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走近时刚好从缝隙里瞧见这一幕,两道身影紧紧贴着,信息素的味道铺天盖地。
他们没看清那两人的模样,只匆匆一瞥,便一脸尴尬地退出了更衣室。
而此时的淋浴间内,标记中的二人并未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停下动作。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条口子,就如同那决堤的山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知过了有多久,淋浴间内的信息素才慢慢散去,两人也从刚才的疯狂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丘峦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站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被标记后的身体染上了列缺的青柠味,与此同时,发`情期的无力感也消失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
可某个地方的不适感却在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除了临时标记外,列缺还对他做了更过分的事。
丘峦眼尾处依然染着红晕,脸色又恢复到了从前,抬头狠狠瞪了列缺一眼。明明没有多余的力气,仍是拼尽全力握紧拳头挥向面前的aha。
不想手才挥到中途,就被对方先一步捉住了。
丘峦面红耳赤地看着列缺,一开口声音便哑得不行“给我放开”
眼前的oga一脸恼意,不停挣扎着,列缺被蹭得心里的火苗又窜了起来,赶紧把手松开,整张脸烫得像在冒热气。
挣脱束缚的丘峦提起滑到脚踝处的泳裤,推开面前的aha便出了淋浴间。因为走得太急,双腿又没什么力气,出去时险些摔在地上。
列缺见状,连忙伸出手去扶他,不料手还没碰到便被丘峦给拍开了。
他抹了把脸,心里乱成一团。
说好了临时标记,怎么就标记过头了呢
尽管暂时度过了发`情期,丘峦的手脚仍然有些酸软。
一闭上眼,刚才的画面又一次齐齐涌入脑海,淡淡的青柠味在鼻间弥久不散。
他怎么会想不开让列缺帮自己标记呢
丘峦努力把所有画面从脑中清理出去,两三下换了衣服,刚朝着门口迈开步子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列缺所在的方向。
“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的眼神一如往常般狠厉,撂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更衣室。
“喂,丘峦”
列缺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烦躁不已。
莫名其妙被丘峦揍了一顿不说,现在还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自己标记过度不对,但一开始明明是丘峦主动要求的。
如果不是标记过程中丘峦一直蹭他,他怎么会
列缺越想越郁闷,脸不自觉涨得通红。经过更衣柜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小区门禁卡。
赵希阳说丘峦一个人在校外租房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张门禁卡应该是丘峦落下的。
列缺想了想,拿在了手里。
不管怎么样,丘峦毕竟是oga,还是刚过了发`情期的oga。饶是心里觉得郁闷,列缺仍然不免有些担心。
他没在更衣室逗留太久,换上衣服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只有路灯亮着微弱的光。学校游泳馆的位置比较偏,到了晚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列缺追出去的时候,丘峦的身影刚从指向标旁擦过。脚步又快又赶,像极了落荒而逃的兔子。
看他走的方向是学校后门,列缺及时刹住脚,转头抄了另一条近路。
如果没有猜错,丘峦现在应该正赶着回他校外的住处。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只要身为aha,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心里这么想着,列缺一口气跑到了学校后门外。左手边有一条林荫小道,穿过去后是一个红绿灯路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道尽头那道熟悉的背影,一边跑一边出声喊道“丘峦你等一下”
听到列缺的声音,丘峦先是身形一顿,接着装作没听见一样,绿灯一亮就走向了人行横道。
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列缺匀了口气,只得继续在后面追上去。
就在这时,正前方亮起一道刺眼的强光,一辆黑色汽车直接右转驶过了斑马线。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列缺赶过去时,丘峦正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鲜血从鬓发间蜿蜒而下,而那辆肇事的汽车早已扬长而去。
列缺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张了张干燥的唇,蹲下去连着喊了两声“丘峦丘峦”
见他没有半点儿回应,列缺随即把人抱起来,往左右张望了两眼,打了辆车赶往附近的医院。
一路上丘峦都处于昏迷之中,直到送进了急救室,列缺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掏出手机给赵希阳打了通电话。对面响了两三遍都没人接,于是他又改成了发消息。
列缺忙完了来趟医院,蒲城西路这边。
列缺先别跟大蓬他们几个说,就你一个人来。
点完发送之后,列缺打开列表的红点一看,是季朗发给他的几条消息,说他今晚有事来不了,改天有空再约。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会儿,扭头扫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回了个好字后转而去看丘峦的手机。
屏幕已经彻底摔碎了,列缺本想从里面翻出丘峦家人的号码,结果发现根本开不了机。
如果他没有留下来帮丘峦找抑制剂,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如果他没有标记丘峦,会不会丘峦就不会出车祸
