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八十年代的火车坐着什么感觉
如果要韩青芜来回答的话,那绝对是很有味道。
真的,车厢里臭脚丫子味儿、尿骚味、闷臭味等等气味混合到一起,给人以嗅觉上的极致冲击。
另外还有孩童的哭闹声、父母大人的骂骂咧咧、小青年的愤怒责怪等等,诸多噪音掺杂在一起,吵得震得人耳朵眼子疼。
这样的环境,人猛地一上去,简直恨不得当场就下车。
当然上都上来了,下车是不可能下车的。
车到临头,他们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上了,不然就得亏了买车票的那些钱。
二堂哥打头上去找到他们的座位,回头瞧见韩青芜被熏得难受的样子,提议道“不然我去找乘务员问问,看卧铺那边有没有空着的,咱们补钱换个地方,那里应该比这边的环境好一点。”
“那不是据说只有干部才能去的吗”三堂哥提溜着行李好奇问。
他对于火车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些年那个时候,当时火车卧铺只给干部身份的人乘坐,普通人想去都买不到票。
这可是之前村里那些知青亲口说的咧。
“现在时代不同了,只要给够钱,咱普通人应该也能过去坐坐。”韩青芜解释了下,然后分外同意二堂哥的建议,掏了钱让他放手去做。
硬座车厢的环境实在太差了,如果他们只是坐个一天半夜的还好,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但他们这不是需要坐上很久嘛,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最好还是换到卧铺座,好歹能让人晚上躺着休息下。
韩青芜松了口,事情就简单了。
二堂哥拿了钱让三弟陪着堂妹,他去卧铺车厢那边找乘务员商量下,有消息的话会尽快回来通知他们。
他人走后,座位上就剩下韩青芜和三堂哥两人,旁边路过的同车厢乘客们纷纷朝他们身上和行李包打量,有的只是一扫而过没什么含义,有的却包含贪婪的恶欲,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三堂哥本来是坐在里面的,好奇的不停在窗外和车厢中轮流来回看,但等到他发现有人疑盯着他们两个的目光不怀好意时,立马和韩青芜换了位置。
换成韩青芜坐
最里面,行李包堆中间,他大马金刀地坐最外面,然后眼神恶狠狠地朝周围扫视一圈,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全瞪回去,像一只守卫领地的小狼。
韩青芜见此掏出躲在挎包里睡大觉的丑猫,将它放在身前的小桌子上镇场子。
丑猫不负所望,被闹醒后很不爽地支棱起来抻了个懒腰,同时喵呜一声向众人露出它锋利的利齿,闪闪发亮。
韩青芜很好。
三堂哥猛不地伸手撸了下猫头,差点被丑猫啊呜张嘴咬上一口。
“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猫真霸气”三堂哥收回手夸赞道。
韩青芜点了点头,顺带将丑猫之前陪她走街串巷时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惹得三堂哥一惊一乍地捧场,很是不敢相信。
这猫,怕不是成精了吧
“没有,就是有些小聪明,机灵古怪,像小孩儿。”韩青芜摇头否认,避免丑猫被发现异常逮去切片。
片刻后,二堂哥回来了,说是成功跟乘务员换到了卧铺票,但是只有一张。
他将那张票递给韩青芜“堂妹去坐吧,那边环境好点儿,我和三弟就不去了,坐这里看行李。”
韩青芜拿着票不用多想就要求一起去,一张床就一张床,正好够他们三个坐了,夜里轮流在上面休息。
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过去那边,二堂哥三堂哥他们两个能放心
二堂哥当然是不放心的,最后三人一起过去,走的整整齐齐。
他们走后,座位立马就被买站票的人坐了,三人也没在意。
等换到卧铺车厢后,虽然人同样不少,但起码环境比硬座那边好多了,相比之下连空气都显得清新起来,让人不再憋闷难受。
二堂哥领着两人找到他们的床铺位置,发现还是个下铺的,正好方便他们排排坐着休息。
“这位置不好换吧”韩青芜觉得二堂哥肯定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果然,下一刻就听对方说“还好,乘务员给换的是一个中铺,然后我找了这个下铺的人换,他父母和老婆孩子都在中铺的那个车厢,我又补了点钱,他就同意了。”
“做得好。”韩青芜伸出大拇指表扬他。
二堂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找出三人带来的茶缸去接热水。
三堂哥将行李放好后有点坐不住了,在那儿左动右动的不老实,仿佛臀下长了刺。
韩青芜发现后一眼看过去“三堂哥怎么了”
