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北欧芬兰,一间颇有格调的餐厅。
装修风格是典型的北欧式冷色调,以黑、蓝、白、灰四色为主,材质多为原木,有历史底蕴旧痕,其间走来走去的餐厅工作人员,身穿白色制服,似乎有套严格的接待礼仪,包括上菜流程,都会一板一眼的报上菜名和配料名,不自觉给人以庄重感。
当然,即是餐厅,那就主要得看餐品是否美味,光整花里胡哨可吸引不来长久的客人。而事实情况就是,这里的餐品味道相当可以,至少,很符合餐厅角落、四位来自东方华夏的顾客口味。
“嗯,可以可以,我还是头一次吃上味道这么独特的牛柳,用香醋和树莓酱搭配真是有趣,薇薇你尝尝看”
“谢谢,我待会试试。糖豆,你来尝下这香草奶油布丁,配草莓和大黄冰糕,甜甜的,你肯定喜欢”
“白鲑鱼和奶油扇贝的味道也不错,就是这酒怎么喝起来这么像中药呢用植物酒酿的吧”
“这一看是本地特色酒啦,苏总,出来玩就得尝点不一样的嘛,难道还要喝红酒吗”
“哈哈,是这个道理这家餐厅瞧着不一般啊,我查查看。对了,糖豆你之前是在哪看到这家餐厅”
“啊哦,我就在网上查攻略的时候无意看到的,上面说的很夸张,就想来看看具体是在哪个网站,我给忘了。”小姑娘正在小口吃着奶油布丁,闻言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眼睛,笑脸回道。
不消说,这四人自然是小糖果旅游团的核心成员,谢薇、糖豆、李晓琳以及苏杰了。
北欧行程已经下来过半,前几天逛完丹麦瑞典后,今早他们刚乘游轮来到芬兰的赫尔辛基,剩下的再走完挪威和冰岛,北欧五国游以及这次的旅游行程就彻底结束了。
早上刚下船,有旅游团成员出现晕船症状,上午便没安排什么行程,自由活动。然后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小姑娘忽然兴致勃勃的拿着手机跑过来,拉上谢薇和李晓琳说要出去吃饭,苏杰当时也在场,便顺道跟着一块来了。
原先几人还有些将信将疑,不是很看好小姑娘出来找美食的猎奇举动,但出来玩嘛,又到了饭点,就无所谓跟着来了。结果找到这家餐厅,坐下来品尝几道餐品后,印象顿时大为改观。
“查到了。”苏杰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找到了哪个本地论坛,亦或者旅游网站,颇有兴致的低声念道,“这家餐厅叫katajanokanka,创立于1913年,当时是为了服务驻扎在赫尔辛基的俄罗斯海军官员。嚯,够有年头的,难怪看着这些壁画装饰品像是老物件”
“历史上这里曾经先后被俄罗斯人和德国人短期接管,在1919年回到芬兰官员手中。从那时起,芬兰国防部的一些协会,经常到这家餐馆来聚会,算是军方专属的活动场地,直到1970年,才开始对公众开放,又经过一次恢复历史原貌的大装修,现在它的经营权归皇家餐馆集团所有,算是从军方彻底转向民营”
读到这里,苏杰不由愣了楞,这要是放在国内不就等于是回过神来,表情有点复杂的看向小姑娘,摇了摇头“糖豆,你还真是找到个了不得的地方呢。”
“哈、哈哈,是吗”干笑两声,糖豆故作懵懂。不对,是真懵懂,她确实不知道这家餐厅历史来着好吧,真相永远只有一个。这是在今日份的日常球球交流时,某人在得知旅游团的行程位置后,推荐给小姑娘的。
不得不说,这举动其实是有些不妥的,毕竟在小姑娘和谢薇身边,还有李晓琳这个九州崛起长期保镖兼卧底的存在。虽然实事求是的讲暴露概率并不大,但终究是有几分理论上的风险的。只是某人没想那么多,或者说是想到了但并未在意这与不让小姑娘错过世间点滴美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在糖豆还是比较机灵的,虽然她也有点好奇除了那次泰国旅行外,连岭江市都没出过的哥哥,是怎么知道万里之遥的芬兰有家美食餐厅的,但长久以来相依为命互相打掩护的默契,还是让她下意识选择了压下这份好奇,并对于苏杰几人的讶然含糊略过。
也没人起疑,不过是家餐厅而已,包括李晓琳在内,都只当是小姑娘无意在网上看到的哪篇靠谱攻略,兴致大发的又点了几道餐品,很快就沉醉在美食的享受当中
此时,比利时东部某座边境小城里。
一身休闲装的风魔武藏,脚下踩着拖鞋,就像个出来采购的宅男,手里拎着印有某跨国连锁快餐品牌o的食品袋子,推开扇挂着某私人心理诊所招牌的独栋小楼大门。
屋内,一名穿着犹带血迹斑点的白大褂,头顶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厅沙发后面空地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眉头紧皱,双手不停变换各种动作绞缠一起,整个人都透着股再明显不过的焦躁恐慌。
某个时刻,忽然顿步,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探手抓向茶几上的电话,然而就在这时,一抬头,却见风魔武藏面无表情的自大厅旁穿过,
“呃不、不是的我我我、我没有你你你别过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白大褂下,中年地中海医生的身躯禁不住哆嗦颤抖,连连后退,不巧,砰的声,磕在沙发脚上摔了个倒栽葱,顿时发出声惨叫。
然而他这番自己吓自己的动作,却像是在表演给瞎子看,风魔武藏压根就没有看来一眼,径直走向后方治疗室。
治疗室内的布置很正常,舒服的躺椅,几个做心理暗示用的小道具,以及摆着些辅助治疗心理问题的医疗器械,只是目前没什么客人。再次推开内里一扇门,穿过休息室,又打开道暗门,眼前格局就忽得一变。白炽日光灯下,竟是间再为标准不过的外伤手术室。
看到这里或许已经有看官明白,没错,这就是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下诊所。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规格是很高的,包括外面那个中年地中海医生,在没被吊销资格执照之前也是某著名医院的主任医师,所以这里不是为街头斗殴的帮派混混所服务的,他们也付不起医药费,这里只为正儿八经的地下世界成员服务。
