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进步生产队的秋收抢收工作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时间那可是比金子还珍贵,一点都耽误不得。
所以一到时候,大队长就召集全队队员开始上工干活,争取趁着天气还好,尽快将田里成熟的庄稼收割完成。
不然万一他们动作慢了,老天爷哪天心情不愉快猛不地给来个暴风雨啥的,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因此为了不让大家伙白忙活一季,大队长下了大力气调动队员们的积极性,在秋收开始的第一天早上就敲锣打鼓地催动众人赶紧吃完饭下地收庄稼,不允许一个人偷懒。
当然,除非有人现实条件不允许,实在起不来下不了地的那种,比如韩父。
韩父这伤好不容易才有好的迹象,肯定是不能下地干活的。
大队长也了解他这情况,特地给批了假,让他不用上工,安心在家养伤就成,反正以往他即便参与集体劳动也只能做些轻省活计,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韩父没反对,他自己清楚自家的事,往常就是下地,他能做的那些活计其实挣不了多少工分,只不过被大队照顾着勉强糊口罢了,现在不去没啥,养伤要紧,等养好伤再想办法多挣点口粮。
“那我去吧,也为大队出份力。”韩青芜话说的漂亮。
韩父去不了,他们家总得出个人参与集体劳作的,不然在大伙都热火朝天地干活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却在家闲磕牙,叫其他队员们怎么看。
反正都是要上工的,不如韩青芜自己提出来,算是积极响应大队长的秋收号召。
大队长听后脸色微缓,满意地鼓励她两句,回头又风风火火地催促其他不方便的人家去了。
等人离开,韩青芜立马利索地去将下地需要用到的家伙什找出来收拾一番,看看到时分到什么活,就用对应的农具,比直接上手方便。
司刑过来帮忙,韩青芜想着到时候他八成用的是她家的农具,索性没拒绝。
两人默默清理查看着锄头铁锨等物,韩父在一旁看的心酸,自责道“早知道爹就应该秋收后再去做手术,不然青青现在也不用一个人下地劳作。”
搁以前的
话,韩父因为腿的关系一般会在这个时候受到点照顾,分到的活计不会太重,而为了以防万一,大队长每次都会将他们父女俩分到一起互相帮衬。
所以仔细计较起来,原主韩青秀从小到大没有干过太重的活计,虽然也避免不了上工做活,但比起村里其他人家的姑娘,她还算是娇养长大的。
不过韩青芜对下地干活倒没有排斥,上个世界又不是没有干过。
再说到时大队长分任务时大概率也不会将太重的活计分给她这样的小姑娘,不然要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劳力干嘛吃的。
“所以,爹不用担心,大队长肯定心里有数,我去的话最多也就是扒扒玉米棒子、割割豆子。”
而这些活计不算多重,忍个几天也就过去了。
韩青芜是这么打算的,自己并不担心什么,但耐不住韩父心疼闺女,在两人出门前殷殷叮嘱一番,叫他们穿好长袖长裤的衣裳遮好胳膊腿儿,到时别让玉米杆子高粱叶啥的划伤了,还有一定要戴好草帽,不然几天大太阳晒下来可能会伤了皮肤。
韩青芜连带司刑都老实听着,按照韩父的叮嘱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底,保证裹严实了才被放出门。
司刑临走还保证了一句“韩叔放心,我会帮忙看顾青青的。”
“好,好,麻烦小司知青了。”韩父下意识露出笑容,点头道谢,完后等人走了才猛地反应过来,暗自嘀咕道看顾就算了,咋还喊的那么亲近嘞。
韩父的心情如何复杂暂且不说,韩青芜这边和司刑一同出门后,大队长在村口召集大伙集合的锣声也适时响了,两人顿时听着声音朝那边赶去。
路上,队员们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会合,手上大都像韩青芜他们一样拿着农具,嘴里讨论着待会儿抽到什么活。
众人赶到村头时,大队长已经在晒粮场那里等着了,一手拎铜锣一手拿着把纸条子,正等着大伙过去抽。
纸条子是大队长用废报纸做的,有长短两种,上面写着对应的活计种类。
队员们自动排队,挨个上去抽一个,壮劳力抽长的,老弱妇孺抽短的,长的活重但工分高,短的活轻但工分低,量力而行。
不过这只
是大队长为了照顾队员才这样安排的,并没有强制要求一定要这么做,如果有人自认干不了重活或者可以干重活想拿高工分,那也可以选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但前提是选了就要好好完成,不能敷衍了事磨洋工。
这不,前头就有个壮劳力说自己最近生病刚好比较虚,暂时干不了重活,所以没选长纸条,选了张短纸条抽,被分去和大娘嫂子们割豆子去了,惹得其他老少爷们对他侧目而视,直把那人看的脸红成猴屁股,羞的。
另外还有几个身体强健力气比较大的妇女同志表示她们完全可以干重活拿高工分,于是果断选了长纸条,打算和男人们一起刨红薯砍玉米杆子去,叫人亲眼看看妇女能顶半边天。
韩青芜有自知之明,轮到她抽签时老老实实地选了张短纸条,打开一看所料不差,果然是扒玉米棒子。
旁边有人欢呼着说抽到了摘花生,是比扒玉米棒子轻松不少的活计,引得韩青芜也忍不住羡慕了。
不过司刑在她之后竟然也抽到了这一项,两人难兄难妹,算是有个伴儿。
但韩青芜没想到这个伴儿最终还是没伴儿成。
因为两人刚抽完,那边知青堆里就有人找过来了,问清司刑抽中的任务种类后就邀请他和同样选中这个的知青搭伴,到时分到一块田里做活。
司刑拒绝“不行,我答应过韩叔,需要照顾青青同志。”
