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赶往东境,以武安朝的国土面积而言,这是让平头百姓们轻易不敢想的事情。
商贾富户和镖师、武林人士等,虽不觉得有何不敢,可提起来也觉得这是个“辛苦活”,出门在外的哪能有什么舒坦日子过
便是有钱人家,可出门在外带的东西也有限啊,何况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意外。
所以言家一家走的时候,村中与之交好的村民,一个个都担忧的不行,却又不敢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只有言茉茉三个孩子的好伙伴们,一副依依不舍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等言松交代平日也不该松懈,让倭寇有可乘之机,一众少年少女才情绪高涨起来实在是这些倭寇惹人恨,一旦提起,那个不得气鼓鼓的。
言家说是要走,去东边有事儿,但具体的事情,是没有说出来的。
毕竟,救孙子这种事儿,言夙那张脸说都有孙子了,人家能信
虽说也可以解释说是他在族中辈分大。
不过言夙还是没费这么多事儿,在言松的那几个武艺师父和镖师都到了之后,他就带着崽子们在邻居们的“欢送”下,上了马车。
当然,这马车也不过是送他们到镇上,在之后,就是言夙来赶路了。
他们可是要救人,不得争分夺秒,能掩人耳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耐得住性子了。
一提起要见到大侄子了,言茉茉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言夙将仨崽子带到毗邻东牧的城池之中这里就是武安朝的最东边,出了这座城,入眼就是草原。
虽然那还是武安朝的地界,可是衣食住行上就不方便了。更何况言夙要深入草原,找到东牧王的落脚点。
言夙决绝言茉茉再走一段的提议,她说自己还没见识过草原风光,风吹草低见牛羊。
当然,因为知道瞒不住言夙,她也直白的说想见一见大侄子。偷偷的见,不被发现的那种。
言夙怎么可能一再退让,当初说好的是一起来,他们会乖乖的等在一旁的。不能这么忽悠爹
言茉茉“”
言茉茉纵有千言万语,可她爹铁了心,她也不可能瞒得过她爹跟在后头。
她气的念叨道“松哥,你什么时候能比爹强,不被他发现嘛”
言松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脸,顿时一僵,这怎么可能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点好吧。
可是言茉茉又对他也这样的期望
言芣顿时笑道“姐姐,你莫要难为九哥了。”
她也是听过言茉茉数的排位的,所以虽说一直只有他们仨,排位却是带上了未曾见面的那几人。
言夙也不管他们怎么做的这个决定。
言茉茉也就是随口说说,哪能不知道他们爹那无人可及的本领虽然解释的不清不楚,但他们爹也诚恳的说过,不是他不想教他们,教的他们跟他一样厉害,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
言夙说的那些“这样这样再那样”,他们也确实是理解不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爹就是不敢去见他们。”这个问题,言茉茉越是听闻有关哥哥姐姐们的事情,就越是想不明白。
还是那句话,哥哥姐姐们显然也是想见爹的。
所以这个问题看来只能是她爹的心病了。
言夙不交任何人察觉的出了城现在双方关系紧张,城门是不开的,更别说随便出城了。
他更不知道自家那年岁不大的闺女都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
快速穿梭在草原之中,原本在偌大的草原之上找到东牧王的王帐是真的不容易。可同样因为双方关系紧张,东牧也陈兵边境,所以没走多远的距离,言夙就摸到了东牧的营地。
这一片的过高的荒草都被清理,而巡逻的事情也一点没有放松。
毕竟他们能清理的区域有限,而荒草过高的话,很容易藏人倒不是怕武安朝的人大举进攻,毕竟人多了就不容易躲了。
但怕斥候来刺探军情,几个人分散而行的话,一时是很难发现的。
现在他们营中有一个武安朝的将军,可不让他们都紧着皮。
然而这些对言夙来说,真的没用。
唯一有用的,反倒是这些人的话,言夙听不太明白。
毕竟人家东牧也是有自己的语言的,跟武安朝的语言相差不小。
原本言夙也不惜的听,毕竟他能掌控这营地里所有的事情,不然也不能这会儿站在这里却没人能看的着他。
可问题是这几个人先是说了几句口音不那么正的武安朝话,话里提起一些关于言柰的事情,似乎是武安朝的救援之类的事情这些事情外头的传言版本多样,还是这营地之中听来的比较有可信度。
