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一直抬头盯着他看的小狐狸,被这一眼吓得毛都竖了起来。
苏子籍此时却无暇安抚它,直接喊着“来人”
“标下在”立刻有府兵转出,沉声应着。
“刚才半个时辰内,谁出去了,查。”
“是”
苏子籍看着此人远去,沉吟着,良久一叹“还是根基浅薄了。”
当年自己从临化县抵达京城,可以说空空如也,除了野道人,根本没有心腹可言。
以后封代侯、代国公、乃至代王,许可建牙开府。
建牙是建立自己的警卫,开府是建立自己的官署,上古建牙开府是极具权势大臣才有的特权,以后就只有王侯才可以。
非是王侯,建牙开府就是死罪。
这当然是莫大荣耀,可当时自己却根本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只得以“孝”之名,招揽太子府旧人,不但相对可信,也可以博得名声,更有着“点题”继承太子之意。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安插了许多人。
“难怪都用家生子,不是任人维亲,而是外人,真的难以信任。”
“唧唧”手里无意中按着的小狐狸钻出来,他才发觉自己按重了,歉意的又揉揉它的小脑袋,突然之间把它放平在了桌上。
“我突然想到,还有件事要你和你的狐族去作。”
“唧唧”小狐狸有些不解,也有些警惕。
“不会让你去作危险的事,你们是狐狸,谁也不会太警惕你们,你们就给我留心些府的人,然后一一报告给路先生,有要事的话也可以直接报告我。”苏子籍眉眼舒展,笑容可亲。
“如果说去别的府上还有危险,自己府上肯定没有,怎么,多办件事吧,举手之劳。”
“唧唧”小狐狸举着爪子比画。
“放心,我自举业以来,可曾失诺过你对我有功,日后有机会,应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好了,就这样办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苏子籍起身,向外去。
“唧唧”小狐狸原本想再叫住他,不是为了功劳,而想说些别的,但看着苏子籍出去的背影,到底还是没继续喊叫,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桌上轻盈落下。
苏子籍不知道这些,出了书房,就又去了花厅。
早在刚起时,他就吩咐了在花厅摆饭,并将在府里的家臣都请来。
所以走入花厅时,立刻站起一圈人,向他恭喜。
“主公,这次皇上重新将神祠的事交给您来办,说明除了您,再无别的合适人选,这是喜事啊”
“主公,经此一事,圣眷已显,原本观望的人怕是会亲近,就连朝堂上的势力都要有所变化,恭喜主公得偿所愿”
“路先生,简先生、文先生,事情才开始,先坐,先坐。”苏子籍笑着受了,摆了摆手让着都坐下“先用饭,用完了再说,食不语嘛”
说着便命传早膳,一时间丫鬟捧着一盒盒的早点摆在膳桌上,燕窝鸡糕、馒头、炸饺子等。
诸人岁数不一样,但都经过历练,用的甚是沉闷,陪苏子籍略用了几口,见苏子籍放箸,都也停了款子,苏子籍擦了擦嘴,吩咐“收拾完,上茶,所有人退出去”
等完了茶,无关的人退出,苏子籍抿了一口“皇上既继续把整治神祠的事交给孤,那就一定要将此事办好,不仅要办好,还要办得漂亮,让其他人都无话可说。”
“大王说的极是,其实神祠与人一样,也是畏威不怀德,或者先畏威再怀德。”文寻鹏手一拱。
“先前大王惩罚,还只是打板子,齐王遇刺,皇上大怒,有嫌疑的神祠就受杀戮,却是打断了脊梁骨,吓破了胆,惟恐不能当奴才。”
“大王要是愿意接受它们投诚,它们已是感激涕零,若是再施恩一二,或就可驱而用之了。”
“文先生说的是,看来皇上有意让大王培养些羽翼了。”简渠也说着,他本是当谋士的人,自然看的清,展开了眉眼,连皱纹都少了些。
“大王,此等神祠都是扎根信众,要是能收复,您交代的京城井市的情报网,就可建成了。”岑如柏也说着。
各人纷纷响应,更是雀跃,明显摩拳擦掌,要大展身手。
苏子籍笑着颌首,先前被压制,王府就一副沉闷,现在露出曙光,就人人争先了。
这不是啥忠诚不忠诚,这是人性。
感慨之余,就说着“各人都有要负责之事,齐王遇袭一事不能轻视待之,要重视,神祠后续也要稳妥处理,文先生”
