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自嘲的一笑,原来如此,就说那样傲气的男子那里是会对她这般温柔体贴的,便将碗重重搁在案上,扬起嘴角冷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清平生气,霍凌寒不急不缓,“你皇兄现在假意投靠太子,可太子对你皇兄并不相信,晋王也必然要对付他,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清思在宫的状况也堪忧,你若能将清思带出宫,我就设法让太子不惜一切护你皇兄周全。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清平深深的盯着霍凌寒,似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看出个洞。清平心里自嘲,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人像那个风流磊落的少年呢?不,一点也不像,那个少年从来不会这样像个商贾一样将人的性命拿来谈判,她真是糊涂了。
霍凌寒见清平沉默,“何况,即使你不愿意帮我,我也不是找不到法子将她带出来。”
清平傲气的扬起下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霍将军经天纬地之才,想要接一个人出宫,难道会没办法吗?”
“你既然不是要为难我与清思,我自然也尊重你。你我终是存了夫妻的名分,我总也是希望你能点头的。最主要是我知道这事由你出手绝比由我出手,来得合适,你自然也不希望人家知道我与她的事。”
权衡利弊让对手看清形势,再晓之以情,这人手段分明高明的很,清平简直想笑,这人跟那自负不羁少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好,我帮你,霍将军如此气度,我若说不愿意,就显得太不明白事理了。”清平看到霍凌寒眼一亮,她心一凉,嘴角凉凉的笑意,低头略一沉吟,“她要想出来,自然很难。若是别人想送她出来,自然就轻而易举。”
霍凌寒目光定定的盯着清平,等着她的下文。
看到这样的霍凌寒,明明不是在意的人,可见他对那人这样心心念念,清平心里一阵烦躁,却强压下来,“若是她患上天花,自然人人巴不得将她送出来。”
霍凌寒审视的打量着清平,“天花……”
“你是觉得我想借机害死她?”清平冷哼一声,“并不一定要是天花,宫里的人,除了那两三个至为尊贵的人,其他的无论是谁,只要病症稍稍疑似天花,都必然会被驱赶般迁出。”
如此霍凌寒自然该知道她并没别的用心,但清平不想听霍凌寒的解释,一口气讲下去,“不止如此,我会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心爱的女子会被送到府里来,你想要的,我都会让你如愿,就像我想要的,你也会给予我一样。不要问我为什么她会来,深宫勾心斗角,我比你清楚得多。你只需要知道,她会来,就像你要我不问你如何帮助我皇兄得到天下,你也不用问我如何让人把她送来。”
清平恹恹的低着头,半晌才听见霍凌寒平缓的两个字,“多谢。”
“为免将军担心,这假病之事,清平不会插手,等得到她病了的消息,清平自然会着手安排她出宫。如果没别的事,将军请回吧,清平困意深浓,想要休息下。”
明明刚睡醒却说困意,可见是想要逐客。
“韩家有位孙小姐才情甚好,有空不妨多走动走动。”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霍凌寒起身大步离去,与门口的碧涵打了一个照面。
碧涵俯身行礼,恭送霍凌寒离去。
碧涵疑惑的问道:“公主为什么要帮他们呢?越是相处,只怕越是情深难舍。”
清平眉关紧锁,冷声气道:“他霍凌寒非要一头往刀山火海里钻,我做什么非要拦着?让他头破血流好了,如此才会真正死心。”
碧涵很少见清平这样色厉内荏,不由一怔。清平埋着头,碧涵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只得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良久,清平抬头脆声道:“备车去韩府。”
碧涵赶忙道:“喏!”
等到了韩府,小厮一看车辇的气势便知非富即贵,却还是谦和有礼的作揖赔罪,“我家先生今日有要事,不见客,还望海涵。”
碧涵将拜帖递了过去,那小厮见贴上“公主”二字一愣,但到底是,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草民参加清平公主殿下!”
小厮见扯帘微微挽起,露出一只白玉般的纤手,帘内传来泠泠珠玉般的声音,“起吧,我来也并不是见韩老先生的,只是仰慕你家孙小姐才情,都说韩小姐颜体堪当当时第一,麻烦为我引见你家孙小姐。”
公主玉驾驾临,家主本应开正门出迎,如此私下于礼不合,那小厮一阵为难,“这……”
碧涵提点的道:“这位小哥,我家公主乃是出游,不过是会一会闺中之友,若是太大动干戈,反而扫兴。”
那也是个聪明人,立时爽快笑了,“喏!”
于是轻车从侧门盈盈驶入,下了车辇,早早有一双女子等在那,见到清平稳稳的请安行大礼,“民女韩月华参见清平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那女子论容貌实在不起眼,但气质极好,一股书卷灵气,举止端庄大方,可谓大家之风,见韩月华知书达理,清平心里已有好感,见她依礼下拜,清平赶紧伸手扶住,连连道:“姐姐折煞清平了!万万不可!”
韩月华落落大方也不推辞,顺着清平的手起身。
四个人往里走了半刻钟,就见到四角亭檐角扬起,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亭子里有两个人,一个白须老者,只是那老者对面一抹秀挺的身影甚是熟悉,可不就是霍凌寒?
那白须老先生,想来必然是韩老先生了,清平这才会悟过来,方才小厮那一愣,显然是见驸马前脚到公主后脚就追来了的诧异,不禁无奈的一笑,她竟不知霍凌寒同韩老先生也有交情。
清平停住脚步,眼前一川烟雨蒙蒙,芳草萋萋云水洲,开门见山,“环肥燕瘦,才女淑媛,帝都女子多得就像似锦繁花,形形色色的,皇兄也见了不少,只他素来眼高,从未见他对谁上心过,却独独对姐姐称赞有加。每每同我说起姐姐,总是笑得分外温柔,只是不知道姐姐是什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