这样的地方在地下世界有很多,性质也各不相同,有的是单干,有的是挂靠某组织势力,但无论是哪一种,规矩都是相似的,便是知情者很少,只接待熟人或熟人介绍的生意,其他一律不招待。这样做可以尽量保证诊所与医生的安全,降低来自官方以及所治疗伤者带来的其他危险。
哦,顺带提一句,不用担心入不敷出的问题,地下世界成员向来出手大方,尤其在关乎自身性命方面,基本都不会吝啬医药费,更不会赖账,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落到人手里等救命。
风魔武藏他们是早上过来的,开着那辆越野皮卡。
作为杀手,受伤是很寻常的事情,所谓久病成良医,基本都会几下子,这也是行业必备的基础技能,尤其在处理外伤方面,更是熟能生巧。所以,唐朝和风魔武藏的伤势还好,赶时间的话自己处理都行。但仁见仁基的就不行了,非专业人士不敢经手。
至于怎么找到这里的,和唐朝没什么关系,他脑子里是有几个治伤地方,但都不在比利时。是风魔武藏联系北藤司欧洲分部后,得到的这个地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地下诊所和北藤司欧洲分部并没有业务往来,后者只是单纯知道这个情报而已。唐朝他们选择过来,也纯粹是因为这里距离最近。
也因此,对于外面那中年地中海医生而言,他们三人无疑是不速之客,属于不会接待的陌生人范畴。更何况当时唐朝他们过来时,手术台上正躺着个治疗到一半的先来者,自然更不会答应。
不过这强硬态度在风魔武藏拿起手术刀,一刀扎进那先来者心脏,又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拍死后者看护同伴后,就理所当然的改变了
“回来了,武藏。外面那莫雷医生怎么了,额,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手术床上,仁见仁基放下手中刚拿起来的书本,抬头疑惑看来。许是头顶上方几个快要输空的血袋关系,精神状态瞧着还不错,尤其是脸色,较早间的惨淡如纸要好上许多。
实际治疗效果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见效,若换作普通人好吧,换成普通人早挂了,就算是能支撑到这里做手术,现在也必然处于重度昏迷状态,能不能挺过来全看天意。但仁见仁基不是普通人,他是顶级杀手,还是个擅长近战的顶级杀手
凡是修炼近战武技的武者,生命力都比常人旺盛。再到仁见仁基这种境界级别的,对于身体内外的掌控能力就更恐怖了,依靠肌肉挤出体内子弹可能太过夸张,但控制肌肉减少伤口血液流出是确实能做到的,不然昨晚一路逃亡下来,他早就流血流死了。
风魔武藏没搭话,视线扫了圈手术室内外,空空如也,不自觉眯了眯眼。
“别找了,刚走。”仁见仁基自然道,“就在你进屋之前。”
这指的自然是唐朝没别人。
“哼”轻哼了声,风魔武藏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放下手中食品袋子,“跑得倒是挺快”
“好歹刚共过患难,你这态度”仁见仁基无语摇头,“我是他,我也得跑了。”
“我的态度注意你自己的态度吧,白痴”风魔武藏不屑道,“你拿他当救命恩人,他拿你当什么知道吗”
仁见仁基还真偏头想了下,试探道“朋友”
“你还真是个白痴啊昨晚他为什么会在基地外面,还相当巧合的救下你,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别自作多情了搞不好人家就是想借刀杀人,目标对象说不准都被你顺手干掉了,现在正在去拿赏金的路上呢。”
仁见仁基闻言渐渐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说这些,你知道些什么”
风魔武藏冷笑“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是奇怪那小子以前只在亚洲活动,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华夏境内,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有点不大正常,就让欧洲分部查了下。”
“查到什么”
“就在你追杀那头牛的时候,他也在被人追杀,被帕西诺家族的人追杀现在知道为什么昨晚他会忽然出现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嗖沃特那又怎么样”仁见仁基了然点头,随即却是摊手,“这和他救下我,我欠他一条命有直接关系吗”
风魔武藏不说话了,这自然不是被说服,而是话不投机,懒得再搭理眼前这个白痴。他本就没有劝人的耐性,看在同个组织的份上说几句已然是极限,从食品袋里拿出个汉堡,撕掉外层包装纸,几口吃掉,径直起身走向门外。
快出门时,稍顿,背身冷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去年那帮刚培训出来却挂在泰国的小菜鸟就算了,山下拓郎的事情再没调查清楚之前,司里也可以放一边,但组织和华夏九州崛起的关系可是完全敌对的。而据现在的情报资料来看,他和九州崛起走得很近。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成为敌人的”
仁见仁基闻言神情怔怔,只听风魔武藏再道,“你决定和他保持什么样的关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管。但如果有一天,我要打死他的时候,你拦着,我会连你一起打死。”
这不是放狠话,风魔武藏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丝毫凶煞的意味来,轻飘飘的,像在陈述个既定事实,我会打死你的,就这么简单。
说完,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