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恩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门里面怪物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响, 它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它有着肿胀的身躯,杂乱排列的肢体,身躯发黑发紫, 浮肿的皮下是蛛网一样的紫红血管,整体呈现出一种污绿色,浑身散发着恶臭,怨毒与仇恨从它爬出来的地方弥漫出来。
西方的神秘学基本来源于胖卡巴拉,真正理解了卡巴拉, 也就掌握了神秘学的真谛。
象征是物理层面的, 而它所关联的是精神。所谓仪式魔法,其实就是用你敞开的精神去接触更加高阶的事物,而这种时候,敞开的精神在所祈祷的事物面前就像是赤身裸体的婴儿,任人处置。
当然,象征是有方法的, 不是所有的象征都能有效而正确的指向自己仪式的对象。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陆斯恩能进行的有效象征非常的少,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卡巴拉最基本的原理入手。
陆斯恩在心里祈祷了一下,希望能够成功。
他指挥三个手足无措的人组成一个方形,自己站上最后一个角,门里面嘎啦嘎啦的声音越来越响, 已经能听到它巨大的身体在地上爬动时的摩擦声。
孔雀哆哆嗦嗦地站着, 让陆斯恩有点意外的是, 他居然是这些人里面最镇定的一个, 一边的神父已经神游天外,只剩一副听从命令的肉体,而便宜弟弟脸色铁青, 害怕极了。
孔雀注意到他的眼神,勉强笑了一下,挺直了腰。
“还有怎么做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这是回寝时间,所有人都有着严格的规则意识,遵守规则是必备的品德。”
便宜弟弟不甘示弱“你猜规则能不能让你一会晚死一点。”
陆斯恩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神父还在握着十字架念念叨叨,赶快说“现在你们都站好不要动,记住,是发生什么都不要动。”
他想要尝试的是传统的四元素体系,四个人对应四种元素,他让两个人手举蜡烛,神父举起他的十字架,自己则右手摸出了一把餐刀代替仪式刀并且摘下了自己的金刚石袖口。
两根蜡烛是仪式的中柱,四个人的灵魂代指四大元素,神父的十字架是与灵体沟通的媒介这种向神灵祈祷的物品本身就具有某种简单的仪式意味。
仪式魔法本身物品固然重要,最最重要的是,施术者本身,仪式是通往灵性体的过程,那是灵魂的沉思。
陆斯恩举起他的餐刀和袖口,念起了梅塔特隆的神名。
祂是卡巴拉生命之树顶端的守护天使,十大原质之首,代表着神之本性的净火天。
门板已经发出被撞击的惨叫,在怪物的撞击下,天花板上簌簌的落着灰。在这个不通风的走廊里,蜡烛的烛火摇晃起来,把人的影子照的在墙上诡魅一样活动。
站在最前面的便宜弟弟脸色越发难看,已经快控制不住想要逃跑的双脚了。
又是两下沉重的撞击,空气中只传出了便宜弟弟牙关打颤的声音,怪物身上的腐臭味在他鼻尖前面,他终于崩溃了“我不干了你骗谁呢”
说完,他准备后撤了一步,四角的仪式即将被打破。
门板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
两个人手举的烛火一黯,火焰又突然膨胀起来。一层金色的光像是一张薄膜覆盖在了门上,轻薄纯净,像是一块金色玻璃板。
陆斯恩松了一口气,仪式成功了
这层薄膜看上去脆弱,但是在怪物的撞击下居然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坚韧来。
里面的怪物嘶哑的叫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蓄力一撞,金光薄膜应力而碎。
陆斯恩这口气还没松完,卡死在了喉咙里。
便宜弟弟已经惨叫一声,把自己绊倒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他紧紧闭上眼睛,已经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贴在鼻头了,好像一睁眼面前就是那令人窒息的肿胀黑紫的肢体。
便宜弟弟心一横,去你妈的,死就死了。
想象之中凄惨的死亡没有等到,他疑惑的又把眼睛睁开,看到了震惊的一幕,此生难忘。
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每一个角落,把这个逼仄的走廊映衬的恍若天堂,在散开的点点光芒最耀眼的地方,天使张开了羽翼,祂漂浮在空中,看不清容貌,只看见每一根羽毛都由最纯粹的光芒凝结。
天使手中举起一把长剑,口中即将要吐出最庄严的审判。
旁边的神父同样被惊呆了,已经趴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飞的祈祷了。
那个怪物在天使面前越发显得丑陋,它发出凄厉古怪的声音,那几条畸形的纠缠在一起的古怪肢体匍匐在地上,像是在哀求。
陆斯恩听不懂这种语言,但是他天生的高灵感能够让他比别人更好的接受信息,比如说话语里的情感,这个怪物在表达它的哀求与仇恨。
天使皱起眉头,他确实听懂了这个怪物的话语。语言是传递信息的媒介,在神秘学的意义上,语言仅仅是肉体层面的沟通,而真正信息的传递则处于灵性层面,也就是精神。
怪物说,他们要复仇,他们是被人杀死的,是被这里所有人,他们要让这里的人都付出代价。
梅塔特隆缓缓皱起眉,他已经开始恢复的记忆在逼逼一些他暂时难以理解的、奇怪的东西,类似于法治社会啦,同态复仇不可取之类的。
陆斯恩问他怎么回事,梅塔特隆顺嘴给他翻译了一下。
天才少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怪物,啧了一声“说起来,这的确像尸体腐烂的表现,现在是冬天,下水道又潮湿,胸腹膨胀,呈现污绿色,肢体皮肤脱落,巨人观的确容易形成。只是这也太大了,也不止四肢啊。”
