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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记忆(二合一)
    的身后, 跟在对方后面。



    喂,等等啊,你就是这么跟踪的吗这真的是绅士的行为吗



    如果陆斯恩曾经在现代网络冲浪过,就能知道一个完美形容这种行为的词, 叫变态。



    任何人被紧紧地跟在后面都会有所察觉, 这位史密斯夫人刚开始也有点疑惑, 她先加快了脚步, 再发现那位先生还是跟着她之后, 她无奈的转过了头。



    要不是这是白天, 人来人往,她可能会怀疑这位绅士有什么私人品行上的问题。



    这位夫人有一头微乱的褐色卷发,头发下面是同色的眼睛和一张圆圆的脸, 身量中等但是很结实。



    “先生, 你有什么事吗”她放下手里的水桶, 高声质问。



    梅塔特隆也跟着停下脚步, 垂下眼睛看着他。陆斯恩觉得梅塔特隆一直以来看任何东西都有一种悲悯在, 只是他往往不把这种情感表现出来, 但是这时候,他垂下的眼睛里怜悯格外明显。



    史密斯夫人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又喊了一声“先生”



    梅塔特隆终于开口了, 他温和的说“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在这里谈论这件事, 夫人。你家里有人去世了对吗是你的丈夫吗”



    史密斯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的面部扭曲起来,眼睛里放出愤怒的光。她用力且惊慌的呵斥梅塔特隆“先生这样诅咒别人的丈夫可不是绅士所为,甚至是恶毒的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诅咒的事”



    她的一只手几乎指在梅塔特隆的鼻子上,梅塔特隆依旧没有生气, 他只是沉默的注视,金色的眼睛清澈的像是荡漾着水,“你知道我没有说谎,夫人。”



    史密斯夫人用力的喘息着,她恶狠狠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好像表现出了杀意,鼻尖发红,肺部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喘的像个拉破的风箱。



    陆斯恩摸不着头脑,不敢说话。而梅塔特隆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这位天使始终都有一股超凡的气质,没有丝毫来自人间的欲望,以至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禁欲而淡然。就算是对着一个人表达出怜悯或者是其它情感,这种感情也总是淡淡的,只是一潭极深的水面上的一点涟漪而已。



    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会经受不住的,他的目光里干净的你只能找到自己的倒影,好像整个人所思所想都被洞穿。



    史密斯夫人果然也承受不住,她在一番愤怒的虚张声势之后,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史密斯夫人垂下头,挎着背,非常疲惫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这么热衷于知道这件事,那就请和我来吧。”



    她重新提起手里的桶,向不远处自己的家走去。



    她住在一个很普通的石头屋子里,这外面是篱笆围的院子,跑着几只鸡,这个房子是如此的平平无奇,把这一顿房子仍在整个村子里,陆斯恩都找不出来它。



    史密斯夫人率先推门进去,陆斯恩最后一个进门,他关上门,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光线暗的吓人,他只能勉强看清身边的人,整件屋子只有一个高处西侧的小窗户透出一丝光来。



    剩下原本房屋在建造过程中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板钉住了,木板严丝合缝,不透一丝光进来。



    同时整间屋子都透出一股怪味来,除了他之前闻到的草药味道,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和腐烂的肉味。



    史密斯夫人拿出一个煤油提灯点亮,陆斯恩透过这点光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见有人进来,软绵绵的半坐起身,用一种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无力的,只有气声的嗓音说“玛丽是有人来了吗”



    “是的,我请了两位客人来到我家做客。”玛丽,也就是史密斯夫人扬声说。接着她紧张地问“亲爱的,你还是不舒服吗”



    “我没有事情,就是,有一点困。玛丽你先招呼客人我再睡一会儿。”



    几乎是马上,他就闭上眼睛,失去了声音,陷入沉睡之中。



    明明是白天,他却睡地特别沉,有人进来这么大动静他也没有反应,只有被子在一起一伏。



    史密斯夫人没有理会陆斯恩,而是转向梅塔特隆,她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那就是我的丈夫。”



    梅塔特隆摇了摇头,“他确实已经死去了,他的灵魂应该尽早回到天国的怀抱。这里留下的只有不安的灵魂和腐朽的。”



    史密斯夫人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反驳,声音尖锐“不可能,他快要醒来了,祂不会骗我的你骗我”



    梅塔特隆摇摇头,“他不会,除了逆转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而逆转时间则不是你能够做到的,同时也会付出无法预料的代价。他的灵魂正在痛苦的煎熬。”



    梅塔特隆不顾这位可怜的夫人的阻拦,跨步走进去,一把掀开了被子。同时,他的左手溢出淡淡的圣光,消解了附着在她丈夫身体表面的幻觉。



    那一刻,陆斯恩无法避免的惊呼出声。



    他看见,这位表面正常的青年男性在被子下面的脖子以下已经是一团烂肉了,四肢与躯干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白森森的骨骼碎片支棱在褐红色的烂肉里。



