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元那里回来,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但是白鸟真理子仍旧没想通他的话,无论是他当时提到的相似,还是所谓的“向死而生”,都不太能理解。
抛开这些玄之又玄的话, 他倒是相当随和, 和白鸟真理子聊了点生活相关的事情。
比如说之前曾经和他们撞见过的胀相目前担任着他守卫的工作, 一同呆在这里的还有他两个没长成的弟弟,夏油杰和他见过一面并且聊了一些关于咒术界的事情, 以及其他关于咒术界的杂七杂八的八卦
他像是很少能和人交流的样子, 语气也十分温和。
最后还告诉她,可能“预兆”即将到来了。
但是具体是什么预兆, 天元表示并不清楚。
他甚至顶着那张奇怪的脸宽慰她看开一些, 不要太关注这件事。
今天白鸟真理子换衣服,则是因为前几天去横滨分发带回来的伴手礼时,听说横滨的夏日祭由于主办方有事情, 官方下令延期了一周,想去凑个热闹而已。
简单的将上前襟向左合上, 白鸟真理子顺势往下顺去, 直起腰来的时候镜中一抹红色在锁骨处一闪而过。
她凑近了镜子,有点疑惑地看向镜中的锁骨位置。
然后, 她看见了一个像是淡淡花纹般的“60”字样, 浅红色的, 映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几乎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白鸟真理子愣住了,抬头看向已经转移到自己屋内的日历, 上面赫然是一个鲜红的“60”。
这是这就是天元说的事情吗预兆这么快就到了吗
白鸟真理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僵着手指, 试图去触碰锁骨上的花纹。
没有反应,没有任何反应。
纹身就像是长在了白鸟真理子的皮肤上一样,即使她再怎么揉搓,也丝毫不见褪色的痕迹。
片刻后,白鸟真理子稍微冷静了一点。
今天还有夏日祭要去不能太磨蹭了,外面还有人在等她。
白鸟真理子拾起了桌上的夹子,先将上襟别好,遮盖好那处红色的纹身,又理了理浴衣,抓住了边上的腰带,在后背简单交叉,确认固定好腰带后再向左右拉开,将腰带系紧一些。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的后领,使其变得更加挺拔,又对着镜子,伸手理了理因为刚刚的有点散开的发髻,将脑后的蝴蝶结摆正了位置。
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深青色的浴衣,上面绘着大朵大朵的茶花,灵动的白色枝叶顺着肩部往下延展。
白鸟真理子又拿起了搁置在桌上的团扇,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木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镜中的人手持团扇,身姿纤细。
虽然说白鸟真理子平时不太穿深色的衣服,但这件浴衣倒是与她格外相衬,透出一种活泼感来。
白鸟真理子叹了口气,又将肩头的褶皱抚平了。
这是她高中时攒了很久钱才买下的浴衣,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件衣服,因为没钱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兼职把它买了下来,但一直没什么机会穿出来。
正好前几天去送伴手礼的时候,太宰治说最近横滨的夏日祭因为事情延期了,它才有了出现的机会。
打开门,白鸟真理子朝着屋中的其他几人说道,“我好了”
坐在餐桌附近的泉镜花和中岛敦都回过了头来,包括和伏黑甚尔一起看着赛马、似乎很是无趣的太宰治。
“深色的浴衣啊,”穿着一身浅青色浴衣的太宰治站起身来,双手拢在袖中,左右打量她,“真少见啊有点意外到我啊,白鸟。”
他想想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白鸟真理子穿浅色之外衣服的时候啊,今天这一身,确实有点稀奇。
白鸟真理子歪了歪头,脑后的红色发绳随着她的动作偏了偏,扬起活泼的弧度。
“不好看吗”她笑着问道,显得整个人轻快又温婉。
“嗯,”太宰治摸了摸下巴,“难道我说不好看,白鸟会去换一件吗我的意见已经重要到了这种程度吗”
似乎是因为这件事,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抬高了,看起来有点兴奋,“哎呀,那我想现在就和白鸟相约去河中漫步,怎么样或者给家里换一个浴缸,然后我和你跳进去,水从头顶漫过,让窒息感环绕我们”
“太宰先生”中岛敦慌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请不要这样说了。”
这也太失礼了
“不会的哦,”白鸟真理子保持着笑容,打断了他的话,“不会换的,也不会买浴缸的。”
她柔和而缓慢的说道,“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欸,这样吗,”太宰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缓缓地顺着沙发倒了下去,“我的心好痛,白鸟的话真是比冰冷刺骨的河水、凛冽的寒风还要无情啊”
然后咚的一声,倒在了地毯上。
默默的把沙发挪开了一点,伏黑甚尔看着躺在地上、似乎十分意外的太宰治,嗤笑了一声。
“也就这样啊,”他对此评价了一句,就按下了暂停键,懒散的回头,看向换好衣服的白鸟真理子。
上下打量了几下,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还不错嘛,”伏黑甚尔这样说道,又转了回去,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
“知道了,”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
她朝着伏黑甚尔问道,“夏日祭你要一起去吗,甚尔君”
“不要,”伏黑甚尔干脆地回答道。
白鸟真理子耸了耸肩,对这句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吧,”她说道,“那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菜你知道放在哪里的,自己拿吧。”
“嗯,”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白鸟真理子又不放心的嘱咐道,“那记得喂团子它最近有点挑嘴,不要给它吃太多零食。”