孔雀心虚又惊恐的插嘴“你不是爵位继承人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啊”
陆斯恩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以此同时,梅塔特隆听出来他内心的心虚与恐惧,他问孔雀“你知道什么”
孔雀看了看地上恶心的怪物,又看了看面前光辉中的天使,终于忍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上崩溃的惨叫出声。
他嘴里一边祈祷上帝宽恕自己的罪过,一边喊着不是我做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孔雀用手一指墙角昏迷的黑衣教师,“他也知道,他默认了不怪我,我只是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他的手又指向一个方向,趴在地上祷告的神父激灵的抖了一下,鼻涕糊在胡子上。
“求主宽恕我。”他颤抖着说。
“他也知道,他还是神职人员但是他们都装作不知道。他们是该比我更先下地狱的。”
陆斯恩看到梅塔特隆看着这一片众生相,叹了口气,他心里突然就开始为梅塔特隆感到不平起来,他怀着善意来到这个人间,去爱世人,为了拯救人失去了记忆,沦落至此。但是神的羔羊不听教诲,神的信徒暗中作恶。
梅塔特隆坚持的信仰是什么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扯在身上一块好看的遮羞布而已,和他们的体面与规矩一样。
世人真的配得到拯救吗
从孔雀断断续续的叙述里,陆斯恩逐渐拼出来了真相。
说白了,就是这一帮贵族子弟拿人当玩具玩,玩大了。
这个学校只收男性,一群荷尔蒙旺盛的青少年凑在一起自然就想找点乐子。
乐子自然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体面人,被他们盯上的是一位扫洗仆人的女儿,这个佣人长得其貌不扬,女儿倒是很漂亮。
这个女孩在偶尔给她家人送东西的过程中被注意到了。他们威胁另一个佣人,用这个佣人的名义让女孩来这里送东西,然后把她拖进了阴暗的角落。
女孩的哥哥迟迟不见妹妹回来,进去找她,被一不做二不休的处理掉了。
反正消失的只是几个贫民窟的东西,都是随着人流来到这里的移民。没有多少家人,也没有什么权利。他们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随手轻轻一拔之后就可以扔在路边。
至于犯案的男孩们,他们可是这个帝国的未来啊。
陆斯恩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出来一句“所以这其实是两具尸体,八个肢体,怪不得那么大。”
接着他又提出来一个疑问“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爬出来难道是世界之眼干的,从出现到现在,祂是什么复仇使者吗”
天使轻轻摇了摇头,回答他“是疫病,祂的目的是传播疫病,唤醒这些亡灵,仇恨就是疫病滋生的最好养料。”
他拿出一份报纸,递了过去,报纸上的标题起的危言耸听“美洲黄热病毒传入在国内多处传播,受害者已超过千人。”
“我调查了这几天发现,世界之眼一直隐藏在暗处,祂并不出现,只是挑动人不甘的怨恨。祂将怨恨转为疫病,在人群中传播。你母亲那里,因为我在场,祂没来得及下手。”
陆斯恩若有所思,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想了很多,梅塔特隆选择这个时间来到人间,这个世界之眼出现的时间为什么是这时候,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殊的吗梅塔特隆说自己铭记的要重要的任务又要怎么做
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要从他想明白这个时间点的特殊入手。
在基督中,最特殊的日子是什么
末日。
也就是最后的审判日。
那是世界结束的一日,死者从坟墓中复活,神将降临,审判全人类的罪孽。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梅塔特隆来到人间其实不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是为了最后的审判吧。
只不过他现在极有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例如爱上了人类女子而被恶魔残害,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所以才在这里继续拯救世人。
这样一想就很通顺,审判日之前,战争、瘟疫、饥荒、野兽将毁灭世上四分之一的人,敌,基,督也将出现,这都很符合现在的情况。瘟疫已经出现了,死者也从地下爬出,世界之眼看起来和恶魔也没什么区别。
陆斯恩看向梅塔特隆的眼神已经变了,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他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这位牧师虽然人品不洁,但是神学水平还是十分过硬的,他也联想到了最后的审判。这时候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只会不断麻木的重复“主啊,求您宽恕我。”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声明,以上内容均属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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