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站的远远看着府中的茅房方向。
他是真的不想这么干,搞的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可偏偏正好被沈飞玹逮着不说,这家中有闲又值得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言巍他们到也是值得信任,但是怎么能这么“奴役”半大的孩子这事儿自然就是当爹的承担了。
贺渊现在这状况,别的情况都好,就是不能离了沈飞玹超过半刻钟。
哪怕是沈飞玹闹肚子得待在茅房,这家伙也像是失了嗅觉一样非得待在外面等。
言夙就觉得这根本就是沈飞玹惯出来的,不然,之前沈飞玹没去找贺渊的时候,贺渊怎么办
可这俩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言夙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
等贺渊不耐烦,都要冲入恭房的时候,沈飞玹终于出来了。
言夙虽然觉得这俩人的腻乎有些古怪哪怕贺渊是岁的神智,可身形高大,这些天也没一点瘦弱的迹象,猛地扑过去都能将沈飞玹冲的一个趔趄。
但最终他是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当初对两人的联络心中有数,却从不点破一样。他们都是大人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当心中有数。
即便是出了什么后果,他们也本该做好心里准备。
当然,这并不代表言夙就能漠视。真要遇上什么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比如当初追杀沈飞玹他们的莫如归。
回到厢房之中,言夙叫沈飞玹守着门口,自己给贺渊治伤。
刚刚才将沈飞玹“找回来”,贺渊此刻十分不愿撒开沈飞玹,然而不等沈飞玹耐下心来劝说,言夙已经出手如电在贺渊的脖颈后抹了一下,贺渊颀长的身形一软,直直瘫倒下来。
沈飞玹惊得连忙扶着他放倒床上,不免瞪了一眼突然下手的言夙。
言夙“”看你惯他当看你惯,但不代表我也会惯着啊。
当然只是这么吐槽几句,他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闹出争吵来。
沈飞玹也只是横了一眼后,乖乖出去守着门,心中虽是担忧、忐忑,却还是信任言夙。
他凝神细听着屋内的情况,然而除了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基本就没了其他声响。这就让沈飞玹不自觉的心焦起来。
但不等他纠结完到底要不要问一声里面的情况,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沈飞玹的时候似乎思索了一下,随即凑过来低声将门外的事情报与沈飞玹听。
听到小厮对那人模样的描述时,沈飞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而且对方说是找贺渊贺公子。
沈飞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平静的屋内,他觉得言夙也完全能够听到小厮的话,但他没开口,大约是进行到比较重要的阶段
昨夜霍悬抽空过来,也是看出了伤势,却没看出贺渊神智受损的病灶所在。他说回去再研究研究。
言夙虽然也闹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不能看着他伤着,就提出先给他将伤势治疗,内息理顺。
沈飞玹不想离开门前,哪怕对言夙很信任,可却也不能完全压下他的担心。可现在,门外却有所谓的贺渊的儿子。
他乍一听的时候都有些发蒙。
要不是担忧贺渊的情绪一直压着其他心思,他这会儿怕是要失了分寸。
最终他不得不去前厅回见这一大一小。
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皮毛大氅,明明已经不是数九寒冬,他却像是格外畏寒,整个人都陷入大氅之中。
直到看到沈飞玹出现,这才拉开兜帽。
即便是在厅中,他也似乎是被从哪里吹来的凉风刺激到似的,刚落下兜帽就忍不出偏头咳嗽几声。
他身旁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这会儿正环顾四周,似乎是对什么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只在男人咳嗽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却又撇开头。
虽然只是一个待客的前厅,但吸引他的地方显然不少。甚至让他忍不住挣动了几下小手,只是男人看着病弱,却也不至于牵不住一个小孩子。
沈飞玹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挪到了小男孩身上,但最终没有直说小男孩的事情。
“左护法。”沈飞玹一拱手,给这位前辈应有的尊重。
他跟这位左护法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不认识。
所以他也并不觉得他知道贺渊的所在有什么不对,但忽然送一个孩子来说是贺渊的儿子,而且都四五岁的年纪了,这就让他不得不觉得古怪。
是的,只是奇怪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微微敛目,随即又问左护法前来是有何要事。
不说当初他们将贺渊托付给他的时候所说“无要事不来见”的话,就说这位左护法本身的身体状况,也本不该这么千里迢迢赶来建安的。
按沈飞玹的计算,这位左护法与他们的启程时间之间应该隔不到五日功夫。
沈飞玹心头一时想了许多。
左护法却是除了压制不住的咳嗽外,很是镇定,语调平和的讲述了一下小孩的来历。
“教中如今纷乱,一个孩子无力自保,也只能送到教主身边了。”
“还请沈公子看在教主的份上,照顾一二。”
似乎看出沈飞玹的疑虑,左护法又加了一句“此子身份我等是确认无误,确是教主亲子。”
并非是为了让沈飞玹用心照顾而编撰的身份。沈飞玹似是从他的眼中看出这个意思。
可是,贺渊从未跟他说过,他有了个孩子啊。
哪怕是曾有过露水姻缘