“知道了。”
泉镜花则是坐在椅子上,将最后一口甜品吃完才站了起来。
她相当认真的看着白鸟真理子,夸奖道,“好看。”
白鸟真理子笑了起来。
“谢谢你,镜花,”她问道,“甜品好吃吗”
泉镜花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份包装好的礼物。
“好吃,”她将东西递给白鸟真理子,“上次的礼物谢谢你,白鸟。”
白鸟真理子有点意外地接了过来。
“是回礼吗”她将礼物拆开,“这是是镜花自己做的饼干吗”
泉镜花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你啦,”白鸟真理子笑着将饼干放在了较高的桌子上,“我会好好吃完的。”
“基本上东西都带齐了”她环视了一圈,“我们走吗”
中岛敦点了点头,三人自然的往阳台的位置走去,走到一半,却总感觉不太对劲。
“是不是”中岛敦有点迟疑的说道,“忘了什么”
白鸟真理子也顿住了脚步。
“嗯”她有点迟疑的问道,“好像是,缺了谁”
“太宰先生,”泉镜花冷静的说道,看起来相当靠谱。
三人齐齐转向了他的位置。
太宰治一动不动,双手合十放在腹部,像是一只倒在了地毯上的咸鱼,完全放弃了挣扎。
“太宰君,”白鸟真理子问道,“你不起来吗”
见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持续了很久的太宰治仍然没有要起来的迹象,白鸟真理子有点无奈的走了过去。
她将手递给摔在地板上的太宰治,问道,“先起来吧,太宰君,我们要走了吧”
在她家的地毯上躺着,还坚持不懈的躺了很久这件事情只有团子干过吧。
躺在地上、双眼放空的太宰治看见那只朝他递来的手,愣了一下。
他握住了白鸟真理子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又用着一贯的语调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概吧我其实忘记了呢哎呀,真是抱歉啊白鸟不过敦可能会记得哦”
“拜托了,太宰先生也好歹记一下时间啊,”中岛敦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时间,面色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糟糕和预定的时间只剩半小时了”
他焦急的抓了抓头发,“白鸟小姐,镜花,我们现在就走吧。路上再耽搁的话,可能要来不及了”
白鸟真理子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
“迟到了会很糟糕吗”她有点疑惑的问道。
“因为、因为今天社长也来了,”中岛敦低声说道,“所以,就”
他一点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社长训斥啊
“社长”白鸟真理子也愣了一下,“福泽先生吗”
她也瞬间紧张了起来,“那我们抓紧吧。”
“武装侦探社也只有一位社长吧,”太宰治伸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走吧。”
他带头往外面走去,“虽然说迟到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肯定有人要迟到的,我们肯定不是垫底啦。”
听到这句话,白鸟真理子挑了挑眉。
她跟上太宰治的步子,和他并肩而行,“你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看了她一眼。
“骗你的,”他轻快的说道,“没想到吧”
白鸟真理子瞪了太宰治一眼。
“我之前从冲绳那边带回来的蟹肉罐头还有剩下,”她干脆利落的说道,“之前似乎别人有向我要,既然是这样,那还是送人吧。”
“欸,什么”太宰治呜咽了一声,“与其送给讨厌的蛞蝓之类的家伙,不如还是送给我啊”
他转头和白鸟真理子闲聊了起来,“毕竟那种家伙肯定不会欣赏蟹肉的美妙之处的白鸟不会这么狠心的,对吧”
白鸟真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啦,”她最终还是心软的说道,“都给你留着呢。”
集合的地点距离白鸟真理子居住的位置并不远,但是赶过去仍然需要一段时间。
四个人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站着了。
福泽谕吉穿着一身浴衣,看向走来的几人。
“白鸟小姐,”他客气地说道,“你来了。”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
“谢谢您邀请我,”她笑着说道。
福泽谕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他边上的江户川乱步则是仍旧散漫的坐在树下,朝她点了点头,又伸手摸出了一包薯片,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与谢也晶子则是也穿了一身浅色的和服,走到白鸟真理子的边上,“你最近气色不错啊。”
听语气似乎还有点惋惜。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还可以”
她左右看了看,“我们不走吗”
“还少了一个人,”与谢也晶子说道。
“人居然没有到齐吗”中岛敦有点疑惑的朝谷崎润一郎问道,“还缺谁国木田先生怎么不在”
“还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吧,”谷崎润一郎抓了抓头发,“他说马上就来了。”
果真出现了有人迟到的场面,白鸟真理子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太宰治。
他靠在树边,见白鸟真理子朝着这里看了过来,还朝她笑了笑,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
十五分钟后,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国木田独步狂奔的身影。
他手上还拿着那本名为“理想”的手账本,一路猛跑,堪堪在最后一秒到达了集合地点。
在众人的面前站稳后,这位一贯沉稳的金发青年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言辞。
“社长,诸位,我刚刚收到了线人的消息,”他说道,“似乎在今天,港黑计划绑架白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