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这条信息刚刚发过去, 宿舍里就响起张陶的豪放笑声。
声音太大,惊得阮眠手机都差一点从手里飞出去。
想起班长刚刚说的什么“男扮女装”,阮眠警惕抬眼, 看向笑得前仰后合的张陶,尽力不动声色问“张胖,你这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哈哈哈哈啊”张陶又笑了两声,才反应过来阮眠是在跟他说话, 急忙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在和我爸妈聊天, 他们说我胖得像颗花生哈哈哈哈”
确认了班长还算有人性, 只是和他提了“建议”, 没去荼毒他室友,阮眠悄悄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道“什么叫胖得像颗花生这个形容好神奇”
“你小时候没听过那个谜语吗, ”张陶笑呵呵道, “麻屋子, 红帐篷,里面坐着个白胖子”
再看今天张陶的穿着, 也是巧了,他身上那件短袖t恤正好是亚麻色和红色相间的, 衬得他越发白白胖胖。
“哈哈哈哈,”阮眠也忍不住笑了,“你别说, 你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像花生”
顾孟平也笑着接话道“还是那种个头特饱满的花生。”
张陶被这么形容倒也不生气,还美滋滋道“我爸妈真行,贴切”
看着张陶讲起父母时候的满面笑容, 阮眠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只不过这一次的失神,却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情绪。
而是因为薄砚。
自从薄砚提过一次和父母有关的话题之后,再讲到这个,阮眠就总会想起薄砚说的那句话
“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
思绪短暂抛锚一瞬,阮眠就又忍不住偏头,看向薄砚。
薄砚正垂眸看手机,大概也是听到了张陶刚刚说的话,唇角微微勾着,勾出两分很淡的笑意。
这样乍一看起来,好像也没觉得他有哪里反常。
虽说这笑意很淡,可薄砚本身就时常面无表情,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像张陶这样开怀大笑,那大概才是真的反常。
然而阮眠盯着薄砚看了两秒,却还是莫名觉得,薄砚在难过。
即便这份难过被他藏得很深,几不可察。
阮眠抿了抿唇,正想低头给他发条微信,约他去阳台,就见薄砚忽然抬眸看了过来。
那一眼很深,明明他唇角还是勾着的,阮眠却清晰注意到了了,薄砚这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阮眠心尖莫名颤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避开薄砚的视线,想起什么,又堪堪顿住,直视薄砚,干脆对他做口型道“去阳台。”
薄砚怔了一下,倒是没问什么,随手抄起桌上的烟,就起身拉开了阳台的门。
阮眠顿了顿,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拿起颗草莓糖攥在手心,也站起身,边假装接电话,边往阳台走。
走进阳台拉上门的瞬间,阮眠脑袋里忽然划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和薄砚现在这样,怎么这么像偷情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阮眠立刻用力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耳边响起薄砚低冷中微染着哑意的嗓音,“有话要和我说”
阮眠回神,下意识抬眸看了薄砚一眼。
薄砚倚在阳台的栏杆边,指尖夹着支正燃烧的烟。
晚风将他的t恤吹得微微鼓起来,微微显露出里面的肌肤,侧腰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阮眠忽然做了个吞咽动作,仓促避开了视线。
片刻后,他摊开掌心,露出掌心躺着的草莓糖,绷着小脸道“没没什么话说,就是给你吃糖”
薄砚微滞,半晌,他低笑一声,把还剩半截的烟直接熄灭在了角落里,伸手接过了那颗草莓糖,撕开包装,直接丢进了嘴里。
舌尖轻轻一扫,糖就被他抵到了一边,薄砚垂眸看着阮眠,轻笑道“糖很好吃,不过,叫我来阳台,真的就是只为了给我颗糖么”
阮眠一噎。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找的这个借口烂透了。
一颗糖而已,他当然没必要把薄砚单独叫到阳台上来。
可想给薄砚吃糖,却也是真的。
因为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
薄砚问得太直白,让阮眠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抬手胡乱拨了两下额前刘海,半晌,像是认命了似的,臭着张小脸,坦诚道“不是,我就是就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想把你叫出来安慰一下,不可以吗”
小孩又炸毛了,薄砚眼底浸上笑意,急忙顺毛哄了一句“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
阮眠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两分,薄砚却又忍笑转折道“不过,真的想安慰我,一颗糖好像不太够。”
阮眠一顿。
他也知道一颗糖当然不够,但更多的,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既然想不出,阮眠干脆就直接问出口了“那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不是你要安慰我的么”薄砚前倾一步,与阮眠靠得更近,近得阮眠甚至能够闻到他嘴里的草莓香,他嗓音放得更为低缓,好似浸透了丝丝缕缕的蛊惑意味,“自己想,好不好”
电光火石的刹那,阮眠忽然就想起了,在那家酒楼的那个拥抱。
在他因为他的父母伤神的时候,薄砚给了他一个无比安心的拥抱。
想到这里,阮眠没再犹豫,而是忽然朝薄砚张开了双臂,故作镇定道“那就那就抱一下,行吗”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吗”字落下,正好到了熄灯时间,宿舍里倏然变得一片漆黑。
他们刚进阳台也没开灯,阳台同样一片漆黑,只能依稀借着月色,辨认对方的身影。
夜色浓沉中,薄砚静默了两秒,蓦地笑了一下,低缓嗓音像带着小勾子,直往阮眠耳朵里钻,“阮眠,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在偷情”
阮眠“”
他耳朵尖瞬间就漫上了血色,好在此时夜色足够黑,也看得并不真切。
“谁”阮眠感受着胸腔剧烈的振动,尽力绷住了声线,凶道,“谁要跟你偷”
可他最后一个“情”字还只出来一个“q”的音,薄砚就突然抱住了他。
