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处死时初，并将她背上属于时家的秘密并着另外两张地图，送至卫垣的手里，就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将整个大祈颠覆。他知道，却视若不见，任由着她闹去？
他甚至知道，她栽赃上官氏并想以此逼走在边疆抗敌的上官平海，而他明明知道，却还是顺了她的意，将整个上官府给抄没了？！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不！不会是这样子的！如果他连那个都知道......那她......不！不会，他不会知道的！他绝对不知道！
“清染......”蓦然伸手将她拉至自己的胸前，墨曦伸手轻抚着她的颊，深深地凝着她不自觉中红了的眸，“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只要你开心，只要能让你减轻对我的仇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当年，我伤了你那么深，我毁了你一切，毁了你的国你的家，残忍地处死了你的父母，让你每晚都被噩梦纠缠......甚至，你的身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的悬赏令，那些村民才会痛下毒手。我伤了你太多太多，可是......我却没有后悔过，虽然狠狠地伤了你，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伤害，我才能够遇上了你，并爱上了你。我一直在想，一直在问自己，我对你的爱，有祁靳对你的深么？他用他整条生命爱着你，只为你一人痛为你一人死，从没有犹豫过......如果换成是我，我可以做到么？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清染，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自那些噩梦和痛苦之中挣脱出来，我可以在你的面前亲手杀死我自己；如果让整个大祈覆灭是你的心愿，我可以亲手将整个祈国毁了去。”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不会再有犹豫！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清染捂住双耳，脸色苍白地蹲了下来，螓首紧紧地埋了下去。不想让他看见，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眸中的挣扎，还有......肆意滴落的泪水。
这算什么？他这么做......到底算什么？
明明知道她放不下仇恨，明明知道她包藏祸心，不是应该早早将她这个祸根给除了么？为何要明明知道，还要一味的放任纵容，甚至推波助澜呢？
他这个样子，要她如何坚持下去？要怎么......继续狠下心来？
“清染......”墨曦亦蹲下身来，伸出来的手掌刚要触上她的柔荑，她却仿佛被烫到一般倏然避开，有些惶然地抬眸，却让他将眸中盈满的泪水给觑了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墨曦伸手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眸中的泪珠揉入指尖，“清染，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但是这么做，从不是想要让你感动，让你愧疚。只想着，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不再继续痛苦，那么，一切都值......”
“你不要再说了......”清染抬眸，蒙着泪水的清眸凝着他，轻声呢哝着，“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好乱好乱，理不清，捋不顺......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些，以后再说......”
墨曦轻轻颔首，伸手将她自地上拉起来，手指轻轻地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不希望别人看到你的泪水。”这一辈子，看到她最多泪水的，当属祁靳了吧！祁靳在她心中，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深痕，或许曾经嫉妒过，甚至恨过，但现在......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如果流泪是因为太痛太伤，那么，他宁愿永远也不要看到她的泪水。
清染抬手，粗略地在自己的脸上擦拭了两下，回眸看向卫垣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冷，“该说的也说了，那么，你现在是否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朕答应过你的，自然可算数。”凝着她通红的眼眶，卫垣紧握住掌心的缰绳，冷冷地说道：“朕可以放走墨曦，但是，朕出动了恁多的人员，今日若就这么让他安然无恙地离去，朕手下的众臣定会不服。彼时，众怒难犯，朕说不定会感到很为难的。”
柔荑，下意识地伸过去握住了墨曦的手掌，清染直凝着前面的卫垣，“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妨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了！”
既然她干脆，卫垣也不再兜圈子，“放走墨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朕要你刺他一箭，就用你方才射朕的那一支箭。”
感觉到掌心的柔荑蓦然僵冷，墨曦紧了紧手掌，抬眼抚慰地看她，“又不是没有刺过，我没有关系的。”
正是因为刺过，所以想要再一次出手，才会觉得艰难啊！清染对上他幽深却柔和的眸光，抿了抿唇，自他手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迈步，朝着那支扎在沙尘之上的冷箭走去，伸手将它自地上拔出来。方才射出来的时候觉得轻盈巧便，现在放在手心里，竟是那般的沉重。
清染拿着手里的冷箭，走回到墨曦的身旁，抬眸，对上他带着鼓励意味的深眸。
这个人......即便到了此刻，仍要抓得她的心揪疼么？
清染回头，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卫垣，蓦然抬起手臂，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刺入墨曦的身上时，她手臂忽然一偏，尖利的箭刃，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肩胛之中。
殷红的血，霎时间恍如涌泉般涌了出来，将她胸前的白衣染红了一大片，恍若绽放在冬日雪地上的殷红梅花，妖冶而动人。
“菩泪——”
“清染——”
不约而同的惊呼声，卫垣和墨曦同时变了脸色。
墨曦跑上前来将清染揽入怀里，迅速给她点穴止了血，深眸凝着她仍在不断涌血的伤口，不由心疼不已，“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刺我么？你明明知道，伤害你自己，比直接伤我还要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