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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站长的哭诉
    第四章站长的哭诉

    在丁会学给聂雷打招呼时,陈县长正走在后面。他一直静听他们对话,没有出声,他有点不明白“耍不得横刀”是什么意思。

    三楼狭小的会议室,不过三、四十个平方,几棑木椅,两把吊扇悬在半空“波哧、波哧”地响着噪音,力不从心转动着。县里来的,镇上的,烟站的坐了满满一屋。大热天济济一堂开会,人人汗流浃背,足见革命工作之辛苦。

    熊素娟带着烟站的两位女职工为与会者一一递脸帕擦汗,一一敬烟上茶。

    陈县长、丁副局长、黃镇长、韩总经理等四人坐在两张办公桌后面对着大家,有点主席台的味道。另外三人的面前都放着胀鼓鼓的公文包,唯有丁会学的面前是空的。小周不失时机地走上前去,从容不迫地从提包里拿出一台银灰色的大哥大砖头手机,轻轻地放在丁会学面前,不但填补了空白,还引来全场艳羡的眼光。

    看看就要开会的样子,聂雷绕到丁会学那里,又请示道:“丁局,你们开着会,我带人先去看看现场。”

    丁会学迅速瞪了聂雷一眼,紧接着做了个猛然醒悟的表情:“哦,对对对!这怎么要得!你是刑警队长,也要参加开会才行!要么这样,我也一起去。陈县长,你们暂时休息一会,我们去去就来。”

    征得陈县长他们的同意,丁会学带上聂雷、林兴等人出了会议室,直朝二楼的案发现场。

    聂雷走在后面,被郭富禄拉住了:“聂队,担搁你两分钟,我有话给你说!”

    聂雷以为他要提供什么案情线索,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郭富禄紧紧拉着聂雷的手,哭丧着脸说:“聂队哪,我们烟站出了这么大个事,我当站长的怕也脱不了干系呀,拜托你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呀!”咿咿呜呜地也并未说出个所以然。

    聂雷缩回手:“查案办案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唐江永及时插上来,“要是作案的人抓不到,他郭富禄是跳进黃河也洗不清呀!”表现出一个上层领导对基层干部的关爱。

    郭富禄介绍说:“公司唐总。”

    唐江永纠正道:“副的。”

    “哟,你首先就把郭富禄排除在案子之外了!”聂雷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放过一个疑犯,也不会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我知道你们掌握政策很准!”唐江永拉起聂雷的手。聂雷还来不及莫名其妙,一包烟已然拍在手心上。

    “刚到的《娇子》,尝一尝,解解乏。”唐江永满脸笑容。

    “我不会抽烟!”聂雷硬生生地把烟甩还唐江永。

    “早上的情况真是太奇怪了……”郭富禄为了掩盖唐江永的尴尬,似乎想叙述案情。

    “会上再说吧!”聂雷打断他的话,举步就要下楼,不妨楼下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楼梯转角冒出一个头,是丁会学。他一露头便嚷道:“哎,聂队,你口口声声要看现场,你是怎么搞的?”

    唐江永连忙圆场:“丁局,丁局,不能怪聂队,是我们在这里担误了他,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是说我们不负责任吧?”丁会学边说边上楼梯:“那是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根本没什么查勘的价值!反正就是几百万现金没有了,管钱的出纳飞走了!其它线索呢?除了地上一条被踩脏了的女人内裤,其它一无所获!”他拉了拉聂雷,“不消去了!开会,好好听听汇报再说!”

    林兴在丁会学的背后做了个鬼脸,聂雷明白,其中必有隐情。

    在吊扇的燥声和浓郁的汗臭中,丰水烟站巨款失窃案汇报调查会正式开始了。当陈县长讲了几句开场白后,第一个发言的是丰水镇的黄镇长,他像平时到县里开汇报会一样,正襟危坐,侃侃而谈:

    “我们丰水镇全镇幅员面积158.88平方公里,总人口2.85万人,其中农业人口2.76万人,我们历来获市烤烟生产先进集体,市第一烤烟大镇……”

    陈县长提醒:“简切点!”

    “今年种植烤烟二万五千八百多亩,在上个月受了雹灾之后,也可望实现产量600多万斤,达到产值1700万元以上,能够为国家交纳税收390万元以上,还且不说交到县上复烤后番上加翻的贡献,单是我们全镇的生产总值就能跃上一个新的——”

    “咚咚咚!”陈县长敲响了桌子,“打住,打住!黄镇长,时间紧迫,还是直奔主题,首先谈案情吧!”

    可惜,陈县长的普通话不太准确,把“案”字说成“爱”字,把“案情”说成了“爱情”。

    有点调皮的刑警中队长林兴捅捅聂雷的手肘道:“这怎么搞的,尽遇到些啰里八嗦的领导,这个时候了还有心谈‘爱情’!”

    聂雷还在想着查勘现场的事,不愿听林兴开玩笑:“别作声,听下去!”

    烟司总经理韩云健叫郭富禄发言,好好向公安局的同志提供有价值的侦破线索。

    韩云健介绍说郭富禄很勤恳,清廉,不仅是全县烟站站长中的佼佼者,还是全市三连冠的先进工作者。他是烟司经营部的副经理,我们把他下派到这里兼职站长,是为了获取生产第一线的宣传动员、栽种管理、收获初烤等等第一手情况,以便全县借鉴、推广……

    陈县长又“咚咚咚”地敲响了桌子,韩云健才打住了。

    郭富禄站起身来躬着虾子背,首先非常谦虚地作了失职的检讨,说对于公司今年运来的第一期烟款巨钞,就这么不翼而飞,深感痛疚。坐在他附近的,还看见他眼里闪着泪花。

    身边的赵祥劝道:“坐下谈,郭站!事情不出已经出了,你不要太悲伤了,身体要紧!”

    不想,这反倒引出了他的泪水。郭富禄“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我的责任大呀!”转瞬,又是鼻涕又是泪,临时找不到手巾纸,率性抹到袖口上。稍许,考虑到怕影响会场才变成了低声涰泣。

    赵祥偷眼看郭富禄,那样子不像是装的,也不像在太阳穴涂了催泪剂的样子,哦,对了,在地方上哪里能买到催泪剂?于是,赵祥有点后悔,觉得不该劝郭富禄。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不劝还好,你越劝他越伤心。

    看到郭富禄悲伤而且可怜,好些人都很同情,会场出现了瞬间的沉默,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剧气氛。

    接着大家才听到郭富禄虽然不太简洁,然而却奇怪有趣的叙述。

    他说,今天清晨,不到五点半吧,他同副站长赵祥分头去叫炊事员秦蛮女和出纳徐世俊起床时,没想到都遇到了蹊跷。秦蛮女不在,而徐三娃(就是徐世俊)却是闭门不出。

    “那徐三娃不开门不说,后来竟装着女声,哼哼唧唧地应付——”

    “你确定是徐三娃装的女声?”丁会学两眼逼视着郭富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