    他的身体就像被什么重物重重的碾压过一遍,每个部位都变得支离破碎,难分难解。



    应该是感觉到有人掀开他的被子,这位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男性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缓慢抬起头,张开嘴巴问“你在,做什么这可不是有礼貌的客人。”



    他的舌头不是一般人的鲜红,呈现绛紫色。



    梅塔特隆轻轻再将被子盖上,“抱歉,打扰了。”



    天使转向这位夫人“你之前看到的只是仪式展现给你的幻觉而已,这次才是真相。你应该还给他应得的宁静,夫人。”



    这句话简直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史密斯夫人腿一软,颓然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像绝望的野兽一样的嘶吼。



    她看着自己丈夫的身影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不可能啊,我用才换回来了他,他不久就会醒来跟我说话,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她转过头看向梅塔特隆,“先生,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或者,一定又别的办法挽救。”她跪坐在地上,伸出手去拽梅塔特隆的裤子,绝望的哀求。



    “没有,女士。”梅塔特隆还是安静的低头看着她,眼神澄明。



    不论是之前血腥破碎的人体,还是现在拽着他绝望着哀求的女人,都没有让他表达出过于激烈的情感。



    史密斯夫人转向身后站着的陆斯恩,明知道那是一根救不了命的蛛丝也要拼命抓住,“我要见你母亲,西蒙斯夫人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西蒙斯先生。她告诉我的”



    陆斯恩看着她,手足无措。



    梅塔特隆把这位绝望的女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的手修长白皙,看着很文弱,但是又异常的稳。说是他扶起史密斯夫人,其实更像是直接把这位可怜的女人撑了起来。



    梅塔特隆用另一只手把陆斯恩护在身后,“先别哭了,夫人,我们多了点小麻烦。”



    史密斯夫人茫然四顾,陆斯恩一个激灵,或许是他过人的灵感让他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整间屋子都被变得太亮了,亮到他刚刚能够看清失去的男人的尸体上的种种细节,烂肉,骨渣子,黄色的脂肪,和内脏碎片。



    但是,明明,这间屋子都只有一个小窗户,史密斯夫人只点了一盏煤油灯。之前看什么都只能大略看清一个轮廓。



    他仔细的观察,发现是整座房子在发光。墙壁、桌子、地面的砖,每一个部分都在变得明亮而不刺眼,光线刚刚好让人眼能够看清楚四周的每个细节。



    这其实是一个很有童话感觉的事情,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一个浑身腐烂还会说话的“活人”,而且你还和他一起带着这间诡异的房子里的话。



    反正陆斯恩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那些物理数学的书没有一个能够和他解释这一种诡异的现象。这是他除了在小时候的模糊记忆里险些被母亲送入一个奇怪的仪式之外,第一次直面这些神秘。



    接着,他看到,这个屋子好像活过来一样,在轻轻活动。它的墙壁上浮现了很浅很浅的像是血管一样的纹路,同时,脚下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地面在呼吸一样。



    他反射性的转向梅塔特隆,就看到这位天使眉头微皱,梅塔特隆舒张身体,双臂交叉平放在胸前,双脚离地,张开了身后圣洁的羽翼。



    史密斯夫人看起来被吓傻了,她睁大眼睛,惊慌又无措,她看起来被突然出现的天使冲击的不轻,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喃喃的祷告着自己的罪过。



    梅塔特隆周身的圣光蔓延出去,那是一种温润圣洁的光辉,它以天使为中心,涟漪一样向外蔓延,把两个人类护在其中。



    整间屋子挡住了这种光芒的蔓延,这里明明只隔了几米就是村中的小路,窗外就是正在活动出工的村民们喧哗的声音。但是陆斯恩就是生出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他们好像在这间屋子里,就进入了一个独立的,和外面不可能沟通的世界。



    墙壁上的血管一样的纹路被光芒刺激,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陆斯恩惊恐地发现那好像真的是血管,脚下同样出现了相同的纹路。这些纹路纵横交错,粗细不匀,仿佛一条条河流一样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网。



    他们简直是在一个生物的身体里,陆斯恩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血管汩汩的流动的血液的声音。



    哇哦,这可真是震惊整个科学界的发现,陆斯恩想,在看见这些诡异的血光的交叉处长出一个个小小的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眼睛起初都是小小的,只有花生米那么大,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的闭着,没有眼睫毛,但是你可以清楚的看见眼皮的褶皱和眼球在下面滚动。



    接着,眼球们越长越大,和秋天成熟的果子一样飞快的膨胀起来。每个眼睛都变成成年人的拳头一般的大小。眼球在眼皮底下咕噜噜滚动了两下,豁然睁开。



    无数只眼球露出来,它们转动着,全部看向他们。



    陆斯恩一瞬间头皮发麻,这种被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注视的感觉不怎麽好,让他想到了他曾经在一个树洞里看到的,镶嵌在树皮中一个个排列密集且不规则的虫卵和一种背着所有卵的蟾蜍。



