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李氏就算不一定能真的追溯到老子,但是在秦汉时候已经颇有名声了,赵国李牧,秦国的李信,再到李广李陵,都算是陇西李氏。可以说,老李家真的算得上是世代簪缨,到了南北朝的时候又与鲜卑通婚,怎么着也算是再次引入了优秀基因,李家人一代代都是美男子,娶得也都是美人,因此,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在相貌上都非常优秀。李悦兼具李治与武后之长,生得也是玉树临风,俊美非常,再有财富权势的加成,原本在一众年轻男子之中就属于非常突出的,只是之前他一直很不积极,哪怕大唐民风开放,但是一众少女还是有几分矜持的,自然不会主动贴上去,这会儿李悦被房遗爱一推,不由自主就从人群中出去了,顿时,就有许多目光投射了过来,李悦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倒是很想要走人,结果这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过来的却是贺兰敏月,哪怕是看在贺兰敏之的面子上,李悦也不能一走了之。贺兰敏月其实也不情愿,她其实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在她看来,同龄人都太幼稚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其实更喜欢成熟的大叔,尤其,贺兰敏月的生活中,父爱缺失,在很长一段时间,李治填补了她对父爱的向往,等到到了这个年纪,她已经真的将一缕情丝寄托在了李治身上。不过,无论是武后,还是武顺,其实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居然这么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呢她们姐妹两个对贺兰敏月的期望就是让她嫁入某个公卿之家,一辈子平安喜乐。
武顺如今年纪不小了,在李治那里吸引力也下降了许多,不过,李治很多时候还算是比较念旧情,武顺性子温柔体贴,武后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强势,再有就是,武后忙于朝政,实际上能够关心李治的时间是很少的。最让人无语的是,武后做了皇后之后,彻底改革了宫制,宫里头封了一大堆的女官,她们名义上是李治的妃嫔,实际上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帮着武后打理宫务,甚至是朝政。老实说,这对于那些原本在宫中最多也就是能作为嫔妃的女性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新鲜的经历。别以为女人就不喜欢权力,实际上,女人也喜欢,以前的时候,女人只能通过讨好男人来获得一点权力,但是如今,她们自己就能掌握权力了,如此一来,她们自然愿意效忠武后。毕竟,若是争宠,以李治的心性,即便是被武后干掉了,也就是稍微伤感那么一会儿,然后武后还是武后,她们的小命就没了。而跟着武后,她们也能升职加薪,无非就是不要整天凑到李治面前去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宫里头美貌的女官妃嫔其实不少,但是李治根本沾不上手,就算是拉下面子看中了哪一位,结果对方多半要推脱一番,说什么蒲柳之姿不堪侍奉,甚至是天葵来了之类的话,最终,李治也就认命了,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武顺也就是比以前稍微差了点,实际上圣宠还行,她之所以觉得大不如前,无非就是李治自个身体也有些不如从前了,所以得稍微修身养性一些。
但是,贺兰敏月可领会不了母亲和姨母的心思,她是真的对李治生出了倾慕之意,某些时候,她甚至将母亲和姨母当做了情敌。武顺并没有让贺兰敏月做李悦王妃的意思,贺兰敏月对于歌舞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甚至跟着胡姬还学得一手好胡旋舞,什么投壶,蹴鞠,毽子之类玩乐的玩意也非常精通,如果她是个男人,那么绝对是个什么都玩得开的花花公子,但是在其他上头,贺兰敏月虽说不至于不开窍,但是她是真没什么心思。
