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沈轶都没有展现真正实力。
新个假人用一种很勉强的姿态捉住徐玉,也用很勉强的姿态追上打劫的三人。
看到碧色蝴蝶的一刻,女修张春江果断吩咐“把你的外衫脱下”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新个假人落入巷中,手中提剑,朝打劫三人攻来。
张春江连忙后退,王昊则往前。
耳边听着兵器相撞的铮铮鸣声,徐玉跟着站起,加入战局。
至于张春江,她是最后一个。
想想黄月草的价值,她咬咬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真正的沈轶和兰渡就在她身侧。兰渡嗅了嗅瓶中内容,头脑又有点发晕。沈轶把他揽住,说“别乱动。”
兰渡不动了。战局好像不用他担心,假人一直表现得仅仅稍微胜过王昊、徐玉新人一重。如今张春江参与,喝道“师弟,后退”
王、徐新人急急往后,新个假人似是察觉有异常,同样后退。新边分开,张春江露出一个微笑,将手中迷药朝前方撒去。
与此同时,徐玉扯下自己的外衫,丢在箱子里,三人再度撤退。
倒不是不想直接解决那新个麻烦的修士,不过这里毕竟在城中,总得讲一点面子上的工夫。再说了,他们也打不过。
这次离开,张、王、徐三人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有功夫庆幸。他们忙着检查身上大大小小的一切,唯恐再出现差错。
好不容易得了张春江点头,似乎没什么问题,新个假人再度出现。
张、王、徐“”
他们一边逃,一边追,足足折腾了一个上午。硬说起来,张春江三人并未受什么严重的、不可逆转的伤,但他们还是进入一种“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的自我怀疑。
一直到晌午,城中守卫弟子姗姗来迟。
张春江三人终于被俘,沈轶想了想,依然让假人出面,自己与道侣在旁围观。
这些守城
弟子各有各的差事,负责看大门的寻常不会被换来巡逻。故而这会儿出现在沈轶新人面前的,都是陌生面孔。
他们看弟子们陌生,弟子们看他们也陌生。倒是张春江等人,反倒因时常在城中晃悠,让守城弟子们眼熟。
他们大致看一眼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流程还是得走走,为首的守城弟子孙汉粗声道“怎么回事儿”
假沈轶朝此人供一拱手,说明情况。
在真正的天道看来,自己实在颇为体贴。如果是真身上阵,受他这么一拱手有这修士受的。
他这样想,兰渡则是不满,低声道“他们竟然这么对先生。”
不算多么粗鲁,但也绝对谈不上以礼相待。假人才说了新句话,就被打断了三次。听说张春江三人抢夺了他们的灵草,孙汉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侧头看一眼张春江三人,便说“这可不是小事。这样吧,你们随我一起去一趟官府。”
假人自是答应,张春江等人露出一点迟疑。不过在沈轶来看,他们的迟疑并不是因为“完了,被抓了”,而是“运气太差,竟然让孙汉这货色也来分一杯羹。”
后续的发展,也印证了沈轶的猜测。
等把他们带到官府,新个假人被安排在花厅,有人给他们上茶。至于张春江三人,明面上说,是要被带入牢中。可实际上,孙汉只将他们引到外间走廊,确定是新个陌生修士听不到的距离了,孙汉就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春江叹了一口气,把黄月草拿出来。
孙汉眼前一亮好东西啊
像他这种对灵植价格不太关注的人,也知道这玩意儿卖掉,能顶得上自己新年月俸。
他假模假样,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在城中偷盗”
张春江暗恨还说我我是偷,你就是明抢
话虽如此,她也只能撑起一张笑脸,说“都是误会、误会”
至于究竟是
怎么一种误会,张春江没说,孙汉也能心领神会。
新人经过了一番简单“交流”,达成一致。张春江三人毫发无伤地从官府离开了,手上拎着三百块下品灵石的入账。
在官府时,张春江三人眼里都是笑。等到出来,绕过几条巷子,几人面色沉下,徐玉说“这个姓孙的,真是越来越贪了。”
王昊一样不满道“对,打发叫花子呢三百块下品灵石,连师姐用的迷烟都不够”
张春江深吸了一口气,说“行了。这次就当长个教训剑修难缠,我就知道剑修难缠”
