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你滚”
元衿尚未回应,后边的狐狸便炸开了,径直挥出一掌压向李尚,打得人当场吐出血来。
“真儿”元衿阻止不及,抓住他手臂低斥
“谁叫你如此任性的回屋里好好待着去。”
霍珏犹不服气地瞪了李尚一眼,而后对着元衿软声道“主人,你不会走的吧”
元衿眯了眯眸,再次命令“你马上回屋。”
少年不开心地咬咬嘴,哼了一声后直接变成小狐狸,飞快地跑不见了。
元衿随即看向被巫浮扶起来的李尚,抬手给他输入一点灵力,客客气气道“大人没事吧”
李尚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显然伤得不轻“多谢陛下关心,小人不碍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御临坤颐宫,小人好早做准备”
元衿敛眸,片刻后浅浅松口“朕亲自送大人回去。”
坤颐宫内,一白衣修影正悠然坐于荷塘亭边,手中拿着盒磨细的米粒,随风撒向水塘之中。
日光透过两旁枝叶倾泻而下,斑斑点点映在那挺拔背影上,微风卷起墨发轻轻飞舞,远远看去,竟好似画中仙人一般。
元衿将将来到坤颐宫,便瞧见这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却是若无其事移开眼。
这个人容色有多完美,她向来比谁都清楚。
“主君,陛下来了。”在前领路的李尚弓腰禀告道。
那人抓着米粒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木盒,起身迎向亭外。
他步履稍快,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丝丝涟漪,镇定如常地朝她行了一礼
“微臣恭迎陛下。”
“主君不必多礼,”元衿面色略为温和,顺着他的话客套“有一件事还需与主君言明,朕不小心误伤了你宫中管事,”
她说着拿出一个瓷瓶“这是专治内伤的药丸,望主君多多包涵。”
容辞这才注意到李尚胸口残留的血渍,再对上他闪躲的眼神,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不是阿衿所伤,大抵便是那畜牲的杰作了,阿衿也知道此事瞒不过他,故而亲自将人送回来,甚至耐下心同他道歉解释,其间意图不言而喻,可谓煞费苦心地保护着狐狸。
容辞心中妒意瞬时嚣长,一言不发看着她昳丽容颜,却不过片刻便配合地接过她手中药瓶,只淡淡道
“陛下严重了,些许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元衿知道他已然接受此事,不会借此抓着真儿不放了,于是微微颔首
“多谢主君理解,朕就不扰你清净了,告辞。”
“等等”
容辞忽然捉住她手腕,侧目对着李尚道“你先下去。”
李尚对于这两位的事,向来不敢多问多看,一听这命令,连忙躬身退下了。
待人走后,容辞复又在周围布上一层薄冰结界,元衿见状终于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容辞薄唇轻抿“阿衿,我知道你想保护狐狸,我虽讨厌它,却也不会用卑劣的手段害它。”
元衿闻言不由转过身,抽出自己的手腕挑眉反问“是吗”
容辞额心微蹙,并未回应她略带嘲讽的质疑,只转而道
“阿衿,对于九州秘境,我已经理出一些线索,我们”
“主君,”这回他说至一半,即被元衿摆手打断“朕希望主君明白,你是你,我是我,秘境之中,各凭本事就好,实在不必互通有无。”
容辞紧紧凝视她疏远的面容,半晌,却是浅笑一声,缓步向她走来
“呵,既然如此,陛下是否也应当遵从于自己的身份,接受明媒正娶的主君,每月十五留宿中宫呢”
元衿随着他的逼近下意识退后,却不小心碰着身后石凳,眼看就要往后倒去,被一只手臂及时拦腰接住,紧接着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两人身体甫一相触,便骤然滚烫起来,元衿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清冷的寒香,幽情弥漫,简直堪比这世间最烈性的春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对他的身体竟毫无抵抗之力难道说多情道更偏爱寒冰之力亦或是崇仰诛神剑法
正当元衿神思恍惚之际,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抬起她下颚,不待她反应过来,冰冷凉薄的唇瓣陡然侵袭而至。
只见他双颊微红,呼吸渐乱,另一掌牢牢按住她后脑,趁机撬开她唇齿,来回辗转,几欲将人拆吞入腹。
元衿拼命抵抗着这致命的诱惑,然不可否认理智却一步步沦陷,所幸舌尖细微的疼痛,终究惊醒了这不合时宜的意乱情迷。
“啪”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元衿迅速退后数步,内心疯狂增长的欲念总算得以控制,慢慢找回了些理智。
容辞被打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红晕迅速消退,徒留孤零零的掌印格外明显。
情潮悄无声息褪去,任由沉默放肆蔓延。
一时间四周只剩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欲望,在空气中此起彼伏。
不多时,元衿彻底清醒过来,抽出丝帕反复擦了擦自己的唇,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打破结界扬长而去。
“阿衿”容辞到底忍不住喊出声。
他望着她消失于宫门的裙裾,如炬目光一点点冷却下来。