这次过来,其实也是武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贺兰敏月相亲,虽说主角是李悦,但是其他那些少年青年男子一个个也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贺兰敏月这样的性子,做不了主持中馈的宗妇,但是,嫁个公卿之家的次子和幼子是没什么问题的,横竖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这年头那些大家族也不流行分家,等到老一辈过世了,差不多儿媳妇也该过门了,到时候直接让儿媳妇管家理事便是。
问题是,贺兰敏月不乐意啊,她既然知道母亲不乐意将自己嫁给李悦,那么,她正好就打算找李悦当个挡箭牌,因此,瞧见李悦这会儿出来了,她就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了“闽王殿下,好久不见”
李悦也点了点头“确实好久不见”
贺兰敏月笑嘻嘻地就拉住了李悦的袖子,说道“刚才我跟几个小娘子都在说你呢,我说我跟殿下很熟,她们都不相信,所以,殿下可要帮我作证才是”
李悦看向了贺兰敏月来的地方,没错,都是不认识的,不过既然贺兰敏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贺兰敏月也知道,李悦跟这些小娘子都不熟,因此这会儿很是熟练的介绍了起来。贺兰敏月认识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世家女,都差不多是功勋人家或者是皇亲国戚家的女儿,而且也得到了一定的层次才行,毕竟,贺兰家虽说如今没什么人了,但是,谁让武顺这个韩国夫人不仅是皇后的姐姐,还是圣人面前的红人呢皇宫里的事情,或许能瞒过底层的百姓,但是根本瞒不过中上层,尤其是这些本身跟皇家有些丝丝缕缕关系的人家。谁不知道,韩国夫人早就是圣人的禁裔,连带着贺兰敏月在宫里头,地位都堪比正经的公主。如今除了那两位早就没几个记得的公主,宫中并没有其他公主存在,可以说,贺兰敏月就属于大唐贵女圈子里头最顶尖的存在。而能跟她做小姐妹的,自然也不可能身份太差了。
因此,跟她在一起的,要么是公主之女,要么就是功勋之后,一个是豫章公主孙女唐沅,一个是东阳公主的孙女高萤,高莹也是倒霉,她祖父高履行是高士廉的长子,原本继承了高士廉的爵位,又娶了公主,结果前几年的时候因为长孙无忌的事情被贬谪到了永州,死在了任上,高莹到了议亲的年龄,自然因此在婚事的档次上受到了影响。要不是东阳公主还在,高莹连出现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另外一个就是独孤家的独孤蓉,独孤家这些年愈发不如从前了,之前虽说独孤谋尚了,但是,这也没给独孤家带来多少好处。跟独孤谋夫妻关系一般,最重要的是,独孤家好些年没出过什么人才了,不过,独孤家的女孩子在婚姻市场上还是很抢手的。别的不说,他们家出过好几个皇后,在北周和大隋都是一等一的后族。可惜的是到了大唐,就风光不再了男人不成器,女人素质再高,又能如何,外嫁之后也很难给家族带来多少利益。之前岭南和琼州的事情,独孤家就慢了一步,结果就没捞到什么好处,这次李悦的婚事,独孤家顿时就铆足了劲,就算是不能捞个正妃,也得搞个侧妃的位置
这会儿贺兰敏月给李悦一个个介绍了一番,李悦虽说没怎么见过她们的长辈,但是名头却都是听过的,毕竟,这年头在官场上,别的东西可以暂时不要理会,但是氏族志之类的却是一定要背熟的,要不然遇到不认识的人的时候,听到名字没反应过来,将人得罪了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些差不多都是亲戚,因此,李悦还算是比较温和,他飞快地判断着这几个女孩子或者说她们背后家族的想法,高莹和独孤蓉是比较有想法的,高莹这边,高家申国公的爵位虽说还在,但是随着高履行的去世,同样出现了青黄不接的趋势,高履行起码还有政绩,即便是受到了长孙无忌的牵连,还能继续做一州刺史,而高履行的几个儿子可没这个运气,这些年来,跟长孙无忌有关系的,在朝堂上都举步维艰,估计再过个几年,差不多就没他们的消息了。高家想要继续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不能指望那点与皇家的血缘,别的不说,李渊和李世民的女儿加起来足有三四十个,很多时候还是二嫁,这么一来,光是皇家的女婿就许多了,还有儿子结亲的亲家,再加上几代之前联姻的人家,在长安可以说是随便扔一块砖头,砸到十个人,九个人都敢说自个是皇亲国戚。
