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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户籍
    一盒廉价胭脂是十文钱,水粉是五文钱,满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坊里最好的胭脂却需要四两银子,最为上等的珍珠粉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盒。

    至于黛笔,有钱人家用质量上乘的螺子黛,这是三两银子一支,也不过小小的两寸长短,省着用便可用上大半年。

    也有便宜一些的铜黛,一两银子一支。

    更有那不需要花银子的胭脂水粉,这就需要自家制了,采那新鲜的花朵来压榨成汁,再放上蚕丝,充分浸润了花汁后用小陶罐子密封起来。

    水粉更为简单,当年新米浸泡过后磨成粉末浆,然后放置一旁,等着清水和浆分开了,倒出清水,再用竹片刮去比较粗糙的粉末便可。

    也有那工艺复杂的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这外头卖的东西毕竟颜色齐全,用料也讲究。当然,也有那权贵人家所用的胭脂水粉全都是自己制的,那用料更是不惜抛费了。

    单单是那花瓣便可只选取一片花瓣上颜色最为浓艳的一点儿来榨汁,而不是自制时不分好坏的放进去。

    只是大量的做胭脂水粉需要极多的花瓣,这花田首先就是问题。

    且不说这京郊的花田大多都是权贵们的庄子别院,就算是农户家养的花,人家一盆花可卖上许多银子,怎么会让你单单把花瓣全买走呢?

    梅素素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她手头这些东西有几样是完全自己调配的,也有是买了现成的胭脂再加上自己的方子研制出来的,不然单单就一个花瓣便会难住她了。

    在前院儿用了晚饭,梅素素回到自己院子里就吓一跳。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熄了烛火的,这会儿怎么亮了起来?她心头突突直跳,站在院子外不敢进了,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可能出现的各种可能,跟着便张开了嘴要叫人。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气死风灯下一个略显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看着那人,梅素素愣了愣,随即拍着胸口嗔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内宅,你三更半夜的进入闺阁不合适吧?”

    陆博转身进了屋子,梅素素正自诧异间,便听陆博道:

    “今儿个天气不错,不若坐在外头说会儿话。你不去端茶?”

    说话间,自来熟的陆博已是搬了两个绣墩出来放到了院子,她这个院子也没有个石桌石椅,若想在外头吃茶便得往外搬桌椅。

    梅素素气恼的瞪着陆博: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再不说我便叫人了。”

    陆博放下绣墩转身便走,闻言转头觑了她一眼,笑道:

    “你若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便叫。”

    深更半夜的,内宅出现了陌生男子,女子的闺誉便毁了,除了嫁给这个男子,便只有死这一条路了,纵然这两条路都走了,这私会外男作风不检点的名声已然是洗不掉了。

    梅素素咬着唇愤愤的一跺脚,也不进去端茶,几步走到绣墩那儿便坐了下去。陆博倒是好脾气,去屋子里搬了一张四方小几出来放下,又进屋端了两盏茶并一些点心出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梅素素已然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见陆博出来便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略屈膝道:

    “见过陆公子,不知陆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见教?”

    决口不提什么私闯民宅,梅素素知道,这陆博若是撒泼起来自己的名声便真的毁了,纵然她不相信陆博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到底还是被人戳中了软肋而不敢得罪与他。

    陆博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方摇头晃脑道:

    “去岁的碧螺春,还不是最好的,哎……”

    梅素素蹙了眉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转身又坐了下去,气呼呼的看着陆博。

    陆博又捻起了一块点心,另一只手却是伸手入怀掏摸了半天掏出一样东西来扔到桌上。

    梅素素低眉一看,却是户籍凭证,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忙拿起了凭证来打开看。上面盖着官府的大印,她的身份却是成了京郊长乐镇上一户姓王的人家的嫡长女。

    只听陆博道:

    “这户人家三年前因着生意上得罪了人被人给灭了满门,而这户人家的嫡出大小姐却是谁都没有见过的。据闻这大小姐生而有残疾,王家怕丢人,便将女儿送去了外头的庄子上抚养,也正是如此才躲过了一劫。如今这大小姐不知去了哪里,你正好顶替了。嗯,这糕点不错。”

    看着手里的户籍证明,梅素素只觉得这东西似有千斤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这边没动静,陆博倒是好奇起来:

    “你也不问问我怎么拿到手的?也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是假的又是为何要帮你?”

