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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武顺也就是四十多岁,保养得一直比较好,贺兰敏之之前跟着李悦回长安迎亲的时候瞧着武顺还没什么问题,尽管已经有了皱纹,损了不少美貌,但是,依旧颇具风韵,一点也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模样,哪知道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人居然就没了,贺兰敏之虽说有的时候对武顺这个生母有些怨恨,觉得她自个持身不正,教育不好子女,以至于贺兰敏月长歪了,但是,爱之深,责之切,若是对这个母亲一点也不在意,那么,贺兰敏之也不会有那么多想法,如今母亲过世,贺兰敏之几乎是有些支撑不住。



    闽越距离长安太远,信鸽倒是来得挺快,十几天的时间足够将信传到泉州了,但是想要赶回长安,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好在之前李悦尝试性地搞了两艘飞剪船,这玩意要说体验感,那肯定是非常糟糕的,因为大幅度提升了速度,降低了阻力,这直接导致了飞剪船的舒适性大为下降,这玩意根本不适合用来运载大批量的货物,倒是可以运载一些高价值小体积的东西,嗯,这也是为什么这种船在很长一段时间作为走私船的缘故,体量小,速度快,遇上查走私的军舰,可以跑得飞快。



    李悦将这个造出来,其实是想要借此跟倭国交易的,倭国没什么特产,但是那边盛产金银,石见银山开采到江户年间之后才开始渐渐枯竭,而那边金矿更是多半都是浅表性的矿脉,在明清的时候,走私铜到那边兑换金子依旧是一笔利润丰厚的好生意。李悦这边对于贵金属的需求还是很高的,就算是不作为货币,作为工业原料,也是供不应求。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飞剪船能够起到的作用就比较大了。



    不过,这门生意如今还没有开张,这飞剪船也就是在海上测试了两次,至于究竟靠不靠谱还是个问题,贺兰敏之却是等不及了,他必须要尽快赶回长安。



    “韩国夫人荣宠多年,也是难得”贺兰敏之走后,杨瑶对着李悦感叹起来。就像是卫子夫,杨贵妃得宠的时候,时人都感叹什么不重生男重生女一样,实际上,民间也有些闲话,说是武家姐妹身怀媚术,要不然,武后也就罢了,实际上真实年龄也就是比李治大两岁,就韩国夫人那种早就徐娘半老的年纪了,居然也能叫圣人多年爱重,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人说什么荣国夫人就身怀秘术,当年四十多岁嫁给武士彟,大家都觉得这个年纪了,武士彟娶回去也就是当做个菩萨供着,哪知道,杨氏嫁过去之后,哪怕生的都是女儿呢,但是看她生孩子的频率就知道,起码嫁过去那十年,只要武士彟在家,都是跟杨氏在一起的。



    杨瑶自个就是杨家人,自然知道他们家真没这什么秘术,至于说什么武家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武家原本就是个商户,无非就是投机工作作得好,早早就在李渊身上下了重注,就他们家那点家族底蕴,能有什么秘术,没看武元爽和武元庆兄弟两个都算不上成器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武后还是武顺,在李治那里都特别吃得开,这却是公认的,杨瑶也见过武顺几次,的确风韵动人,这会儿听说这么一个堪称传奇的人物过世,难免有几分感慨。



    李悦却是说道“她一身荣宠均系于别人一念之间,有什么难得的”李悦虽说对武顺的选择不置可否,不过,这等菟丝子一般的女人李悦是敬而远之的,她能找到自己攀附的大树是她的本事,当然,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杨瑶见李悦这般,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说道“倒是可惜敏之了,他比十五郎还大一些,早该成婚了,如今再遇上母丧,又得耽搁三年”杨瑶是真的为贺兰敏之觉得可惜,他生得俊美,才学也是非凡,再等三年,那真的是大龄青年了,之前还有武顺帮他绸缪,等到三年后,他的婚事总不能指望荣国夫人吧杨瑶根本没想过,帝后二人可能插手的可能性。



    李悦倒是没觉得贺兰敏之三年后成婚就怎么晚了,别看贺兰敏之在闽越这边就是个六品的小官,实际上,他早就内定了继承武士彟周国公的位置,有着这样的身份打底,只要他放话说要成婚,愿意嫁给他的起码能从玄武门排到朱雀门,无非就是贺兰敏之至今还没起过这心思罢了。



    杨瑶被李悦一提醒,也是失笑,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顿时都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回头看看杨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嫁过去了。



    而长安那边,这会儿气氛却并不算好。武顺的确是病死的,别说是这年头了,就算是后世,前一天看着身体倍棒,后一天就听说猝死的事情也多得很。武顺其实日子过得不错,她的确是老了,容貌大不如前,李治又是个喜新厌旧的,如今更加宠爱贺兰敏月,武顺嘛,这回就真的只是大姨子了。虽说让女儿邀宠是她同意甚至是一手推动的,但是事到临头,她又觉得非常失落。美人迟暮,难免叫人伤怀,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兰敏月前脚去找了李治,武顺却在家里饮酒,结果不慎染上了风寒,她一开始也没当回事,但是,年轻人嘛,病了一般扛一扛,靠着自身的免疫力自然能扛过去。问题是,武顺都快五十的人了,她平时也没太多的运动,要说身体素质嘛,那真是一般,因此,不过是稍微拖了两天,就不行了。估计是直接变成了肺炎,这种病放在后世,几支抗生素下去,那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如今嘛,还是省省吧,风寒一旦变成肺病,运气好的能好起来,运气不好,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武顺就属于那种运气不好的,缠绵病榻大半个月,最终还是撑不下去了。