这数量一多那就不值钱了,李渊那时候还是挺器重这些亲戚的,李世民呢,喜欢做的就是让功臣变成自家亲戚,轮到李治,他对于亲戚这种生物并不感冒,毕竟,往前数一数,大唐造反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亲戚啊,就是因为是亲戚,一个个才靠不住呢,所以,比起亲戚,李治更喜欢那些寒门庶族的官员。这些亲戚嘛,有个名头就行了,千牛卫,金吾卫,羽林卫之类的地方,正适合塞这些裙带关系的子弟,横竖也花不了多少俸禄,至于要给他们什么实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作为皇亲国戚,大家也得看明白了李治的心思,想要继续荣华富贵,还是自个想办法吧皇家啊,小恩小惠不会少了你的,但是其他的,最好别指望
至于唐沅,她是真没这想法,豫章公主是长孙皇后抚养长大的,就算不比几个嫡出的公主,但是以长孙皇后的性情,她自然不会委屈了养在身边的公主,豫章公主在世的时候,一直很得宠,她嫁的是唐俭的第五个儿子唐善识,这位跟其他驸马相比,算是一股清流了,唐俭虽说镇压过叛乱,又曾经在大破突厥的战事中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但他不是什么武将出身,唐家人主要还是诗书传家,唐善识虽说在这方面没什么名声,但是他的确很喜欢这些,当年豫章公主在世的时候,夫妻感情颇为深厚。因此,豫章公主薨逝,李世民也没有迁怒他,唐善识之后也没有续娶,他身上除了一个驸马都尉的身份之外,并没有什么官职,对于官场也不感兴趣,倒是唐善识的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挺上进,除了长子通过荫封在弘文馆读书,后来找了个门路外放做官之外,其他的儿子都老老实实地参加科举以图晋身。
唐家算是比较拎得清的,因此,李治对于唐家还算是优容,唐沅作为唐善识最疼爱的孙女,唐善识并没有想过让她跟皇家结亲,或者说,唐家人其实都是那种比较清醒的。唐俭这个人,当年跑去突厥大营游说,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几乎分裂了西突厥,让他们同意归附,结果被李靖坑了一把,趁机攻打突厥王庭,唐俭差点没被暴怒的颉利直接宰了。不过回来之后,唐俭也没跟李靖反目成仇,甚至,在凌烟阁功臣之中,唐俭一直比较低调,像是之前几次变乱,唐家一次都没参与,在朝局紧张的时候,为了避免战队,唐俭还故意犯了一些小错让自己贬职,避开了不少麻烦。要不是唐善识尚了公主,唐家几乎是跟皇家绝缘,这次唐沅过来纯粹就是凑个数,不显得唐家太不合群。
唐沅早就表了态,这会儿依旧表现得非常低调,而高莹和独孤蓉呢,如今就显露出了明显的竞争态势。高莹觉得自己很有优势,高士廉曾经被流放岭南,高履行之前也是在永州殁于任上的,高家在岭南那边尚且还留下了一些人脉,高莹觉得,她若是能够做闽王妃,她是愿意跟着闽王去岭南的,而独孤蓉未必有这个决心。
而独孤蓉呢,也觉得自己有优势,独孤家的女孩子,她们所受到的教育是全方面的,不光是正常女孩子该学的,甚至对于时局朝政之类的,她们也需要学习,真要说起来,独孤家的男子,在这方面未必就比女子优秀到哪里去。这也是为什么独孤氏的女子一直以来比较抢手的缘故,她们或许性格强势,但是相应的,她们绝对是一等一的贤内助。李悦在岭南开府建牙,自然需要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王妃,而不是一个只能主持内宅的妻子。
李悦可不知道这两位这番心思,实际上,他真没这方面的考虑,李悦那边,如今用的就是后世的管理学,反正就是各人各司其职,责任到人到岗,关键地方财政透明,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按照规矩,就算是朱娘子这样的也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因为他需要的不是那种开拓进取的创业型人才,普通的管理人员就行,至于大局,他来掌控就行了。至于朝政什么的,他琢磨着等到李治身体不好之后,他就老老实实龟缩在闽越,想办法对外开拓,尽可能不掺和长安的事情了,所以,他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在某些方面要求是真的不高。
只是出于自身的修养,李悦还是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跟这边几个女郎做着交流,结果没多久,又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