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不好,谢总你快上车”
待那郑主管反应过来说话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当然谢薇瞧着也没有上车离开的意思,可能是为安全起见,还是转头看了眼唐朝,目光带着询问。
唐朝了然挠头,模棱两可道“问题不大。”
得益于小姑娘的不断推荐或者说是自夸,谢薇是知道某人生活作息的,比如每天都有练拳什么的。身手有多好不清楚,但想来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确认了这点,谢薇也就更不打算走了。很快,七八个带着混不吝气息的年轻男子走到近前,离得近了,看清楚妆容精致、面容姣好的谢薇,为首的黄毛眼睛顿时一亮,掐灭手里的烟头,咧嘴笑道“哟,这不是郑老板嘛,还有这位美女呵呵,介绍一下”
“这就没必要了吧,她”稍稍迟疑了下,那郑主管正待硬着头皮上前搭话,却被谢薇摆手止住,视线从主动伸来的手掌上掠过,神情淡淡的看着黄毛“你好,我是谢薇。”
气场这种东西无形无质,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在彼此差距大到压制的状况下,感受也就更为明显。亦如眼下的黄毛,明显愣了下,
“呃哦哦,好名字,哈哈。”仰头打了个哈哈,多少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掌,搓了搓。几乎是下意识将交流对象又转为那郑主管,“怎么样,郑老板,这事考虑清楚了吗”
“和我说吧。”谢薇神色不变,平静道,“我是这家物流的总负责人。”
黄毛闻言再次愣了下,从郑主管的神情态度中得到确认后,扣了扣脸颊“原来美女你才是真正的老板啊,哈,那就好说了”
接下来就是交流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黄毛明显不是什么拿主意的大人物,只是办事态度比较明确,就是不允许新的物流公司进驻这片区域,来一个砸一个。这就没有交流余地了,当然,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郑主管是关心则乱,唐朝就没考虑过是用形意拳,还是洪拳,亦或者出绝招撩阴腿打人的问题。
毕竟时代背景不一样,现在都快2012年了,早就过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年代。面前这群家伙虽然是混街面的没错,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真的对这边怎么样,包括之前过来估计也是瞅着谢薇确实美艳动人,想着口花花几句回头好和同伴吹牛啤什么的,至于其他的非分之想那是没有的。
哦,现在就更打不起来了唐朝抬头望向这些混混身后,一辆车子在路边停下,几道身影走下,通过街面时,为首的男子朝这边看了几眼,脚下一顿,转身快步走来。
这边问了几句,大致明白黄毛办事跑腿的身份后,谢薇便提出想和对方负责人接触下的意思。
黄毛还在迟疑,旁边一名挂着斜刘海的小弟耐不住了,神色轻佻道“美女,我们老大很忙的,你说见就见啊”
话音未落,啪的声,后脑勺被重重扇了下,“沃日呃,丰哥”过来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休闲西装,文质彬彬,看不出多少混江湖的气息痕迹,没有理会道歉的小弟,走到近前冲着唐朝点头笑道,“唐兄弟,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当然记得,庄经理你好。”唐朝回以礼貌招呼,以前见过的,在夜莲还是对门邻居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也收过对方的名片,叫庄丰,头衔是某资产保全公司的经理。当然这是明面身份,实际是岭江为数不多的大帮派之一青威帮的堂口负责人。
彼此寒暄几句,庄丰将目光投向黄毛,后者倒是机灵,给双方重新做了番介绍,随后又将情况大致讲了下。
庄丰沉吟了下,对着谢薇客气颔首“误会,这事是我们这边做得不对。抱歉,谢女士,你看这样行不行,由你们来清点具体损失,我们赔偿,或者给你恢复到原样,你看如何”
“额,丰哥,这事是华哥交代下来的”黄毛闻言顿时面露难色,但迎着庄丰骤然凌厉的目光,却是说不下去。
“谢谢,还是不用了。”从唐朝那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谢薇摇头道,“既然是误会,那之前过去的就过去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规矩就是规矩,该遵守的我们不会推辞,只是想要个接触解决问题的机会,不知庄经理能否行个方便,代为传个话”
话说的很客气,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一切公事公办,不愿多打交道。庄丰应该是听出来了,便没再强求,欣然点头“没问题,这样,今天可能不是很方便,我这边给你留个电话,你们来约时间地点以及具体该怎么谈”
“好的,谢谢。”
“客气,小事,麻烦记下号码,到时就说是我介绍的”
到这里,事情便告一段落。双方本就不熟,说几句客套话也就彼此散开。走回棋牌室的路上,看着一脸苦相的黄毛,庄丰没好气道“别在这装样子,待会见到阿华,我自会和他说清楚阿华人呢”
“华哥在里面打麻将呢,丰哥您待会可一定记得说啊。”
“费什么话,你以为我在无故大发善心我是在救你们就那个站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年轻人,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能得罪的起”
黄毛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们不是先开始不知道他是丰哥您堂兄弟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姓唐,唐朝的唐”庄丰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堂兄弟的意思,无语摇头,“他对我们青威帮是有恩的,这个我待会和阿华说。这么说吧,上次我和他打交道,他一人打翻了三江帮十几个打手,有个直接挂墙上的现在走路都不利索,这还是在施展不开的狭窄楼道里,这样的实力身手,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招惹后果”