    梅素素的心头转了几个弯,陆博这么一问,她便笑了起来:

    “陆公子帮我自不是白帮的,我自认我的容貌丑陋,还入不得陆公子的法眼,那么陆公子所求定是在别的事情上。只是我一介小女子,陆公子所求太重,小女子也是受不起的。至于陆公子是如何知道的,这便不是小女子可以胡乱猜测的吧。”

    呵,有点儿意思,陆博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既是如此,这个人情你就先欠下,等着能还的时候还。你最近进出小心着些,你这里有人盯上了。”

    有人?梅素素觑了陆博一眼,很明白外面的人是为何而来,这会儿这人却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梅素素虽是不以为然,心里却还是打算回头告诉梅婶儿进出说话小心一点儿。

    又寻思着是不是让梅婶儿将自己这个假身份往外透漏一些风声。

    梅素素正自沉吟间,陆博已然起身踱步到了墙角下,一个闪身便已不见,等她回过神来,哪儿还有他的人影儿?梅素素不禁暗自气恼,这后院内宅的,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还真当自家后院了不成?

    次日一早,梅素素出门前便嘱咐梅叔去买两条大狗回来,梅叔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都快打饥荒了,哪儿有那闲钱养狗?偏生自家小姐吩咐,他也没这个反驳的习惯,只一经应了,送了梅素素出门后就回来跟梅婶儿唠叨,此时林椘还没出门,听了梅叔的话,道:

    “那狗要自小养着才好。我认识一位学子家里正好有狗,我去问问他有没有门路弄两条狗来。除了狗,咱们是不是应该备一辆马车?”

    梅婶儿也跟着附和道:

    “对对,狗得买!咱们这满院子不是女眷便是你老头子,椘哥儿也是个书生。以前倒还没什么,如今小姐回来了,我们请不起看家护院,也得养两条狗来。而且那官媒也远,是该备一辆马车了。”

    这个院子虽只是个二进的宅子,可也不算小,在倒座儿旁边辟出来一个马棚还是可以的。

    梅叔又有意见了:

    “可是狗养在哪儿?”

    “这倒是个事儿。”梅婶儿想了想:“前院儿有咱们老夫妻和椘哥儿,这后院儿就小姐一个人也不大好,不如就养在后院儿二门门房边儿上?”

    两进的宅子,有的像武穆侯府家似的,除了二门,这一进院子的正房改作穿堂的,也有像梅宅这样只有一个二门,这一进院子的正房隔开来做待客用的。

    自然更多人家这第一进的正房的几间房是用来住人的。

    这二门上本来也有个门房,梅婶儿本想去守夜,奈何梅素素不肯,言说梅婶儿年纪大了,这宅子的周围又都是普通人家,不会有什么事儿,便推却了。所以这二门处可以直接辟出来养狗。

    梅叔想了想,点了头:

    “那好,我出去找人先将马棚搭起来,这就出去买匹马。椘哥儿,你也尽快找人弄两条狗来。”

    “好。”

    说是如此说,只是此时时辰尚早,才不过卯初,这一家人因着梅素素要早点儿出门便都起来了,用过饭之后他们还可以忙些别的,到了辰时正才各自出门。

    林椘在外奔波了两日,学里已然是耽误了,好在他功课比较好,提前也跟先生打了招呼,是以今日到了学里先生并未责怪。

    他隔壁桌的唤作聂顺,家里是行商的,专门贩卖南来北往的杂货,虽然利润小,可是胜在数量多,这一来二去的也颇为赚钱。聂顺本是要接替家里的家业的,来学里也不过是认字拉人脉,所以对功课并不上心,饶是如此,也让他混了个秀才的名头。

    林椘一出现在学里,聂顺便凑了过去,挤眉弄眼道:

    “你那个好妹妹回来了?”

    聂顺跟林椘的关系极好,一次林椘酒醉叫了几声妹妹,聂顺便死磨硬泡的问那人是谁,林椘拗不过他,只说是青梅竹马,后来逃难去了南边儿,再也见不到了。

    林椘面色微赦,瞪了聂顺一眼,见先生还没来,便低声道:

    “你家的狼狗两个月前不是下了几只小狗吗?还有没有了?”

    聂顺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瞅着林椘,林椘被看的不自在,推了聂顺一下:

    “有没有赶紧说!”

    “有!当然有!”聂顺打了个响指,极为干脆的应了下来:“我妹子本来给她朋友留了几只,我让她匀出来给你。”

    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诈,深知聂顺脾气的林椘摇头苦笑,这下子可得准备好被聂顺“敲诈”吧。

    傍晚下了学,聂顺拉着林椘直接回了自己家,先在妹子那边软磨硬泡过来两只小狗,然后便拉着林椘直奔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来说起了私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