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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恐惧
    一阵沉闷的秋雷,铜钱大小的雨点扫过,明闪将帝陵照得一片惨白,郁郁葱葱松柏在风中摇摆,发出的声音的确似是鬼哭,惊得俞谦之都浑身一激凌

    校尉跟了出来,见此情况,忙说着“大人,风大雨大,会着凉,是不是缓一缓”

    “不行”俞谦之仰视天穹,摸了摸油布重重包扎并且放在怀里的册子,再不犹豫,厉声命令“都穿油衣,都备马,限一刻时间内出发”

    校尉也不再劝说,答应着传呼人手并且备马,俞谦之换着衣服,又吩咐“知会府衙,在帝陵外面再守一圈,没有命令,都不能进来,等候皇上旨意处理。”

    “谁擅闯,格杀勿论。”

    “是”

    雨里已经拉过了马,俞谦之不再说话,起身翻身上骑,十数骑顿时沿着陵道直奔而下。

    齐王府

    大郑朝定制,取消分封亲王、郡王按照爵位授府,这齐王府自然宏伟,还在代王府之上。

    此时更与平时不同,只见走廊或檐下,每隔十步,都挺立着府兵,按刀持立,虽密集的雨点还在洒落,不时飞溅到,仍目不斜视,气度森严,不过如果熟悉,却发觉大半换了人。

    正院一个房间里,虽是布置得奢华舒适,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和药味,却冲淡这种感觉,加上低低的哭泣声,只让人心里发堵。

    隔着一扇屏风的里面,放着一张大床,旁侧坐一位美妇,正用手帕不断擦拭着眼泪。

    被仆妇抱着的一个小孩子,目光不断往床上瞟,眼睛里写满茫然与恐惧,不明白,父王为何会一动不动躺着。

    “王爷何时才能醒过来”美妇擦拭着眼泪,问着几个太医。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束手无策,要不是当值,跑也跑不掉,是真不想趟这趟浑水

    别看在外人眼里,自己都是有身份的人,可面对着这些贵人,太医简直就是出气的炮灰

    不过幸亏现在,就算出事,也很少有性命之忧,只是罚俸降级罢了。

    “王妃,若微臣估算得不错,王爷很快就能醒了。毕竟能挪回来,就说明已过了最危险时候,如今就只需静等。”一个年轻太医,暗暗嘘看了下床上的齐王,略一沉吟,先出了头。

    王妃盯着此人看了看,就冷声说“若是半柱香内王爷还不醒,就唯你是问”

    这太医顿时就收到了周围同情又或讥笑的目光,此人倒是还沉得住气,说是太医其实是泛称,分七、八、九品,甚至还有无品的见习,自己虽是世医出身,可不过九品,想进步,自然要冒点风险。

    刚才观看和诊脉,王爷已大体无碍,又看见眼球在动,想必就要醒了。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半柱香时间就要过去了,床上躺着的人还不见苏醒,年轻太医的额头也冒了汗。

    就在王妃俏脸微沉,就要发飙时,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

    “王爷你醒了”王妃大喜,忙转过身去。

    齐王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一会这漆黑才渐渐退散,出现了模糊的景象。

    一股药味这时传过来,让齐王觉得有些反胃。

    恍惚间,似乎有人对着自己说话,但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时间仿佛在他这里变得无限长,直到听到了有人在哭,才终于从这种恍惚状态里清醒过来。

    “哦,是、是王妃啊。”

    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齐王也终于看清了面前正问候自己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王妃

    而一旁被仆妇抱着孩子已挣扎着下了地,朝着床边扑来,被王妃一把拉住,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嫡子

    齐王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发疼,但还是出声安抚“别哭了,孤没事,没事。”

    说着,就想要撑着坐起来。

    以往莫说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了,上百斤的石墩子也不过就是随手就能提起的东西。可现在呢他用足了力气,却还是半途就泄了,整个人都瘫软回了床上。

    乏力的感觉,让齐王脸色大变。

    他不信邪,再次试了,变色“孤难道是瘫了”

    一旁的太医见状,连忙说“王爷,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只伤了点元气,修养些就好了。您现在还受着伤,切不可随意乱动”

    齐王听了,心下略安,想到自己坐在车里好好,突然就被袭击,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袭击他的人是代王

    他这样想着,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孤为何会受伤袭击孤的是刺客吗”

    这话问出来,在场的人却全都静默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先说话。

    毕竟这事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无语,谁知道若告诉了大王,会不会立刻就被迁怒。

    齐王越发觉得不妙,目光狠狠扫过在场的人,凡是被目光扫过的人,都下意识抖了一下。

    齐王冷声问“都说话啊哑巴了孤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是刺客干的还是别的什么人你们难道都不知道”

    赵不违在一侧,这时突然之间就跪了下去,请罪“大王息怒是我等没料到今晚竟会出这样的事是、是封祠的鬼神暴动,突然伤了大王您”

    “封祠的鬼神暴动”齐王听这话,一时间只觉得好笑。

    京城的神祠是被封了许多,封祠鬼神也的确可能会暴动,可这与自己又有何干

    封祠的人是自己么不是,是代王

    自己与代王之间差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封祠的鬼神是心瞎眼也瞎了竟拿自己来出气,这听着合理么

    更不要说,自己乃是齐王,天璜贵胄,大郑有望继承帝位的人,死了姑且不说,活着,谁家鬼神敢犯

    “可笑,可恶”

    一时间的好笑之后,就是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愤怒油然而生,如烈火焚烧着草原,熊熊燃烧,以燎原之势一下就起来了。

    若这等可笑的事都允许存在,都是真的,其中代表着什么,就让人听着毛骨悚然了。

    齐王拒绝去想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