“呃”
另一边,交代几句作别那郑主管后,回到车里,谢薇看着前排系着安全带的唐朝,摇头笑道“看来今天把你带出来是带对了,不然还真有点麻烦。那个庄经理,你们很熟啊”
唐朝当然能听出来谢薇话语里的关心提醒意味,随口回道“没有,就以前碰巧打过次交道,帮了点小忙,没想到这人还挺讲究,到现在都记得接下来我们去哪”
“先去学校接上糖豆吧。”谢薇想了想,掏出手机,“然后去建平的公司,晚上一起吃个晚饭,这事估计得请他帮忙。”
唐朝点点头,发动车子。这种涉及到灰色地带的事情,谢薇确实不适合出面,也不擅长,熟悉的人里面也就谢建平最合适,后者是开安保公司的,免不了要和这方面打交道,包括谢家暗自掌控的三江帮,与他的安保公司其实也多有联系。
话说回来,据唐朝所知,三江帮最近的情况可算不得好,能想到的事情,谢家这棵参天大树都遭受了风雨,类似这种依附的存在自然也免不了波及,貌似还挺严重,好像是被岭江警方给盯上了,有要清算的意思,具体的唐朝没关注,只听说跑路了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瘦死骆驼的比马大,三江帮就算再怎么落魄,出面解决谢薇这点小事,想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闲话不表,唐朝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隔天就忘了。
十二月中旬左右,有西伯利亚寒流来袭,气温陡降,酝酿许久的肃杀冬意终于扯掉半遮半掩面纱,开始向世人展露冷酷且凛冽真容。岭江地势临海傍江,湿度极高,昼夜温差也就愈加明显。往年的岭江同样如此,但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尤其是对于谢家而言。
糖豆外婆终究还是没挨过这个冬天,在寒流正式入侵的后一天,于医院重症病房逝世,久经风霜的谢家老宅也在今年迎来了第三场丧事,相比起前两场,这场无疑更为冷寂萧条。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或许也是最为纯粹的一场丧事。
无数谢家人从省内省外赶回来吊唁,殡葬氛围外加现今谢家的处境,都令人无法轻松。小姑娘的心情也有些消极,和曾祖母不同,她和外婆相处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尤其是在后者生病的时候,积累起了不少感情,难免伤怀。
丧事最后一天,消失两个多月的谢正英忽然露面,身形消瘦,精神状态还不错,随行的还有两名身着便衣的政府人员,倒也好说话,并没有太过限制谢正英的活动,当然也没这必要就是了。后者能出现,自然也就代表着这场旷日持久的调查有了结果。
谢家老宅不需要迎来第四场丧事,但也不会再迎来这位长房长子。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后面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变故,这应该也就是最终的审判结果了。
目前这消息只限谢家直系人知晓,唐朝是从糖豆口中得知的。谢正英在老宅待了半天,将灵牌送进祠堂,吃了顿便饭和血脉亲人说了会话后,便又匆匆离开。
这么短的时间,唐朝这个外人自然是无法参与的,糖豆有和这位大舅聊了会,后者说、小姑娘听,时间并不短,内容大多是些关心的散碎话,小姑娘到最后只清晰记得对方反复叮嘱的好好读书
这两件事对于谢家的打击无疑是相当沉重的,不过怎么说呢,无论是体若多病的谢家外婆病逝,还是谢正英的结局,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可以预料到的,因而悲戚归悲戚,但最终还是平平稳稳渡过了。
后面,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兄妹俩的生活也再次恢复正轨,尤其是在哭包少女组这一热点事件逐渐平缓后,一切一如往常。
二十二号,圣诞节前三天,临近打烊的傍晚。这时间点琴行一般是没有多少客人光顾的,唐朝在后边工作间内耐心打磨着琴箱,就听叮铃铃急促风铃从前面大厅传来。
洗手出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快步穿过大厅奔到了面前,是楼上开纹身店的小曹。明明外面气候寒冷,他却是满头大汗,神情慌乱“老弟,有人在追我,我借你地方躲躲”话落从旁穿过,匆匆奔进内间消失不见。
唐朝怔了怔,向后看了看,又向玻璃门外看了看,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进去把对方赶出来。年龄相仿的缘故,他们平时交际蛮多,关系也还可以。通常是对方下来找他聊天,毕竟纹身这种活计在这年头还不是很受待见,需求客户没那么多,相对而言也就比较闲。
莫不是给某位老大纹错了东西,将老虎纹成了heo kitty,所以被追杀了唐朝如是无聊想着,走向收银台。这么猜测不是没有理由的,现今纹身的消费主体,还是那些在街面上讨生活的特殊人士,他们才是刚需。
没走几步,几道身影便走上台阶出现在门外,其中一人隔着玻璃抬头望着里面摇动不已的风铃,推门而进,
“老板你好,请问呃,小唐”
“卫叔”
唐朝也是一愣,面前这从门外走进,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百草事务所的前同事卫叔。
与此同时,九州崛起岭江分部基地,办公室内,宗清一脸错愕的拿着手机,迟疑道,“晓琳,你刚才说什么”
“谢薇受伤了下午两点左右在间茶餐厅,她当时和谢家的谢建平在一起,这是次寻常会面,我就没有跟着,现在才知道的消息当时有伙身份不明人士持刀进来砍杀,目标对象应该不是谢薇,而是谢建平,但她在旁受到了牵连,目前伤势不明,我正赶往医院”
咝的声,宗清情不自禁的咧咧嘴,抽了口凉气“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医院,确认谢薇情况后及时汇报过来。”
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面容纠结,偏头痛发作似的。旋即,拿起桌上的内部固话,“喂,长风,手头事情先放一放,集合队伍吧,谢薇被砍了。”
话筒那头沉默片刻,“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