沈飞玹的心头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让他呼吸一窒,贺渊又凭什么跟他交代这么清楚
他的心头总之很乱,各种思绪一起涌上来,甚至有一瞬间都想不管不顾贺渊此刻的身体状况。
好在他在最后恢复了冷静。
再睁开眼时,他满眼的淡漠疏离“左护法身体欠佳,不如先休息休息。”
在这安排一间客房,沈飞玹还是能做主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他的沈府呢。
当然,不说他跟言夙的关系,就说这是他徒弟的家,他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左护法却是不愿,只愿将小孩子留下。
沈飞玹“”
等言夙出来,面对的就是沈飞玹在门口心神不守的待着,一旁一个小厮头疼的看着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正撅着屁股,在树下戳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糕点,不时吃上一口。
偶尔溅了点灰土在糕点上,他也毫无所觉一般就要一口咬下去。
小厮连忙上去阻拦。
这孩子是谁,什么来历,言夙自然知晓全部过程。
除了想不通那位左护法的做法,言夙并不会置喙沈飞玹多留一个孩子。
看在贺渊的面子给一个孩子一份吃的,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言夙这会儿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正刚准备跟沈飞玹说一下贺渊的情况,就见那个好声好气过去要给男孩换糕点的小厮,竟是被男孩尖叫一声推倒在地。
小厮也是个十的少年了,本不该这么“柔弱易推倒”,他也只是毫无防备。
就没在言家看到这么“喜怒无常”的孩子。
男孩推倒小厮,口中还叫骂着,语速有些快,还让人没能即刻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随即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斥责小厮胆敢抢他的东西。
这可就误会大了。
小厮下意识的要解释,都没顾得上自己第一时间爬起来,然而小男孩却不听他的话,对着小厮的腿就用力踢过去。
这一下要挨实了,虽说不会有什么重伤的后果,可疼却是会疼的。
小厮凭什么挨这一脚言夙拧着眉头,一下摁住了小孩的肩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小孩没有踢到小厮的腿,还被人限制行动,他顿时反过身来对着肩头的手又抓又咬。
言夙当然是不会被他咬到,飞快的扯了手,看着这个撒泼的孩子,不但眉头越发的拧紧,眼中也透露出几分不耐和无措。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孩子真的误会了,给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
脾气咋就这么大
言夙当初遇上熊孩子就是那个雇人堵他跟崽子们的孩子秉着“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去找了孩子他爹算账。
现在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孩子,言夙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刚关上的房门上。
沈飞玹也是这时候被这吵吵嚷嚷给闹“清醒”了,压下自己心头乱七八糟的心绪。
这孩子是他留下的,他自然也要承担起临时教养的责任。
他是没有当过爹,但他也是个严师,自认震慑一个胡闹的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然而,小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不屑。
沈飞玹恍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蝼蚁被一个小豆丁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看什么看,那就是你的糕点脏了,人家准备给你换一块。”沈飞玹也没了好语气。
然而小孩却是冷哼一声,声音之中还带着奶腔,却说着一点也不讨喜的话“我要他管了吗”
“糕点都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飞玹“”
言夙“”
虽说不是给不起这么一碟子糕点,但是这孩子的态度未免也太理所应当的吧
现在这放在石桌食盒里暖着的糕点,是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吃一口都不行
言夙拧着的眉头却是忽然松开,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孩子,可这孩子又不是他家崽。
他没有教养他的义务与责任。要真的多管闲事,或许人家长辈反而会不开心呢。
当然就他对贺渊的了解,他不是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可这孩子也不是贺渊一个人的。
言夙一边示意小厮下去,这里的事情暂时不用他管,一边看向沈飞玹这个临时监护人。
实在不行要不先把贺渊叫起来。
虽然之前贺渊的状况不好,但现在伤势治愈了,或许莫名其妙的神智受损也能莫名其妙的好了呢
到时候就能管儿子了。
贺渊但凡直到自己醒来就喜当爹,而且是这样一个令人糟心的儿子,只怕是宁可再多睡两天。
“不用,叫他多睡一会儿吧。”沈飞玹阻止言夙,贺渊毕竟是伤的不轻,他试图用自己的内力给他调息过,对此还算清楚。
所以他才对贺渊没有立即醒来感到忧心忡忡。
言夙说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没醒来那就是要多休息。
但沈飞玹根本没想过,带个孩子能艰难到何种地步。
谁叫此前他们养的崽即便古灵精怪却也讲道理,这次遇上的却是一个能跟亲爹互甩泥巴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