞥到墙上的那一幅两年前的画,灵光一闪,大步走向前
难道说
0,3,1,2。
盒子开了。
密码是那幅画完成的时间,两年前的三月十二号。
两年前的3月12日,白景南身上发生了什么
盒子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一个非常厚的红皮笔记本,一瓶快吃完的艾司唑仑片,一把折叠刀,还有些折得方方正正的五颜六色的小纸片,被全部压在笔记本下面。
这药名解庭南熟悉,过去在解家的时候他的医生也没少给他开这药。这种药物依赖性强,容易成瘾,后来症状缓解了他就没敢再吃了。
艾司唑仑,安眠药,比同样苯二氮卓类的安眠药阿普唑仑药效更强、适应症更广。
看这药量,绝对产生药物依赖了。
可是这段时间他吃好睡好什么焦虑感都没有,难道他穿过来还会对这具身体的健康程度产生影响吗
解庭南不动声色,伸手翻开那个红皮笔记本。笔记本有些旧了,扉页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八个“白景南”,字迹都不一样,乍一看有点骇人。从上到下,从孩童一板一眼的歪歪扭扭到最后的干净娟秀,显然是在不同年龄段写的。
这是白景南的日记。
看这日期,是八年前开始写的,那个时候的白景南才6岁。
日记应该能帮助他更好地了解白景南这个人潜藏的内在。解庭南随手翻了两翻,无意间翻到一篇内容只有两行字的日记,字迹是属于小孩子的歪歪扭扭,日期是2012年3月7日,星期三。
话语寥寥,意味悚然。
2012年3月7日星期三暴雨
小白死了。
还是我杀了他。
解庭南一愣,凉气从头灌到脚,有些毛骨悚然。
原来这个副本不是校园本也不是解谜向,而是惊悚悬疑类吗
还是我杀了他。
白景南在这之前还杀过谁
解庭南皱起了眉,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往前翻了一页。
2012年2月14日星期二晴
今天是我生日,可我又尿床了。阿姨说我长大了不应该再尿床,我好难过,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送了我一只小白狗,他真可爱,眼睛比那些布娃娃亮多了,妈妈对我真好。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小白,希望他可以健健康康长大。
哥哥送给我一本英文故事书,我看不懂,他说以后晚上都给我念,哥哥真好。
爸爸还是没有出现,但是他送了我一辆红色的车。
那个姐姐也来了,她送给我一颗弹珠,希望我给她带蛋糕吃。可是弹珠掉在地上被小白叼走了,我带不了蛋糕给她。
我不是故意的,希望她可以原谅我。
这小孩的日记这么看着这么诡异呢。
6岁的白景南,遣词造句和同龄人相比有着过分的成熟,没有一个字用拼音代替,笔画端端正正,这倒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妈妈、哥哥、爸爸那“那个姐姐”是谁原身好像并没有姐姐。
难道是刚来到白家的苏落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白景南的秘密”完成度增加百分之二十,总完成度百分之三十。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下去,一楼便传来吱嘎吱嘎的开门声,想来是白景辰回来了。解庭南极为迅速地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塞回木盒,一股脑通通塞进衣柜。然后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用他的清凉眼药水往眼中狠滴,刺激得眼泪哗哗流个不停,随手还往旁边抹了两抹。
一切准备就绪,他藏好眼药水,闭眼开始装睡。
匆匆赶回家的白景辰在路上收到了秘书ary发来的资料。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就大跨步踏进了家门。
“陈伯,南南呢”
陈伯从厨房走出来,忧心忡忡“小少爷回房间了,您看”
白景辰点点头,从包里拿了备用钥匙,三两下走上了二楼白景南的卧室,敲门半晌无果后直接开了锁。
里头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厕所里漏出来的晕黄的光线。白景辰放轻了脚步走进去,少年抱着枕头蜷在床上睡着了,凑近看睫毛还湿漉漉的,眼角仍挂着泪痕。
白景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被子往少年身上拉了拉。他在床头站了半晌,神色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无论发生什么,白景南都是他的弟弟。
永远都是。
房门被人轻轻合上,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湛蓝的眼底一片肃杀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