文寻鹏忙起身“臣在。”
“这事你去办吧,神祠的事要继续处理,齐王的事,同样要重视之,你明白孤的意思吧”
文寻鹏与齐王之间,曾有着千丝万缕关系,更明白代王此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回话“臣明白,齐王遇刺,震动京城和皇上,万只眼睛都盯着看着,就算我们与齐王有间隙怨恨,但也要识得大体。”
“凡是有袭击齐王嫌疑者,就要重重打击,赶尽杀绝,不许其投降,更不能有漏网之鱼。”
“而别的那些神祠,若无过分违法之事,倒可以给条生路,前提是它们识趣,甘心当大王的奴才。”
“若是有冥顽不化者,当粉身碎骨,断不容首鼠两端,牢牢的将这块让我们王府吃下去。”
“善”这话说的敞亮,在场的人无不点头,连野道人也暗想“如此之才,齐王却不能用,真是天命不在齐王。”
当下野道人补充“臣觉得,若世子满月,帝后真的亲临,时势就不同了,原本主公不能太出头,现在似乎可以准备神祠整顿的纲领。”
那纲领原本是别人为了害苏子籍,特意送上门来,但现在情况与当日已截然不同,这纲领反是可以用了。
苏子籍点首,对野道人的分析很满意,随又想到一事,之前代王府被围时,代王府的危机不假。
自己能看到代王府上空的气息不对,惠道更能看出这致命危机来。
若不是他使用了惠道师门的符纸,用了替身之法,今日代王府或已步鲁王府后尘,甚至情况更糟糕。
那时的情形,足以说明龙椅上坐着的那人对他毫无任何祖孙亲情。
自己当然知道他这个前太子之子是假的,是冒充的,可皇帝不知道。
而从之前的种种利用,到后来怀疑了就派人来查,都能看出皇帝对自己的圣眷,连昔日的鲁王都远远不如。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皇帝有了现在这样的快速转变
皇帝迅速派了钦差来慰问,这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
野道人说完自己的想法,苏子籍收回思绪,就再次点了下首“好,就以路先生为中要调度,简先生负责修饰纲领,并且拜访一些必要的人,而文先生直接处理神祠的事,岑先生你长于江湖,就跟着降了的神祠组建市井之间的情报网。”
“如此,我王府实力,必可再进一步。”说到这里,苏子籍突然一怔,一种奇妙的感觉袭上了心,按捺住心,又说了一些部署,等到人都退下了,就突然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面前的景致。
“这是进了皇宫,并且我的血和法接触到了法术”
“皇帝到底怎么想的呢又想做什么”
“呵,可笑,历代皇家和宫廷,对魇镇巫蛊之术严防死守,但凡发现,必兴大狱,血流成河,不想皇帝自己却也作这厌胜之术”
轻声说着,苏子籍浮现出淡淡的讥意。
皇宫一处偏僻宫殿
这里挨着冷宫,很是僻静,据说前头有妃子吊死在这里,传闻夜里常听有嘤嘤哭泣声,巡夜的都绕开道,就连底层的宫人也不会轻易过来。
此时大门敞开,只见青砖缝里长出的杂草漫漫,廊庑寂然,这还罢了,总算太阳高照,多了几分阳气,可殿内冬风掠殿而过,冷气森森,让人心悸。
“小心轻放”一个半人高的法器,正被小心翼翼的从别处搬来,放在了正中位置。
与外面荒废不同,这里戒备森严,且殿内整洁,地面几乎纤尘不染,显是已经清理过了。
法器从材质上看,似乎是金银所铸,但仔细分辨,却又不像是任何一种市面上广为流传的材质。
从模样来看,有些像是地动仪,同样九条龙围着,却微微扬首,拱立着中间的一物,中间也不是球型,而是一条更大的张开嘴的龙。
这龙看着就更有气势,口中含着一颗比拳头略小一些的珠子,珠子通体明亮,流光溢彩,看着就不是凡物。
而在这条盘着的大龙的下面,似有白雾微微升起,地下是个椭圆形金盘。
“一切完好,并无损坏。”站在这法器前的老太监仔细看着这法器,微微点头。
检查过了,没有丝毫损坏,依旧可以用,这最重要。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身影从殿外过来,老太监恭敬行礼“皇上,这就是九龙仪。”
“与地动仪不同,并不监看地震,而是监看王气,并且以此可对王侯施术,太祖视之厌胜,故命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