“呃,嘿嘿,晚上面汤喝多了,想上厕所。”三堂哥挠着脸表情讪讪。
韩青芜“那快去呀,厕所就在车厢连接处,趁现在还没发车人少,赶紧去,行李有我看着。”
“那不行,二哥不在,我得留下保护你。”三堂哥硬撑着不干。
韩青芜又劝了两句,结果这小子性子倔得很,不看到他二哥接水回来就是不去解决膀胱问题。
“”
好在二堂哥很快就回了,人刚站定,旁边就猛地冲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他那三弟嘛。
“他那么猴急干嘛去”二堂哥担心三弟闯祸。
韩青芜好笑地帮三堂哥解释了下。
二堂哥满意点头“就应该这样,算他小子还算知道轻重缓急。”
韩青芜摇摇头笑了,觉得这两个堂哥都挺不错的,起码比大堂哥给她的感觉要好。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了三天三夜,一路载着韩青芜他们从北边来到南边。
路上每当火车停靠一站,乘客们还能下去到月台上活动一下,顺便买点吃的喝的,感受一下气温变化,及时更换衣物,不然真的一身衣裳从北穿到南的话,估计到地方人都脱水了。
实在是南北温差大,就像是从凉爽的秋季一下子又返回了炎热的夏天,不换轻薄衣裳就等着大汗淋漓吧。
幸好韩青芜当初整理行李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特地带上了几身单衣,也告诉堂伯母给两个堂哥准备了,才不至于他们一脸懵地在车上脱到光膀子。
不过即便有所准备,三天路程下来也是令人够呛,等到了地方被乘务员通知可以下车的时候,三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齐齐送上一口气。
然后他们拿上行李下车踩在实地上,感觉脚下都是打飘的,头发晕身发软。
坐车坐虚了
“这不行,咱们先去找个饭店吃点好的休息下。”韩青芜当即说道。
其他两个这会儿已经蹲地上了,摆了摆手没有意见,全随她安排。
期间周围不停有当地拉客的人
凑上来说介绍能便宜点的住宿宾馆等等,让他们三人跟她他走,而且说话的功夫,对方就等不及想上手拉扯人和行李包。
这当然是不行的,真跟他们走了,不是被骗就是被宰,惨一点估计还有可能被打晕卖进黑煤窑山窝窝。
韩青芜冒不起这个险,她也不想去冒,连声拒绝。
可惜对方看她是个姑娘家,根本不听她说的话,还以为做主的是两个小伙子,七嘴八舌地不停劝说他俩。
这下二堂哥哥俩也不颓了,瞬间支棱起来,满眼警惕地护着韩青芜摆脱他们,然后直奔火车站外面。
出来后,三人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傻眼。
现在去哪儿啊二堂哥三堂哥不约而同地都看想向韩青芜。
韩青芜想了下,眼睛瞄到一辆车出租车驶过来,连忙招手叫车。
“以防万一,咱们直接坐车吧,让司机师傅载去附近的酒店。”
虽然可能到时司机帮忙选的酒店档次不会低了,钱会多花一点,但相应的服务和世面也是到位的,总比被宰被坑强。
二堂哥三堂哥第一次到这样迥然不同又繁华热闹的城市,缩手缩脚的暂时也不敢胡乱发表什么意见,当然是韩青芜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后出租车师傅带他们径直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店,距离不近,计价的跳表器跳的很足,车价当然也不低。
韩青芜“”
失算,没被有心防备着的骗子坑,被司机坑了。
还坑的这么光明正大
“师傅,你这样能举报你吗”韩青芜付账之前幽幽道。
司机师傅诧异回头,挑起眉头十分光棍“靓妹,阿叔这样已经够公道啦,送到这里是对你们最安全的,快结完账进去订房间咯,慢了小心睡大街。”
好歹他说的是带有口音的北方话,韩青芜他们都听得懂,不然要是对方故意操着一口粤语糊弄他们,估计更气人。
二堂哥扯了扯堂妹的袖子,示意先付钱消灾,强龙不压地头蛇。
韩青芜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被坑了有点不甘而已。
最后他们还是付了车资,看着出租车一个神龙摆尾调转车头,很快呼啸而去,只留给他们一个远去的车尾巴。
“好吧,
是我想当然了。”韩青芜叹口气,转身望了望眼前的高楼酒店,脚下开始犹豫要不要进了。
连出租车都是那副宰人的德行,又能指望所谓的高档次酒店有多实惠
她担心他们有钱进去,到时候没钱出来。
这样还不如去周围找找便宜点的小宾馆或者旅店,只要招待住宿就行,吃饭在外面吃,也不讲究什么服务什么世面了。
韩青芜将情况和另外两人一说,他们抬头看了眼令人望而生畏的酒店高楼,立马同意她的决定。
那酒店装修的黄澄澄金灿灿,一看就不是他们小老百姓住得起的
三人正要转身离开,酒店门口突然走出一群人,领头的那位好似感应到什么,看见不远处的某道背影后立马出声。
“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