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鸣瑞站在门口,一见有些陌生的苏锦年,再看站在灶膛前一动不动的娘亲,只觉得周围的气息颇为诡异。
“娘”
见状,钱鸣瑞快步上前,走到自己娘亲身前,双手扶着娘亲的手,只觉得娘亲的身子极为僵硬,眉头紧蹙,轻声道“娘,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把水溅出来了。”贾氏缓了缓神,这才回答。
“你方才对我娘亲作了什么”听得娘亲回应,钱鸣瑞并不安心,转身冷冷盯着苏锦年,问道。
苏锦年还未应答,便被贾氏插了口“这位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卫,叫”
“在下谷云珩“
“不管你是谁,请你立刻出去。”钱鸣瑞看得出,是这个男人让娘亲有了警觉。
“瑞儿,不得无礼。”贾氏制止道。
方才,苏锦年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从探子那儿听得消息,尚未验证其真假,原本不想再此时向他们摊牌,只是今日机会难得,他才冒险说出来,原以为贾氏会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子,可今日看来,这位被羌国现任国主查赫图逼至绝境的王妃,竟是个柔弱,毫无心机的女子。
已有些眉目的苏锦年,依旧有些疑惑,当初钱家老爷是怎么遇到贾氏的又是为何冒着株连九族的危险,将贾氏安置再自家后院的
钱老爷这般做的意图是什么难道只是出于善心还是因他为复苏言安一支势力而铺垫的后路。
狼子野心
是否就是如钱老爷一般,让人无法捉摸,让人心生惧意的存在呢
“你们”
在屋外等了很久的钱南新,再看到急急赶回家中的钱鸣瑞之后,思索片刻,便也跟着进了厨室。
没想到的是,一进厨室之后,就看到钱鸣瑞如临大敌般对着谷云珩怒喝,心中更生疑窦。
只是钱鸣瑞向来对自己不客气,这样对待谷云珩也属正常。
“快带着你的狗,离开溪庭,以后也别踏进溪庭一步。”钱鸣瑞下了逐客令。
十三岁的年纪,应该尚未褪去稚气,应是扑蝶引蜂,调皮捣蛋的年岁,可是在钱鸣瑞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好似,他从未经历过那段稚气的少年时光,一直便是这副大男子模样,实属罕见。
被钱鸣瑞无端驱逐,钱南新倒是气上心来,她原本出于好心,才来溪庭看望三娘,可每每都被钱鸣瑞一通轰赶,好似她在溪庭就是个罪人。
“住口,瑞儿“贾氏看不下去,她大声呵斥钱鸣瑞,最后引来一阵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娘,娘”在钱鸣瑞眼里,只有娘亲,旁人只是个累赘。
“钱鸣瑞,你这兔崽子,老娘很久之前就想骂你了,只是碍于三娘身有疾患,故而才忍让这你的脾气,可是现在老娘不想忍了。
你这是对谁说话呢啊钱家欠你钱鸣瑞什么了除了让你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委屈了你们娘两,其他并无亏欠,二娘如何对你们的,爹爹心知肚明,故而只要你们受了委屈,爹爹定会替你们出头,你还想要什么
再说,就你这动不动就对人发火的脾性,不分青红皂白就推挤人的态度,还想参加秋闱乡试,还想成为国之栋梁天大的笑话,还好你不是生在帝王家,若是让你做了帝王,你也定是个暴君”
钱南新一口气将这几日蓄积起来的憋屈全部撒了出来,即便是骂,也得是有理有据的骂,她不想落人口舌
她的话,并未骂醒钱鸣瑞,毕竟钱南新并不清楚为何钱鸣瑞总是对她冷淡之极。
说完这些,钱南新收气,转面对着贾氏说道“三娘,您好生休息,他日有时间,我在来溪庭看您。“
其实,当钱南新看到贾氏垂面抹泪的模样,心口一颤,忽而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着实伤人,可是,说出得话如泼出的水般无法收回。
她心有愧疚,可也只能将错就错,转身不去看三娘纤弱的身影,钱南新快步离开了厨室。
随在身后的苏锦年,紧紧跟上了钱南新的步伐,待出了溪庭别院,他停下脚步回望这处偏静的小院。
这座小院确实是世外桃源,少了时间烦扰,多了一些宁静,可是总有些人不愿意待在这里。
钱鸣瑞,应是羌王的十三世子,他还能安宁的躲在钱家吗
“你在看什么”
“不看什么。”
“胡说,我明明看到你一直看着溪庭院内。“
“只是觉得这院子十分的静雅,仿若桃源十里,隐世人家。”
“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人。“
“什么人”忽而苏锦年警觉的询问。
“你干嘛呀,突然睁大了眼睛看我,怪吓人的。”钱南新佯装害怕的拍了拍心口。
见钱南新没有回应的意思,苏锦年并未追问下去,而是径直的走向钱南新的濯翠院。
“看你,怎么突然生气了。”钱南新追上苏锦年道。
“倒是你,自前几日的闹腾过后,好像已经接受了。”接下来的话,苏锦年并未说下去。
“人都要长大的,再怎么任性妄为,你不还要嫁出去吗我想小王爷他也许并不愿意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说到此处,钱南新心中哽咽在喉,难道这场婚约的结果,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苏锦年一听,心中却是一惊,她如何知道自己不愿意接受这场婚约,若是让她知晓现在随其身后,名为谷云珩的男子,便是苏锦年异装而成,她会惊喜吗还是惊吓
院子中的引路小笼灯,一一点燃,星火灯盏让整个宅院更显俊秀雅致。
浩渺星空,新月如弦,亘古不变是沧桑,落势之人必遭嫌。
二房裴氏,立在院口,看着那一方弦月,手中绢帕不断搓揉,她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得出,她谷千浅就算是死了,也要给自己垫一块绊脚石。
她恨,恨这世间的不公平,亦恨自己的儿没出息,可转眼,她便看到不远处与侍婢玩的正欢的小儿钱予琪,她眼中的迷茫与失落,终被驱散了。
她还有一颗棋,她不能赢,亦不能让其他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