然而这几个人的武安朝官话会的有限,最终有了一个人开头,另外几个也开始低声说起东牧话。
那样子看着还是怕人知道他们没说武安朝官话似的。倒是让言夙又蹙了一下眉头,思索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只能说他们说的事儿应该不是机密的事情,否则不可能用武安话说。
言夙心底记下这事儿,就冲着关押着言柰的营帐中去。
虽说多年未见,可言柰的模样还是很像他的娘亲谷幽兰的,且武安朝人跟东牧人不止打扮上,面相上也有些差别,所以还是很好分清楚的。
特别是此刻还有人在那帐中与言柰说话。
言柰的情况看着竟还不错,没有遭受严刑拷打,不知是否是东牧王为了用他换取利益,给了武安朝皇帝一个情面。
又要拿人换东西,又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也太结仇的。
但是听了言柰对面那人的话,言夙又觉得怕是不知是这些理由,或许他听到的某些传闻,是真的。
言柰被关在一个简陋但也不污糟的营帐之中,手腕上锁着铁链,铁链的一头延长着,最后坠着一颗硕大的铁球,看它那稳如泰山的样子,就知道它有多扎实的吨位。
可以说死死限制着言柰的活动范围。
所以哪怕没有牢房关押,但只凭这颗大铁球,就让人难以救走言柰。
除非有钥匙将这铁锁打开,又或者来救人的人,力气大到能将言柰和铁球都带走。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再慢慢琢磨开锁的法子。
恰巧这两点,言夙都能做到。
东牧王将桌上的烤羊肉往前推了推,示意言柰吃。
言柰也不客气,反正这人想要弄死自己也不必这么费力气还糟蹋吃食哪怕是东牧王,手里头也未必那么富裕。
至于这颗铁球为什么不拿去打武器哦,你以为人家东牧王不想,那还不是也奈何不了这玩意儿,算是废物利用嘛。
言柰到不知道那么细致,也没因为这一颗粗糙的铁球,就笃定东牧掌握了铁矿,可以如此浪费。但心底到底存了一点探听的想法。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直接问,毕竟东牧王又不是傻得。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以求能从这些零零杂杂的消息里分析出他要的结果。
“言将军对我东牧也不是毫无兴趣,如此,为何就不能如了本王的愿呢我东牧必以国士之礼待之。”
言柰一笑,放下自己要求来的竹筷道“东牧王许以国士之礼,那我想问一句,东牧有多大的国土”
东牧王瞬间脸黑如锅底,没忍住一掌拍在那简陋的木桌上,不堪重负的木桌啪啦一声裂成几瓣,杯碗碟筷也摔落了一地。
这些,都是东牧不会做的东西。都是与武安朝亦或者其他几个外族政权交易的来,说实话,东牧的牛羊虽好,但这些东西也价格不低。
言柰却是丝毫不惧东牧王的黑脸,反正他也是吃的差不多了,否则也是不是一改之前的虚与委蛇。
再次惹恼东牧王,言柰很是开心。
东牧王又能怎么办只能气到攥拳却只能压制火气离开,再看着言柰那得意的脸色,他只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
无数遍再心底告诉自己言柰的重要性,东牧王这才能没当场掐死言柰当然,言柰虽让受限制,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反抗之力。
交代左右看紧了言柰,东牧王回了自己的营帐,找了一干心腹权臣来商议事情。
言柰勾着唇角,明明长相上像极了他娘的相貌而显得有几分雅致温和,可这神情却很是恶劣、欠打。虽然因为长得好看,并不惹人生厌。
“啊,东牧,全民皆是马背上的战士,一国之主身先士卒,说起来真是鼓舞士气。”
“唔,就是人口有点少。”
就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极其强
言柰的眸光晦暗不明,并不如他脸上的神色与言语这般轻松。
听了全程的言夙也确实是很想问一句,小子你这么看不起人家东牧,咋还能落到他们手里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不放的时候,他绷断言柰手上的铁链桎梏。
反正这小子也没重伤胳膊上一道伤口,腰后侧一道伤口,不过都是皮外伤,还被清理、包扎过,如今都结了薄痂,应当不影响他行动。
言夙等着看着小子自己跑路,他则是给他解决路上的阻碍。
哪知道言柰看着手腕处忽然绷断的精铁链,看着重获自由的双手,他忽然又把手腕塞在了那铁链镯子之中。
也不知道是怀念这“镯子”的感觉,还是在研究这刀劈斧砍都断不了的精铁链,怎么会断掉。
“爷爷,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