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寒冰山般冷漠的眼眸,在看见瑞孙清思的时候,轰然倾塌,丝丝怜惜在他墨黑的眼里游走,见瑞孙清思俯身行礼,他本能的就伸手要去扶她。
有些事看不到,清平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可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反到这正妻像是个第三者,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容忍的,首当其冲的,不能为清平所容忍。
那怕清平的确是插足的第三者,可因着霍凌寒从来没有看清楚瑞孙清思的真面目,因着霍凌寒自己亲口向皇上求的恩结的这门亲,无论他是甘愿的还是被迫的,清平要维护自己作为一个妻子的合法权益,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咳咳……”身后的碧涵,非常巧的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咳出了声。
霍凌寒骤然听到碧涵轻轻的咳嗽声,伸出的手立时悬崖勒马般转了姿势,只是礼貌的从容虚扶了一把,就像他本身就是只是要这么做的。
瑞孙清思似乎是没看见,又俯低了些身子,眼里的雾气已经凝结成水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随时要砸下来。
清平转身看到霍凌寒眼里的疼惜在明明灭灭,这个十六岁从戎,上过无数次战场,踏着堆成山的白骨淌过成河的鲜血走到大司马骠骑将军这个高位上的大周战神,原来也有这样动容的眼神。
清平想,他大概是真的喜欢她的吧。随之他的眼里就有了怒容,霍凌寒心里气恼,无处发泄,只猛然转头森然看向碧涵。
碧涵惊呼的下跪请罪,“奴婢该死!请公主和驸马责罚!”
清平不动声色挪了一步挡在碧涵面前,眉头一扬,笑靥如花般灿烂,对瑞孙清思道:“这皇宫这么大,而且,姐姐还特特提前半个时辰进的宫,还能与妹妹相遇,实在是我们姐妹情深心有灵犀,不枉费你我十年相依为命,碧涵惊扰你我重逢,实在是放肆,那就罚她三日不许吃饭。”
碧涵望着地面,嘴角隐隐含笑,公主说罚她三日不许吃饭,可没说不许吃肉吃菜吃糕点水果啊,自家公主的心思,素来玲珑。
霍凌寒知清平怕他要拿碧涵出气,故而先声夺人,让他不好下手,可她都这么说了,在这皇宫内院,他这清平公主的新婚驸马还能与清平公主继续争论不成?霍凌寒又见她话里有话,冷哼一声。
碧涵自然利索的答话:“奴婢谨遵公主教诲!”
霍凌寒憋下一口气,拂袖而去,“走了!”
那孤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清平漫不经心的眼光一扫,果然看见拐角余了一抹玄黑的衣摆,有人怕她留在这会继续欺负他心尖尖上的人呢,所以想带着她急匆匆离去,可她为什么要如他所愿?
清平一动不动站在那,浅笑望着瑞孙清思,轻声低语地说:“想当年不过七岁,皇妹你就这样楚楚可怜,真真是我见犹怜。几日不见,皇妹越发楚楚动人,是个男人都要心疼的呢。”
一边说着,清平一边伸手将瑞孙清思亲自扶了起来,瑞孙清思兢兢战战的起身,清平只觉得好笑,若是搁在从前看到她这般,必然以为又被谁给欺负了,势必要为她出头否则难消心头只恨,可如今看她这般只觉着恶心。
清平总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明明是自己暗算别人,却总能每每装得像是是她被别人欺负了呢?旁人偏生还深信不疑。
清平拿出帕子,眼神温柔疼惜的替她擦泪,远看姐妹执手,姐姐怜惜,妹妹乖巧,是何等的姐妹情深,但清平的语气却是极度的冰凉,“妹妹,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况,姐姐我不是娥皇,你更不是女英!”
瑞孙清思像是受到恐吓般身子微微一颤,然后肩膀颤动,背影看上去人人都以为她已经泣不成声。
果然,拐角的那抹衣角一飘,复又露出了霍凌寒的身姿,霍凌寒警告的看着清平,目光一片冰冷。
万千铠甲,终究是难敌三寸绕指柔。
清平与霍凌寒对视了会,却故意当做没看懂他的意思,气得霍凌寒霍然转了头。清平心里难得甚是高兴,便又看向瑞孙清思。
瑞孙清思抬眸跟清平对视,缓缓攒出一个笑来,“是,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嫁给霍凌寒,可是,至少这样一来,你也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得到霍凌寒。两败俱伤的结局,我很满意。”
清平笑了笑,放开了瑞孙清思的手,“有些话,我一直没问过你,往后我也不会再问,我只问一次,清思,为什么?”
清平不喜欢误会,天灾无奈,可人祸是绝不该发生的,因为误会而悲剧,太让人扼腕。所以她要问清楚,那怕真相其实是血淋淋的残忍,而不是冰释前嫌,如果一万次伤害,能拨开一次迷雾见真情,那也是好的。
瑞孙清思霁颜一笑,温吞吞的道:“姐姐自小到大事事如意,帝国第一公子和和帝国第一才俊具倾慕于你,父皇更是当你如珠似宝,可总也有你得不到的,不是吗?”
清风拂面,已经是春天的气息,清平却觉得有些冷,开口声音清冷如深秋落雨,“就为了一个白落羽吗?”
两个人一起看着御花园里百花争艳,个个都想占据春光第一色,瑞孙清思温柔的笑着,“就为一个白落羽?白落羽超然绝世,品性高洁,帝都有一半的女子思慕他,在姐姐眼里是不是只是个路人甲呢?诚然,姐姐得到的东西自然是不值钱的,但在别人心里,却是金贵无双的。”
清平柔和的笑着,“十年相依为命,抵不过一个陌生男子的无心一笑,到底是爱情太刻骨,还是这帝王家的亲情太凉薄?”
瑞孙清思第一次目光灼灼的盯着清平,完全没了往日的温顺,“置身其外的人,自然可以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敢问姐姐,李小将军同我,姐姐会选择谁?”
清平气势凌然,振振有词,“你们若相爱,我自然退到一边不多说一个字,可相爱的是我们,那么我也不会因为你爱他就放弃他。何况,这不一样,白落羽只是你一厢情愿,并非我插足你二人的感情,你却因此投靠太子暗算我,为什么反而理直气壮的来责备我?”
“姐姐自然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从小我就说不过你,从来人人都信服于你的能言善辩之下,”瑞孙清思微微含笑,“可骗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人,叶丛云不也是在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