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还没来得及吃的棒棒糖,剥开包装纸后将糖球抵至龚俊的唇边,温声道,“虽然有点化了,但应该还挺甜的。橙子味的,吃吗”
“给我的”龚俊面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接着直接张口含住棒棒糖。头顶上方路灯洒落的光是暖黄色的,落在他笑得亮晶晶水盈盈的眼睛里像是沾了一层糖浆,看上去就很甜蜜,“甜的,我喜欢。谢谢瀚瀚”
张哲瀚见龚俊很容易地就被一根棒棒糖转移了注意力重新变得高兴起来,跟着舒了口气,“下次还给你买。”
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龚俊歪着头靠在张哲瀚的肩膀上,沾了点白日温热气息的晚风不疾不徐地吹了一会,把龚俊吹得眼皮直往下耷。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嘴里还含着棒棒糖,面颊带着被酒精熏起的红晕,腮边鼓起圆圆的一小块,嘴巴没有完全合上。张哲瀚微眯着眼睛盯着他鼓起的腮帮子看了一小会,忍不住用指尖往上面轻轻地戳了一下,“俊俊,口水要流出来了。”
龚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嘴巴动了动就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嘎嘣嘎嘣咬碎了。他将嘴里的白色塑料空心棒拽出来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嚼吧了两下之后才半耷着眼皮睡意朦胧地看向张哲瀚,“才没有流口水。咦你怎么还在没消失啊”
张哲瀚闻言轻笑,挑眉戏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随便把自己的男朋友丢在凳子上走掉的人吗我就这么不靠谱”他说着伸手捏了一下龚俊脸颊上的软肉,“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寝室。你是大一新生吗住几号楼啊”
“不是大一新生。”龚俊说着就歪着头倒进张哲瀚的怀里,小鸟依人地用发顶轻蹭了两下对方的下巴后又凑到对方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不仅不是大一新生,而且还不是上戏的。我是东华大学的。嘿嘿,我早就知道你今天晚上会在迎新晚会上登台演出,所以偷偷混进来的。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现在见到你了,真好,像梦一样。”说到这里他突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我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嘴巴离耳朵离得太近,热气轻飘飘地就钻进了耳蜗里。张哲瀚听得耳朵发痒生烫,心跳立时不受控制地快了一瞬。他伸手捧起龚俊的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吗明明刚才还哭着说喜欢我。唉,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还记得吗”他说完见龚俊只是傻笑着看着他不说话,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俊俊,你还在醉着吧。还记得自己住哪里吗时间已经很晚了,我马上送你回寝室,要不然第二天早上你有早课的话肯定起不来。”
龚俊还没有醉到不记得自己寝室号的地步,便照实回答道,“我住11号楼511。”
张哲瀚笑了一下,“这么巧啊,我生日就是511。我们很有缘分嘛。”他说着去牵龚俊的手,对方的手掌还带着一点薄汗,温度很高,牵得紧了连掌纹都缠在一起,像是彼此的生命也就此连结。他忍不住攥着龚俊的手掌前后晃了晃,声音也跟着变得轻快,“眼睛稍微睁大一点,我送你回寝室。”
上戏离东华很近,打出租车过去也就费个十来分钟的功夫。夜晚马路上的车流比白天少些,司机师傅将车子开得飞起,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路边的路灯遥遥地凝练成一条发光的溪流,有一种独属于摩登城市的静谧美感。
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龚俊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张哲瀚叫了他两声见没能把他叫清醒,索性直接弯下身将人驮在了背上。张哲瀚一边看校园里的指示路标一边碎碎念道,“真是失算了。你看着挺单薄跟个纸片人似的,没想到其实还挺重的。”
龚俊没有完全睡着,此时听到了张哲瀚对他的小声吐槽,迷迷糊糊地反驳道,“我个子高嘛。我才不胖,我只是脸上有点奶膘,你不准、嗯、不准嫌弃我。”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张哲瀚笑了笑继续道,“你流了这么多汗,待会回寝室就这么直接睡了,也不洗澡,明早起来就是个臭臭的俊俊了。”
龚俊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我才不臭,我很香。”他在劣质酒精和浓重睡意的双重加持下直接开始胡言乱语,“哼,我的汗是香的。”
东华大学里栽种了大丛大丛枝干粗壮的桂花树,此时正值初秋花期,层层幽绿的叶片掩映中开满了米粒大小的浅黄色花朵,随着晚风浓香远溢,扑鼻的香。张哲瀚轻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桂花香,柔声附和着龚俊道,“好好好,你的汗是香的,我们俊俊是个小香猪。”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个大猪头。”
闻言龚俊搂着张哲瀚脖子的手臂顿时收紧了一点,“瞎说我才不是大猪头,是大猪头的话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张哲瀚眼中的笑意随着龚俊的话愈发变得浓郁,“谁说的,我就喜欢俊俊这样的大猪头。只要是你,我就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给龚俊的脸加上麦兜的滤镜,还自顾自地点头肯定,“大猪头多可爱呀,还粉粉嫩嫩的。”
说话间走到了11号宿舍楼。张哲瀚虽然对学生宿舍楼里有电梯这件事不抱有期待,但当真的用眼睛遍寻不到电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猪猪抱紧喽。咱们要一口气爬到五楼攀登小珠峰去了,你可千万别松手掉下来。”
因为经常做运动训练,张哲瀚的体能非常好,持久力和耐力也都很不错,这让他觉得一口气将他的俊俊背上五楼应该也不会很难。他将趴在他背上的龚俊往上颠了颠,接着咬住牙齿稳着步伐径直向上走。他向上迈楼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稳,带着沉稳的力量感,让龚俊睡眼迷蒙间也觉得安心,隐约觉着自己好像被他妥帖安稳地放在了心上。
到达511门口敲门的时候张哲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心跳剧烈,低头喘气时从额头汇聚流下的汗大颗到险些直接砸进他的眼睛里。
龚俊的室友陆壬还没睡,他在打开寝室门看到张哲瀚背着龚俊的时候惊讶了一瞬,随后便立刻着手帮张哲瀚将龚俊一同扶到床上。张哲瀚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无法立刻变得热情,他抬手擦了一把汗后朝对方轻声地说了声“谢谢”,之后便不再同对方搭话。
张哲瀚把龚俊安置妥当之后出门去楼梯口的自动贩售机投币买可以解酒的饮料。牛奶和番茄汁他各买了一瓶,以便龚俊第二天起床后可以直接选择喝他自己喜欢的口味去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痛。
将牛奶和番茄汁都放到龚俊的书桌上后张哲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龚俊竟然没有互留联系方式。他侧首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红着面颊躺在床上的龚俊,笑了笑从对方的书桌上拿了支笔,接着往便利贴上写下了他本人的电话号码以及两个简单的英文单词ca
将便利贴贴在对方书桌的正中央确保对方一定可以看到后张哲瀚便抬脚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张哲瀚瞥了一眼已经重新戴上耳机打游戏的龚俊室友,确认对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游戏画面上不会突然转头后,他低头往龚俊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张哲瀚低头亲他的时候龚俊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很是平稳,胸膛也随之微微起伏,睡脸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柔和而安宁,眉毛舒展,唇角微翘,想必正在做着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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