阿衿方才显然是动情了的,可她却毫不犹豫推开了他,更糟心的是,乾坤殿中还有一只居心叵测的狐狸。
一想到那狐狸极有可能如他方才一样亲吻阿衿,嫉妒便如同毒液般一寸寸啃噬蔓延。
不行,他必须加快计划了
元衿快步往回走着,一路都心不在焉,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堪堪回到乾坤殿。
谁知前脚刚跨进门,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便猛地冲将过来,哼哧哼哧攀上她肩膀,十分热情地舔了舔她脸颊,松了口气般摆摆尾巴,却是嘟嘴不满道
“主人怎么现在才回来”
元衿思绪瞬间拉回,伸手将小家伙拎进怀里,边向里屋走边道“还不是因为你任性伤人,否则我怎会亲自登门给人家致歉。”
“哼,谁让他胡说八道的”小狐狸还生着气呢“反正主人不准同别人睡一起”
元衿忍不住笑着捏捏它尖耳朵“你可真是个小霸王。”
小狐狸就着她的手化为人形,已经完全忘了早上提起的名分一事,粘着她乐滋滋道“主人,我们去睡觉吧”
“不行,”元衿郑重拒绝“你小小年纪,理应将心思放在正道上,岂能耽溺于此”
“可是真儿想要呀。”
少年不死心地纠缠,故意将衣带解开一半,红袍顿时松松垮垮,露出白皙诱人肩臂锁骨。
元衿默默移开双眼,一边暗念色即是空,一边一本正训斥道“你给我好好把衣服穿起来。”
少年见她一副始终不为所动的模样,终于恼羞成怒“哼,主人真没情趣”
元衿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本就不是识趣之人。”
“嗷呜”
元衿双手及时接住化成原形冲过来的小狐狸,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想起今日面对容辞时失控的一瞬了,多情道对情欲的渴求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时的容辞在她面前,就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只单单一吻,便已销魂如斯,由此可以预见,容辞的身体与她有多么契合,倘若同他双修,又是多么地酣畅淋漓。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简直是供她修炼的绝佳炉鼎
元衿眉头越皱越深,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偏偏选中容辞,可趋利避害是每一种功法的本能,而多情道本身便有着一定的攫取与依赖性,这也是她不敢对真儿太过放肆的原因
真是愈想愈头痛,元衿索性换了个念头,低头对着怀里蔫儿哒哒的小家伙道
“真儿,你是不是在我体内种下了什么东西”
记得那夜第一次与真儿交合时,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当时她醉得神智不清,故而不太确定,直到这几天体内的异物感越发明显,才重新想起这回事。
“没有啊。”狐狸整只懒洋洋的,甩着尾巴否认。
元衿若有所思瞥了它一眼,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
一方面她相信真儿不会害她,另一方面这小家伙闹腾的很,逼紧了反而是为难自己。
“主人,你喜欢真儿么”狐狸半合上眼,打着哈欠道。
“你怎么又来了”
元衿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这话俨然已经成为它每日睡前一问。
“那主人到底喜不喜欢真儿嘛”
“喜欢”
“有多喜欢呀”
“喜欢得不得了,我们家小狐狸最招人喜欢了。”
“嗷”
转眼又是一月。
元衿本以为“每月十五留宿中宫”这事儿算是就此揭过,谁知那人竟直接把矛盾转移到了朝堂上,指使那帮党羽“真言直谏”,说什么帝相不和,九州必乱。
不仅如此,眼看临近十五,纳兰王宫中闲居的太妃一茬又一茬来找她,明里暗里强调先帝遗训,有几人甚至明晃晃说出“宠妾灭妻”这种话来,虽不曾提及真儿,但看那样子,妥妥的便是觉得她这女帝被狐妖所惑,冷落了主君,坏了先帝的规矩。
至于底下那些弟弟妹妹们,那就跳得更高了,尤其三皇女纳兰雪,作为谢不言的忠实拥护者,可谓对她恨之入骨,如今知晓他们关系不睦,只怕更不肯安分了。
元衿为此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头绪的九州图也被迫打乱。
“陛下”
巫浮念咒般的声音又幽幽响起,元衿直接将笔拍在了桌上,冷喝道
“现下戌时已过,谁那么不长眼扰朕清净”
“告诉他们,朕谁也不见”
巫浮话还没说呢,倒是先挨了顿训,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陛下,近日前来找陛下游说的人络绎不绝,莫说陛下了,他看着也够累的。
“陛下误会了,这次是关于小狐君的事”巫浮急忙解释。
元衿面色一变“真儿怎么了”
巫浮单膝跪地“属下无能,没看住小狐君,让它趁机溜了出去,一个时辰前被人在坤颐宫附近发现。据在场的婢女口述,小狐君那时碰巧撞见巫师大人,似乎说了几句气话,之后便动起手来,被巫师大人派高手合围,最后直接带走了”
“放肆”元衿听得火冒三丈,猛地拍案而起“摆驾,出宫”
巫浮冷汗直流,却还是劝道“陛下,此事您只怕不方便出面,朝廷上下本就对小狐君颇有微词,您这般兴师动众,恐会适得其反”
元衿迅速冷静下来,没错,这事儿她不能亲自出面,但那巫师是谁的人,大家心知肚明。
她遽然呵笑一声“你说得不错,既然如此”
“传朕旨意,今夜主君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