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任由着泪水夺眶而出，任由着泪水疯狂地在脸上肆虐，清染抬眸凝着他，哑声哭泣，“你这样做，到底算什么？我千方百计陷害你，整日想着如何在你的背后放冷箭，你却千方百计地想着要如何治好我的身体......你这样做，到底算什么？你这样子做，要我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清染......”她的泪水不断，他擦拭的双手有些忙不过来，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沾了泪水的唇瓣，“这些我都知道，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替你办到。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清染倏然自他的手掌心抽回自己的手，霍然站起，身下的椅子因为她蓦然的动作而往后倒去，在这沉寂的空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清染往后退去，泪水在脸上疯狂流淌，透过朦胧的泪眼凝着他，只觉得心像被生生撕碎，疼得无法自持，“你知不知道在你为救我的性命而御驾亲征，甚至委曲求全娶了天香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在给你下毒！给你下毒啊！！你知道你喝的我给你端的汤里边有什么？你知道我给你准备好的茶水里有什么？绝育药！绝育药啊！！”当初，她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但是，最终却化作了一滩血水，不复存在。而在那一次小产的当日，她连番遭受到杨皇后的滥用私刑，甚至被斩断脚筋，且发配边疆。天寒地冻，一路颠簸，她旧伤复新伤，诚如妙真子所言，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如此一番的折磨。

    所以，在那一次，她非但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同时失去的，还有当母亲的资格，一辈子的！她的身子，再也不能孕育生命，再也不能了！

    “我恨你，我是那么的恨你，因为你，我这辈子再也不能拥有着我自己的孩子！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凭什么可以继续拥有子嗣？所以，我要你断子绝孙，我要让你跟我一样，永远失去延续后代的资格！”清染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伸开双臂，将自己紧紧地圈抱蜷缩住，眸中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掉落，“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何要在我对你下毒的时候，一心想着的，却是如何治好我的身体？你这样子......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

    此刻的心，就像被生生地剜了一块，血淋淋的，血肉模糊之中全是彻骨的刺痛。

    墨曦眸光幽深，直凝着将自己圈抱起来的清染，凝着她苍白无一丝血色的泪颜，那么的脆弱，仿佛稍稍一个用力，便会让她瞬间支离破碎。

    半晌，他迈开步，走至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来，手指抬起，慢慢地擦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清染，就算你给我端来的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那第一碗汤，是她从未有过的主动，那一晚，他最是无法忽视的，便是她眸中若隐若现的寒芒。也就是在那一晚，他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所以，那一碗汤，他心里自然明白绝非仅仅一碗普通的汤。但因为是她端来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可以不去计较后果，即便是毒药，他亦甘之如饴。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清染伸手将耳朵捂住，拒绝继续听下去。他知不知道，他的一个不悔的眼神，一句无怨的话语，都在她的心里深深地戳刀子？

    “清染......”墨曦伸手将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掌拿了下来，深深地凝着她的泪眼，“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听到你怀有身孕之时的心情，那种欣喜若狂，那种喜极而泣，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永远都会记得。我记得，是因为这种心情，是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有身孕时都不能给予我的。所以，也就在那时候，我就已经坚定，我这一辈子的孩子，只能由你来生育！只可惜，我们的孩子，我没能保护好他，让他就这样离开了，甚至还让你......清染，既然你已经没能再为我孕育子嗣，那么，我是否还有生育能力，一点也不重要了，不是么？”

    “墨曦......”抬眸，对上他幽深而柔和的眸，清染咬唇，泪水却仍是无法掩住，她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颊，“墨曦，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轻叹一口气，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墨曦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的承诺。答应我，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感觉到揽抱在怀里的娇躯蓦然一僵，墨曦眸光微深，将她松开来，凝着她，“清染，答应我，与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我......”泪眼微微垂下，下意识地去躲避他炙热的深眸。

    “清染，答应我！”抬起她的下颚，强逼着她的眸对上自己的，墨曦不容许她逃避。

    “我......”清染开口，“我......我答应你。”

    “你发誓！”

    “我......”

    “你发誓，发誓你会将豆蔻续命丹服下，并随我一起离开这里。如若违背誓言，那么，便让我万骨成灰，不得好死！”墨曦紧紧地攫着她的眸，语气咄咄，不容许她有半分的躲闪。他焉能不了解她？在她的心里，并非只有他墨曦一人，她的羁绊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她可以放下对他的仇恨，可是对于卫垣的......那是害死祁靳的直接的刽子手，当初上官平海对祁靳滥用私刑险些害死他的时候，这个女人的报复便是又快又狠！祁靳一直在她心里占了最重要的位置，可想而知，害死他的卫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