回忆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他不由地按了按眉心。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就算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还是会做出最初的选择。
等到丘峦从急救室里出来时,列缺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听见这句问话,列缺瞬间清醒过来,站直了身看向面前的医生。
“我是”他的舌头打了个结,急忙改口“我不是家属,我是他的同学,我们一个大学的。”
“哦。那你是他的aha吧”
“我”列缺想起他今天才标记了丘峦,点了点头承认“是。”
医生没再继续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接着说“他的头部和左腿小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需要尽快办理入院,短时间内不能下床走动。”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你送来的很及时,他伤得也不是特别严重,大概二十四小时内就能完全苏醒。”医生看了他一眼“但他是oga,又是第一次被aha标记,具体的苏醒时间还需要根据病人自身的情况来决定。”
第一次被aha标记
难怪事后丘峦那么生气
列缺正想着,又听医生继续说“不过,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因为你的标记,极大程度上缓和了他的信息素失衡。”
“信息素失衡”
“嗯。一般人十八岁分化,他的分化时间比别人较早,加上分化后长期使用抑制剂,极易导致信息素失衡,每个月的发`情期也会因此变得极不规律。”医生又打量了他一下“你既然身为他的aha,以后就要为你的oga好好负责。”
“我我会的。”列缺索性不解释了,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聊天,“我先去病房看看他,谢谢医生。”
病房里一共有三间病床,另外两间是空的。丘峦躺在最里边的那间病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纱布,身上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病员服。
列缺走到病床边,见他的被子没盖好,俯下`身帮他捏了捏被角,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他颈窝处的痕迹,耳尖微微一热。
昏睡中的丘峦双目微闭,看上去乖巧又安静,实在很难与白天的他联系在一起。
有没有可能这才是丘峦真正的样子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列缺又很快摇了摇头。
丘峦怎么可能会是这副样子,就算他是oga,也绝对不可能
许是太过疲惫,列缺直接趴在病床边就睡着了。
醒来天色大亮,睁开眼的瞬间,明亮的灯光顿时涌入视野。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丘峦白净的脸庞。
因为离得太近,列缺被吓了一跳,身体反射性往后退了退。
丘峦睁着圆圆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眸子里好似氤氲着雾气。
“醒醒了”列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清了清嗓子,才放缓声音问他“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丘峦依然一脸迷茫地打量着他,那样子就像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似的,脸上还带着一点腼腆的粉意。
他定定地望着列缺的脸,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糯“你是谁呀”
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这个问题
草,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
有那么一瞬间,列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很多时候,撒谎就像滚雪球一样,只会越滚越大。
要不直接摊牌
可列缺一对上丘峦的眼神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要不随便说个时间
不行,丘峦一定又会问他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
什么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什么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里。
什么第一次接吻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光是想想就头疼。
在内心反复纠结之后,列缺决定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拿起勺子对丘峦说“你不是饿了吗先喝点粥填肚子,以前的事我抽空慢慢告诉你。”
可千万别再问了
丘峦并没有对此感到怀疑,乖乖地应了声好。
听见他的回答,列缺缓缓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他端起餐盒里的粥,本打算让丘峦自己吃,又在想起自己的人设后停下动作。
如果是男朋友的话,该做什么来着亲手喂他
列缺还在想着,病床上的丘峦已经张开了嘴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投喂。
他从没在医院照顾过病人,迟钝了半秒后才开始硬着头皮给丘峦喂粥。
丘峦的吃相很乖,一点儿吧唧嘴的声音都没有,吃完后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男朋友。”
列缺被这一声男朋友叫得耳廓又泛起了微红,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回复,吞吞吐吐地问他“还还觉得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