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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九颗奶团子
    薄砚的皮肤是真的很白, 却又不同于阮眠的那种奶白,他的肤色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冷, 血色很淡, 白炽灯下能够清晰看到手腕处的淡紫色血管。

    因此, 他此时手背上这片红痕, 就格外明显, 且刺眼。

    甚至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阮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 在这一瞬间就像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一抽一抽地, 疼得厉害。

    韩懿已经去拿冷水了,阮眠小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他弯下腰, 小心翼翼捧住了薄砚的手。

    可他的手指才刚刚碰上薄砚,就见薄砚的手挣动了两下。

    阮眠不明所以, 只当薄砚是因为疼痛的本能反应,他忍不住小声说“是不是很疼我, 我给你吹一吹”

    边说,阮眠嘴唇就又凑近了薄砚的手背, 张口想要吹一吹那片红痕。

    可这一次,薄砚的手又挣动了两下, 竟然生生挣开了阮眠的手。

    “不疼, ”薄砚低冷嗓音响起, 语气近乎淡漠, “不用吹。”

    阮眠这下彻底愣住了。

    即便是和薄砚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薄砚好像也不曾用这这种语气同他讲过话

    阮眠一时间忘了出声,傻了两秒, 才愣愣转头去看薄砚的脸。

    被烫成这样,人的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当然会很疼,薄砚的额角都沁起了一层汗珠。

    可他的表情却又是真的和往常没什么分别,依然那么淡然,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就仿佛此时此刻,手被烫成这样,需要忍受疼痛的的不是他一样。

    只不过细看的话,却又能发现还是有那么些分别的。

    此时此刻,他的浅色眸子在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暗沉一片,像蓄着风暴。

    唇缝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颔也收得很紧,就像在强行按捺住什么快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阮眠一时间看愣了神,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好像看不懂薄砚,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水来了水来了”

    韩懿气喘吁吁的声音把阮眠拽回了神,他一路百米冲刺回来的,又急又累,根本没注意到阮眠的情绪,冲到薄砚身边端住了他的手腕,单手拧开瓶盖就要往他手背上浇。

    可薄砚却伸出了那只好着的手,要去拿那瓶水,嗓音听着比水还冷“给我,我自己来。”

    韩懿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口就怼了他一句“你自己来个”

    话音没落,他已经捧着薄砚的手腕移到了空地上,水流对准那片红痕浇了下去。

    不过虽然韩懿看起来急躁得不行,说话也毫不留情,可其实他的动作还是能称得上温和的,一直控制着水流的大小,以防浇得太急,又给他兄弟这手造成二次损伤。

    一瓶浇完,韩懿又拧开了一瓶新的,继续浇,这是对烫伤能做的最好应急措施了。

    冰凉的水流浇在被烫伤的肌肤上,这两种极端的刺激,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疼痛难忍,可薄砚的手却连动都没动过,甚至指尖也没有丝毫瑟缩的意思,他只是垂眸,安静坐在那里看着韩懿动作。

    “哎,”韩懿浇到一半,忽然长叹一声,感慨道,“薄狗你竟然也有今天,吃个烧烤都能被烫到,跟个愣头青似的,简直颠覆你形象,太他妈颠覆了”

    薄砚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凉凉扫了韩懿一眼。

    韩懿握着水瓶的手夸张一抖,但还是继续顽强哔哔哔“害你这人,自己傻逼了还不让人说,你这烫得没个一星期半个月的好不了,我就看你天天还怎么打游戏,你游戏artner不得急死”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特意,韩懿说“游戏artner”的时候,视线正巧掠过了阮眠。

    只不过阮眠此时一心都在薄砚的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

    反倒是从薄砚被烫到之后,就一直再没说过话的于冰,忽然接口道“游戏artner”

    大家都抬头看他。

    韩懿像是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及说出口,就听于冰又自顾自说了下去,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就像真的在单纯疑问一样“原来小薄也有自己的游戏artner,是像我和小阮这样的吗”

    他一句话里既是“小薄”又是“小阮”的,语气却完全不一样。

    说“小薄”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三学长提起一个小辈,有那么两分随意,说“小阮”的时候却又刻意透着亲昵。

    可这句话听在阮眠耳朵里,却像一记惊雷,惊得他骤然醒了神。

    他不在意于冰是什么语气,他在意的是,于冰话里的内容。

    薄砚有个游戏artner,这点他自然一直都知道,甚至和薄砚在一起后,他还特意问过,那个artner是谁。

    但当时薄砚是怎么说的

    薄砚说,就是韩懿。

    阮眠不自觉抬眼去看韩懿,努力回忆刚刚韩懿说的那句话,韩懿说,薄砚这手不好,近期都不能玩游戏了,他的artner肯定要急死

    那也就是说,其实薄砚的游戏搭档,并不是韩懿。

    也就是说,薄砚之前在骗他

    这个念头冲进阮眠脑海的瞬间,阮眠不自觉就打了个颤。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让他一直有所怀疑,一次次冒出却又一次次被压下的揣测,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可实在太快了,阮眠想要抓住,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动静又一次打断了。

    因为薄砚忽然伸手,从韩懿手里夺过了还剩一半的冷水,之后根本不顾什么水流速度,动作堪称粗暴地,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全浇在了自己手背上。