    他的耳边传来梅塔特隆有点无奈的声音,“夫人,请把手放开。”



    陆斯恩猛然回过神,发现梅塔特隆和史密斯夫人已经都不在他的旁边了。



    史密斯夫人已经不再祈祷,而是转而静静抱住梅塔特隆的一条腿,嘴里哀求着,“求求你,那是我的丈夫啊,他还没有完全死掉,你不能这样,求你”



    而她的丈夫,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朝他们走来。



    他的下肢已经完全的烂掉了,碎掉的骨头不足以起到支撑行走的作用,所以他几乎在一瘸一拐的蠕动。蠕动的过程中,一块一块的血肉往下掉,上面甚至有白花花的蛆。



    这位活死人两只眼珠转动着,定格在一上一下的位置,及其不协调。他接着用那种微弱的气音说“玛丽,我,睡好了。就是现在有点饿。”



    史密斯夫人流着泪,跪坐在地上说不出话,双手还企图拖住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没有理会向他走来的死人。低头看着史密斯夫人,“看看他的样子,这是你的丈夫吗”



    史密斯夫人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眼泪流了一脸,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玛丽,我们的客人怎么还没有走。难道要我们请他们享用食物吗”



    死人说着,嘴角挂着微笑,走到梅塔特隆面前,朝他伸出了一只只剩半截的手。



    在接近梅塔特隆的一瞬间,一阵金色的光芒流过,他的皮肤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梅塔特隆伸出左手,轻轻点在史密斯夫人眉心处,指尖温暖的光一闪,这个可怜的女人就睡过去了。



    同时他伸出右手,掌心舒展,点点金光汇聚,最终在他的手心形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这把剑的剑刃雪亮,好像静止的电光,剑柄处阴刻了鸢尾花的纹路,花瓣舒展。花纹处鎏了金。



    他平举起长剑,接着一剑刺入死人的身体里。死人发出一声不成人样的惨叫,颤动了几下,最终不动了。



    梅塔特隆低着头,他向着那死去的人鞠躬,金发散下来,垂落在他的肩头,明媚的像是照进这里的阳光。



    这种到处都是血污,最奇幻的惊悚小说家也想不出来的场景里,他还是衣不沾尘,像是一座光做的雕像。



    接着,梅塔特隆裤子一紧,又被人扯住了。



    天使转过头,发现是陆斯恩又拽住了他的裤子。



    陆斯恩颤颤巍巍的说“救命,你看我们,啊不,是我脚底下。”



    那些血管就在陆斯恩脚下蔓延,眼睛在他脚底一眨一眨。那些血管现在开始像是有生命一样逐渐蔓延了,朝上蔓延,试图攀附到陆斯恩腿上。



    梅塔特隆叹了一口气,他发现他最近叹气的次数格外的多。



    他自己悬在半空中,将史密斯夫人的身体用力量托起来,同时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一把把陆斯恩从地上像拔萝卜一样。



    天使面容严肃起来,愤怒的情感第一次沾染上了他的面容。



    他低声祷告,“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来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阿门。”



    随着他的祷告声音落下,他右手的剑再次扬起,这把剑向下劈去,从剑尖开始,凡是它指向的,房屋内的一切都在分解。它就像是一把洪流一样,一切的山石草木都不可阻挡它的前进。



    等到长剑下劈到底,整座房屋就轰然崩碎,金色的火焰从剑尖燃起,弥漫了整个房屋。



    屋子里那些诡异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就被燃烧殆尽,陆斯恩感觉,这种火焰比起燃烧,更像是净化。



    很快,这座屋子就像是已经腐朽的大树一样,一拉就彻底的崩散开来,轰然倒塌。



    梅塔特隆带着陆斯恩,陆斯恩拖着史密斯夫人,跨出腐朽的门槛,来到了屋外。



    这种时候,村外的人还是毫无所觉,自顾自的生活在他们平凡又普通的世界里。



    陆斯恩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那些说说笑笑的村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回头想要问一下梅塔特隆,但是他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关注他,只是看着房屋倒塌露出的地面。



    地面平整,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绘着一个图案,符号透出一种诡异神秘的味道。那是一只线条扭曲的眼睛,眼睛没有睫毛,上方是一条纠缠在一起首位相连的蛇。



    梅塔特隆面色凝重,凝视着这个符号。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梅塔,梅塔科恩梅塔特隆”他的耳边有人在叫他。



    梅塔特隆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的青年。



    “西蒙斯”



    “这是什么,你在发愣吗”陆斯恩对着那个符号努努嘴。



    梅塔特隆看着他,感觉记忆里有人和他重叠起来了。他仔细想,有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位强大的天使愣愣的回答。



    “等等,你现在非常不对劲。”陆斯恩看着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眼神充满了探究。



    “还有,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透过我看着谁”



    天使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一些破碎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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