    李治也很伤感,武顺比他大不了几岁,武顺的死亡让他觉得自己也老了,好在鲜妍的贺兰敏月给了他足够的安慰,贺兰敏月哪怕是伤心,也是富有生命力的,揽着贺兰敏月的李治也觉得自己变得年轻了许多。



    这却让武后觉得有些不爽,你妈都没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勾勾搭搭的。不过,贺兰敏月是个没脑子的,所以,武后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但是武后这边宽宏了,但是其他一些早就对武后有不满的人却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搞风搞雨。



    宫中出现了一条奇怪的流言,说是李贤是韩国夫人所出,因为武后不允许韩国夫人入宫,这才被记在了武后名下。这种流言其实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肯定是假的。武后生下李贤的时候,刚刚被封后没多久,一直到武后做了皇后,荣国夫人才带着武顺他们母子来了长安。毕竟,武后没有封后之前,是没有资格让娘家的母亲乃至姐妹得到加封的。也就是说,李贤出生的时候,武顺最多也就是刚跟李治认识,难不成两人还没认识,武顺肚子里就揣了一个了



    但是很多时候,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造谣的人是不会管谣言到底是不是符合逻辑的,他们只需要让人心不宁就行了。除此之外,又在那里添油加醋,说武后如何嫉恨武顺得宠,暗中威胁,逼武顺离开,不许她再进宫,武顺因此才郁郁而终云云。



    这些暗中散播流言的人搅浑了水之后,自个就隐藏起来了,而流言也开始越变越夸张起来。



    武后听说之后,简直是勃然大怒,她从来跟心胸宽广搭不上边,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像是武后这种自身没有什么根基的,为了保障自身的地位,做事只能更加雷厉风行,残酷无情,要不然,你稍微表现得有些软弱,那么,其他人就会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



    因此,在李治和贺兰敏月一块儿为武顺的死伤心的时候,武后却是将宫廷内外都犁了一遍,再次向别人宣告她这个皇后,不是什么花架子,你要是敢小瞧了她,她是会杀人的



    这却引起了李弘的不满,李弘嘛,其实人不错,不过,他出生以来,并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他懂事的时候就被册封了太子,武后又是个权欲心非常重的人,李弘这个太子嘛,一方面年纪小,另一方面,他父母实在是太能干,也没多少他能发挥的余地,所以,他实际上没干过什么实事,也没受过什么打击,有着一副原本不应该存在皇家人身上的柔软心肠。自古以来,皇家人就算是不都是铁石心肠,烂好人都是走不长的。很倒霉的是,李弘明明有一个切开黑的老爹,和一个除了长得白,哪儿都不白的老娘,却居然有点圣母心他瞧着自家母后大开杀戒,难免心中有些想法。



    武后很少会在李弘面前显露自己的残酷,这也让李弘对武后并没有多少敬畏,因此,李弘直接就在武后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武后心里很恼火,她对这个名义上的长子自然是有感情的,因为李悦也就是最不懂事的那两年在她跟前长大,之后,武后好几年身边都没有孩子,等到李弘诞生,武后又因此稳固了自身的地位,因此,武后其实对李弘颇为疼爱,后来她陆续生下来的三个儿子在武后心中的地位其实都要低上不少,李弘身上是真正寄托了武后的很大期待和母爱的。结果呢,到头来,这个一直以来得到了最多的母爱的孩子,居然是个屁股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坐的货色。



    武后熟读史书,她难免想到了一个与李弘有些相似的人,那就是惠帝刘盈。这位也是个奇葩,吕后几乎是被刘邦骗婚,婚后也没过上多少好日子,刘邦在外头浪荡,吕后在家为他生儿育女,奉养父母,甚至还得养着刘邦的私生子,刘邦做了个亭长,在外头揭竿而起造反了,吕后却是因此被牵连,一大家子身陷囹圄,一直到刘邦成了气候,吕后才算是自由了。结果等到后来楚汉相争,吕后和刘太公都落到了项羽手里,刘盈跟他姐姐鲁元公主多次被刘邦抛弃,吕后好不容易被放了回去,结果刘邦身边已经有新人了。要不是吕家得力,刘邦多半是要废掉吕后,另立新人的。饶是如此,戚夫人也给吕后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结果呢,刘盈这丫的,居然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刘邦死了,吕后要报复,结果,他硬是跟吕后对着干。刘如意当年几乎夺走了他的太子之位,结果他却一力庇护,等到刘如意一死,就彻底跟吕后翻了脸。这很让人怀疑刘盈到底是不是吕后生的。



    一想到史书上刘盈那些堪称是脑残的行径,武后就各种腻味,她顿时就觉得李弘这个儿子不顺眼起来。武后可不是什么会耽于儿女情长的人物,既然觉得李弘是个靠不住的,对李弘就有些不那么客气了,这着实让李弘有些不舒服,又跑到李治那里去告状。



    李治并没有觉得武后哪里做得不对,这等嚼舌传谣的,看似只是牵扯到了武顺这个过世的韩国夫人,实际上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尤其,这事对于李贤是一个很大的伤害,这直接质疑了李贤的血统。这年头,嫡出和庶出绝不是一回事,如果李贤真的被人视作是武顺之子,那么不仅是庶出的问题了,甚至要上升到奸生子这个层面上去,李弘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去给那些传递谣言的人喊冤,那李贤又是何等无辜呢



    不过,李治对李弘还是很宽容的,他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李弘本身就是个心肠柔软的,一听这事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有这么大的伤害,顿时也跟着愧疚起来,赶紧回去安抚李贤去了。



    哪知道,李治这边摆平了李弘,反倒是贺兰敏月心里头不舒服了,她同样有些疑神疑鬼,自个母亲的死,是不是真的跟姨母有关呢



    也正是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贺兰敏之一路疾驰,终于返回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