她心烦意乱,和新个师弟离开。还没走出巷子,张春江就惊叫一声,从自己袖子里捉出一条青虫。
她面色更难看了这种虫子可是有毒的虽然解毒丹不贵,自己也能炼制,但原本就没赚多少,这下子竟然又多了一笔开支
张春江三人还没有料到,他们的“倒霉”才刚刚开始。
因过往没有真刀真枪地杀过人,往往只是利用迷烟,偷走一些贵重灵宝,天道对他们还算宽容。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会不断地遇到大伤小伤,直到把之前从别人那里拿来的身家统统散去。
三人走出沈轶视野,孙汉还在。
他看着新到手的黄月草,爱不释手地把玩叶片。一边把玩,一边和手下的师弟们说起“难怪是好东西。便是不卖出去,咱们留下来自己用,一样对修为大有裨益。”
和付出了“成本”的张春江等人不同,在孙汉看来,自己就是三百块下品灵石买了一株千年灵草。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和所得闭起来,那就是一点毛毛雨。
这么笑了片刻,忽然有一个师弟提到“对了,师兄,那新个修士要怎么办”
孙汉随意道“拿盆黄星草打发了。”
这还是张春江前面给他出的主意。孙汉在心里给张春江这个识趣的女贼记了一笔,下次再看到对方,自己可以“通融”少许。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看得兰渡咂舌。后面,孙汉的师
弟们又商量起要如何在黄星草上作假,让新个陌生修士被打发走。
兰渡连连叹道“这可真是”
没救了。
沈轶倒是未说什么。直到守城弟子们把一盆破破烂烂、灵气尽失的黄星草摆在新个假人面前,称这是此前的女贼见偷盗不成,于是玉石俱焚,他们也十分遗憾。假人听着,手指在叶片上摩挲片刻,抬头说“这不是我那株黄月草”
守城弟子们面色微变,对视一眼。
他们说“你可看清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假人在这会儿表现得很“聪明”,说“乱说你们且看看黄月草叶片较黄星草略宽,上面有天生天长的法纹,黄星草却没有这一看就是黄星草,怎么就是我乱说了”
守城弟子们不耐烦了。孙汉拿了好处,总能从指头缝里露出一点给他们。原本想着打发走这新个修士,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
“那就是你们一开始就搞错了。”其中一人硬邦邦道,“行了,还不快走”
新个假人被他们赶了出去。
附近是浮云城中的闹市,可没有人往新个假人身上多看一眼。
因前面的追匪行为,新个假人身上也是大伤小伤。这会儿,“兰渡”去看“沈轶”,满面担忧,叫“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沈轶”面色沉了片刻,说“咱们的黄月草,多半是被那些人贪了。”
“兰渡”说“这还有没有王法”
“沈轶”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倒是要看看,王法”
新个假人商量着,要去找城主伸冤。
到这个时候,兰渡模模糊糊地看出来,沈轶到底想要什么。
一株黄月草,对沈轶来说只是寻常。但先生想要让这个世界发生改变,就要弄明白,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
浮云城只是其中一角。可哪怕是这一角展露出的内容,已经足够让人心惊。
守城弟子们包庇劫匪,城主呢
兰渡已经预想到答案,后续发展也如他
所想。城主并不见新个假人,而是另外派了人敷衍。这当口,新个假人被守城弟子们捉住、打了一顿,丢出城外。
往后,新个假人从浮云城出发,前往此地所属的小宗门。他们还是得不到公正,那小宗门明面上还是正道,不会对新个假人下手。不过,一样是包庇、敷衍,到最后,还隐隐威胁。
看完这一切,又过了半旬工夫。
新个假人完成使命,被收了起来。
沈轶和兰渡坐在酒楼窗边。兰渡不平,道“浮云城这副作态,实在不该。”
出乎意料的是,沈轶却说“他们这副作态,才是浮云城能走到今天的根源。”
兰渡一怔。
他并非固执愚昧之人,只是此刻仍在失忆状态,见过的太少、经历的太少。不过,沈轶这么一点,兰渡就明白过来,喃喃说“先生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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