    浇完,他把水瓶捏扁,单手投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传出略微沉重的一声闷响,薄砚一言不发,霍然起身,没有看任何人,甚至没有看阮眠,转头就往露台外走。

    阮眠愣了一秒,就冲上去,牵住了薄砚好着的那只手。

    薄砚脚步滞住,他垂眸盯着阮眠白嫩细软的小手,片刻后,蓦然阖了阖眼,就像在死死忍耐什么一般,动作温柔,却又不容置喙地,挣开了阮眠的手。

    “我回房间休息,”薄砚没回头,冷淡而又克制的嗓音传过来,“你玩你的,不用跟过来。”

    说完这句,没等阮眠回答,薄砚就直接离开了露台。

    这次脚步没再停住。

    阮眠还想再跟上去,身后却又响起了于冰的声音,是他一直未变的温和,此时听在阮眠耳朵里却莫名觉得刺耳“小阮,你这男朋友,好像脾气不是很好。”

    也许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也许是阮眠忍不住迁怒,觉得如果不是于冰出现,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一系列不愉快,亦或许是,阮眠的直觉其实一直在作祟,让他觉得于冰不能给他gcier的感觉

    总之,这一次阮眠没有再忍,他抬起头看于冰,小脸绷着,语气很冷,却也很坦荡坚定“他平时对我脾气都很好,我不希望听到别人说他不好。”

    像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变脸,于冰一下没了声。

    阮眠现在并不在意于冰怎么想怎么看,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又要往外冲,想要去找薄砚。

    可却又一次被拦住了。

    只不过这次拦住他的人是韩懿。

    韩懿侧头看他,给温棠递了个安抚的眼色之后,就朝露台的另一处角落抬了抬下巴,敛了平时不着调的神色,语气略显严肃,“我们聊聊”

    阮眠犹豫一瞬,还是点了头。

    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立刻马上就见到薄砚,但韩懿是薄砚最好的,一起长大的朋友,韩懿这时候拦住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两人一起走到了角落,这边露台很大,他们在这里讲话,只要不是大喊大叫,那其他人就完全不会听得到。

    韩懿摸出烟盒,朝阮眠晃了晃,“介意吗”

    阮眠摇头,韩懿才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点燃后,他吸了一大口,又吐出一个烟圈,开门见山道“阮眠,你有没有觉得过,薄砚这人,其实有时候不太正常”

    阮眠这下愣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韩懿一开头,竟然就会问这么一句话。

    这话在阮眠听来莫名其妙,他毫不犹豫摇了头,“没觉得。”

    薄砚哪里不正常了

    明明又酷又温柔,对他很好,还超级会撩,完美男朋友好吗

    韩懿一挑眉,又换了个问法“那你就没有感觉到,他对你的占有欲,或者控制欲都很强么”

    阮眠这次没再立刻摇头。

    他小眉毛又皱了起来,沉吟半晌,还是实话实说道“占有欲感觉到了,控制欲好像没有。”

    薄砚的占有欲确实很强,尤其是自己穿女装那次,阮眠感觉到得格外明显。

    但他不觉得这就叫不正常了,因为反过来,他觉得自己对薄砚的占有欲也很强,也很爱吃醋。

    不过控制欲的话,阮眠倒还真没觉得过,没觉得薄砚想要控制他什么,相反,薄砚总是在照顾他的想法,也很迁就他。

    韩懿又吸了一口烟,他牙齿磨了磨烟的滤嘴,低声喃喃了一句“薄狗是真他妈能忍。”

    他这句声音很低,连就站在他旁边的阮眠都没有听清。

    阮眠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韩懿回过神来,食指掸了掸烟灰,直截了当道,“不论你有没有感觉到,薄狗他占有欲强控制欲强,这是个事实,这跟他家庭情况有关系,不过我现在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说到这里,韩懿顿了一下,又吸了一大口烟,把烟头熄灭在垃圾桶,才继续道“我想跟你说的是,他现在这个反应,就是好像对你很冷淡,不让你碰他不跟你讲话,甚至自己一个人走了把你留在这,这种种看起来他像是生气了的反应,其实都不是因为真的生气。”

    阮眠顿时听傻了,他呐呐重复了一遍“不是因为生气”

    韩懿“嗯”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就又听阮眠直白问道“不是因为生气,那那他为什么要这样”

    阮眠是真的以为薄砚生气了,生气的原因当然是于冰,虽然阮眠隐隐也感觉到了,薄砚好像格外在意于冰,换句话说,薄砚这次的吃醋不像那种普通的吃醋,他这醋吃得反应极其大。

    不过如果说不是生气,阮眠却又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他抬眼去看韩懿,正巧看到韩懿也侧头过来,低头看他。

    韩懿那双总是上挑的桃花眼里,此时没有了往日的风流与含情脉脉,相反,他的眸底很沉,蕴着某种阮眠暂时还读不懂的情绪。

    阮眠听见他一字一顿,低声道“不是生气,他这么做,只是在保护你。”

    停顿一下,韩懿嗓音更沉,继续说出了最后半句“他是怕自己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失控了会怎么样大家应该都猜得到叭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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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