阮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这个瞬间,宿舍里张陶和顾孟平的玩笑声,楼下偶尔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这所有的声音,在这个瞬间都仿佛离阮眠远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薄砚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心脏的跳动声,充斥了阮眠整个耳膜。
挣扎一秒,阮眠还是偷偷抬起手,覆在薄砚背后,也回抱住了薄砚。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个短暂却又安心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两分钟。
阮眠先回过神来,他偏头轻咳一声,小声问“你你心情好些了吗”
薄砚微微侧头,薄唇若有似无蹭过阮眠的耳鬓,低声道“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你是不是就能继续安慰我了”
他刻意没有讲出“抱”这个字眼,而是用了“安慰”,可阮眠在这一刻,却清楚明白了他的意思。
阮眠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但却又莫名不舍得放开薄砚,半晌,他选择遵从内心,偏过了脑袋,梗着脖子道“你你如果还想要安慰,那就,那就继续呗”
薄砚喉结滚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阮眠的后脑勺。
小孩每次乖起来,就撩人得要命。
不过薄砚也没继续抱太久,倒不是不想抱了,只是天气燥热,他怕再抱下去真的会出事。
放开阮眠,薄砚退后一步,倚在栏杆边又点了支烟。
阮眠也往另一边栏杆靠了靠,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一副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的模样。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局促,薄砚侧头吐了口烟,抛出个新话题,“校园开放日的晚会,你要不要参加”
阮眠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又想起来了班长说的“男扮女装”
于是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要参加吗”
“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节目,”薄砚语气自然,又笑道,“刚刚班长找我,还说要给我提建议。”
阮眠愣了愣,班长竟然也找薄砚了
难道也让他男扮女装吗
虽然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阮眠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也给你提建议了什么建议”
薄砚敏锐地听出了这个“也”字,但他却并没有急着问,而是笑着答道“他让我表演脱衣走秀,说绝对火爆全场。”
阮眠“”
淦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吗
见他脸色瞬间变差,薄砚忍笑问“班长给你建议什么了”
阮眠根本就不想提什么“男扮女装”,尤其是在这种和薄砚对比鲜明的情况下,他正想随口讲句什么蒙混过关,可就又听薄砚淡淡道“要讲真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笑你。”
阮眠顿了两秒,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蒙混”,半晌,破罐破摔道“他让我,让我男扮女装”
讲完这句,阮眠就霍然抬眸,紧紧攫住了薄砚的眼睛,眼神都像带着尖刀,就像在说
你敢笑就完了
而薄砚也真的说到做到,完全没笑,不但没笑,眼神还在一瞬间变得好似很幽深,只听他哑声道“男扮女装么一定很可爱。”
阮眠“”
薄砚说出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暗暗咬了下舌尖,正要找补句什么,却又听阮眠问了一句“你真觉得,真觉得我穿女装可爱”
这下换薄砚愣住了。
其实阮眠自己也很懵。
他从小到大,都很不喜欢别人讲他“可爱”,每次一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他,阮眠都保准会想发脾气。
可刚刚听到薄砚说这个词的时候,阮眠竟奇迹般地,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不但没有生气,还正相反,有那么一点莫名的期待。
虽然阮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一时间拿捏不准阮眠问这话的意思,薄砚只好哄道“你是酷哥,你最酷了。”
这下连直男阮眠都听出这话里的敷衍了,他翻个白眼,轻轻踢了薄砚一下,凶道“让你说实话”
“那我说实话了,”薄砚笑了笑,又吸了口烟,好声好气道“你保证不生气”
阮眠点头,“我保证。”
得了保证,薄砚便一口气实话实说道“虽然还没见过你穿女装,但我觉得一定会很可爱,非常可爱。”
阮眠眉头微敛了敛,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抬头问“所以你很想看我穿女装”
薄砚夹烟的手顿了一下,烟雾都变成了波浪形。
他“嗯”了一声,继续坦白“想看。”
说了这两个字,薄砚停顿了一下,又半开玩笑般,勾唇问道“我想看的话,你就会穿给我看么”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他刻意咬中重了“穿给我看”四个字,没过他唇齿间的时候,好似平白就沾染了两分暧昧味道。
阮眠好不容易降温的耳尖,迅速就又烧了起来。
没再回答薄砚的话,阮眠猛然一下拉开了阳台门,近乎逃也似的蹿了出去,只凶巴巴丢下一句“做梦”
薄砚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唇,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问那句话本也就是玩笑,想要逗一逗阮眠,并没当真。
毕竟阮眠酷哥包袱那么重,梦里都要背着,让他穿女装,不如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然而薄砚不知道的是,这个晚上,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十分钟后,阮眠躺在床上,点开了温棠的对话框,一字一顿发过去一条
糖糖,你之前穿的女装,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声告诉我,我们奶团子这个行为叫什么
叫爱情老母亲尖叫
真的知道大家急,也真的没有故意拖延,至今为止都一直在按照符合奶团子和小薄人设的方式向前推进,不过也给大家交个底叭,三章之内,小薄会得偿所愿的,大家也会看到想看的啾啾
今天久等,白天太忙了刚写完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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