韩青芜脸色稍霁。
谁知对方愣了下后却说“可是知青都在一块上工的,司刑同志独自脱离队伍不好吧”
听到这话,司刑和韩青芜齐齐一怔,没想到还有这茬。
“那要不你”韩青芜犹豫着开口。
话没说完,司刑先摇了摇头道“不成,你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去跟大队长说说。”话落,人迈腿就朝大队长那儿走去。
那个老知青估计没想过司刑会拒绝融入知青队伍,还一心往老乡那边钻,此时司刑离开,他对上韩青芜的目光略显尴尬,刚想挤出笑容说点什么,司刑那边很快又回来了。
韩青芜连忙问“怎么样,大队长咋说的”
“大队长说规矩不好破,不过可以把你我分别分到老乡和知青队伍的两边,
到时位置挨着正好也方便我搭把手看顾着你。”司刑如此说道。
韩青芜听后了然,也就是大队长准备把她分到老乡队伍的一边,然后再将司刑分到知青队伍的一边,两个队伍劳作的地方比邻,那就是代表她和司刑虽然不在一个队伍,但其实还是一块的。
这安排的挺用心了。
韩青芜顿时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干的来,不用真的麻烦你。”
“嗯。”司刑点点头,说他就在一旁看着点,不算麻烦。
两人说话间,老知青在一旁张口结舌地看着,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己撑得慌。
经过这个小波澜,之后分配地块时,韩青芜果真被分配到了老乡队伍的最边缘位置,那里有长长一条看起来大约一亩地的玉米棒子等着她,按照大队长布置任务时的意思,叫她最好今天一天能扒完,到时能挣七八个工分。
韩青芜旁边就是知青队伍分到的田地,同样也是整片整片的玉米地,挨着她的那人就是司刑了。
司刑分到的任务量想也知道会比韩青芜的多,足足有一亩半地,甚至更多,一天内做完能挣到十到十二个大工分,属于壮劳力的劳动范畴。
两人到地方看了看,和其他人一样很快就一头扎进去开始扒起玉米棒子。
这个时候,玉米叶还是青绿绿的状态,叶片边缘支棱着很有力道,一不小心就能在人身上划出个血檩子。
韩青芜扎进去没扒多久就发现了这一点,万分庆幸韩父当时叮嘱的那一通,让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等做完这活出去,身上脸上露在外面的估计都要没眼看了。
现在由于包裹的严实,她倒是没有随便被玉米叶子划伤,除了热一点闷一点外,其他也没什么。
韩青芜催眠自己放空大脑不要注意那些,全心全力地将注意力放在手上,扒玉米棒子的动作又快又准,不到半天时间就扒了任务量的一小半了。
晌午时分,大队长看着时间敲响休息锣,让大伙回去吃饭,吃完下午继续回来上工。
韩青芜回去简单做了顿高粱米饭,搭配青菜炒鸡蛋吃,完后再熬一锅绿豆汤带上,干活的时候找机会喝点防止中暑,外加补充体力
和水分流失。
趁着她做饭的功夫,司刑帮韩父解决了一下卫生问题。
之后三人一块吃了饭,饭后留韩父看家,另两人在锣声的催促下匆匆去上工。
下午的时间比上午的长,除开午后时分特别热让人感觉干不下去那会儿,其他时候倒是还好,能够保持上午的速度,在傍晚下工时间来临前完成任务不成问题。
韩青芜估摸着时间不着急,想着在下工前完成正好。
因此当发现剩下没多少的时候,她的动作就开始慢了下来,干一会儿歇一会儿,瞧起来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司刑一直和她保持同样的速度,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加快速度,很快就跑前头不见人影了。
韩青芜没发现,等发现时对方已经干完自己那份,正从另一头帮她扒她这边的,直接和她面对面碰了头。
“谢谢,你的做完了”想来是做完了的,韩青芜觉得自己是问了个啥问题。
司刑点点头,三两下将隔在两人中间的最后几个玉米棒子扒了,任务完成。
剩下就没他们什么事了,玉米稞和地上堆着的玉米棒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那是别人抽到的任务,用不着他们俩扒玉米棒子的费心。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学着其他做完今天任务的人,先去和大队长报备一下,验收劳动成果记工分,然后到地头找个阴凉的地儿歇着,等下工的锣响就回家。
韩青芜揉着酸痛的手臂和肩膀观察一圈,懒得再走远就在玉米地头选个能遮阳的草地坐下了。
选好位置后,两人坐着喝了点凉凉的绿豆汤,感觉终于透过气来,比待在又憋又闷的玉米稞里好的多。
旁边也有人像他们一样干完活直接就地歇息的,一边唠着嗑还一边趁机找了鲜嫩的玉米根高粱杆过来,剥开皮吃它们的芯子,直道甜滋滋的,引得韩青芜忍不住看过去。
司刑瞧了站起身来,抬脚就准备重返玉米地。
韩青芜抬头看到顺嘴道“哎,司知青不歇了吗今天的活已经干完,里面热的很,别进去了。”
“我去找点东西就出来,你等一下。”司刑示意她坐那儿别动,他进去一趟很快出来。
韩青芜不知道他想找什么,疑惑地等在原地。
片刻后,她没等到司刑出来,倒是玉米地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听起来很像是杨青梅那嗓子,隐约还杂夹着陈卫国懊恼的说话声。
那反应,特别像是芦苇丛中被冒然惊扰到的一对野鸳鸯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年啦,预祝同志们新年快乐哈onno
捉虫改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