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的内心很平静,一点都没有要参加历史大事件的紧张感。
他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自己初次杀人后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别说控制不住想吐这种生理反应了。
“也许……”吕武躺在了一张榻上,闭着眼睛等着睡意袭来,意识有些模糊前,想道:“我真的是一个天生杀胚?”
想完,人也进入睡眠状态。
他休息的屋子外面,青和凌左右站岗在门边。
其余来自老吕家的武士,他们则是待在吕武所在位置旁边的房屋内休息。
这些人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要发生大事了,至于是要发生什么事,并不清楚。
其实,他们也不用清楚,根据领主的指令,将事情办好就足够了。
天色还没有放亮。
吕武从睡梦中被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青模糊的身影,除此没其他人。
“主?”青是在距离吕武两米外的位置,成一个屈膝跪坐的姿势,行礼过后,说道:“韩子有招。”
吕武下意识看向窗外,天色依然黑暗,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他出来门外再抬头一看,天上的星辰已经没剩下多少,东方只有一颗闪亮的星星。
庄园内却是该醒的都醒来了。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席地而坐在吃朝食。
在外不比在家,吕武却是个贵族,该有的梳洗流程不会遗漏。
等待拿到了食物,是冷掉了的某种大饼。
这玩意啃着非常硬,口感出奇的差。
吕武让人拿水来,一问水就是从水井里打来,没有经过煮沸,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将大饼给泡了。
在老吕家,早就规定不能随便喝生水,有条件必须喝经过煮沸的水。
今天他们需要很大的体力,不吃东西不行,不喝水则是绝对的不行。
他心想:“一次两次而已。现在也没什么工业污染,不是臭水沟的水,又或是泡着排泄物的水,不至于一下子中招吧?”
众人正吃着东西,韩无忌带着一个叫齐温的赵氏家臣来了。
跟在韩无忌和齐温后面的人,他们提着一些箩筐,里面放了一些长形的布。
用来干么的?
肯定是用来蒙脸的呀!
“在下温。”齐温跟不少人打了招呼进行问候,来到吕武边上先自我介绍。他好奇地打量着吕武,又说:“足下大名,在下早有耳闻。”
这人不像是在客套,好似真的听谁详细介绍过吕武的情况。
吕武同样在看齐温。
他知道齐温能被韩无忌带过来,必然是身份上有些不简单,再听自报名号,明白这人是赵氏主宗很得信任的家臣,能力方面肯定差不到哪去,只是不清楚擅长什么。
一段没什么营养的寒暄过后,齐温需要招呼的人有点多,自然没可能一直待在吕武这边,找其他人去了。
“温原为我韩氏家臣,父予赵孟(赵氏宗主)。”韩无忌没在看吕武,眼睛扫视着周围,说道:“其人善营造,为赵氏不可缺。”
韩厥对待赵武真的没话说了,又是策划赵氏主宗的复立,连家臣都给安排妥当,是不是连重新起家的物资都给备妥了?
一众人在沉默中吃完早餐,又是在沉默中穿甲和检查武器。
吕武以为韩无忌会离开,没想到他一直都在自己边上,确认韩无忌不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
东方的朝阳升起,给大地带来了光和热。
新田这座晋国的都城,天色没放亮之前,一道道炊烟从大地升向天空。
等待天地间有了光亮,吃完朝食的人就该忙碌起来。
吕武本来以为会趁着天色没完全放亮,能有光线提供照明视野,街道上又还没有行人,会趁机前往伏击处。
他没想到的是,做好准备的人根本没离开这处庄园,只是穿衣披甲又手持武器,席地坐在庄园靠近街道的墙角下。
他们全是手持近战武器的人。
一些弓箭手则是站在了茅屋边上,而旁边准备了不少的木梯,显然是展开行动时要上屋顶。
那么情况就很清楚了。
他们待的庄园就是屠岸贾会经过的地方,静静等待动手的信号也就是了。
吕武已经穿上了那套鱼鳞铜甲。
不得不说的是,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好,尽管有个一米六多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却是不壮硕,导致甲胄需要勒得很紧才不会显得松松垮垮。
十五岁却有一米六多接近一米七?
晋人普遍高大,成年后超过一米七的比比皆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也不算少。
再来是,贵族的饮食营养的增益下,身高普遍比平常人要高大和健硕一些。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基因,晋人从不缺乏优质兵源,同样情况的还有齐国和秦国。
吕武知道这种情况后的想法,是难怪秦、齐、韩、魏、赵以后会成为战国七雄之五,原来都是有天然优势在。
一声大喝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非常突兀地出现。
随后,连续的喊话声以及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吕武看向了韩无忌,却见韩无忌蒙脸只露出的那双眼睛里透着紧张。
这个庄园的弓箭手开始登梯,上了茅草屋顶后,张弓就是连续的射箭。
“诛杀屠岸氏,便在今朝!”
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喊得非常大声。
原本席地坐在墙角的众武士,他们站起身,很利索地跳起来,攀爬着便翻过了围墙。
吕武身穿重甲,自然是翻不了墙。
他拍了一下像是傻了的韩无忌,呼喝自家武士跟上。
出门后,能看到街道上一片狼藉。
很多武士被弓箭射杀或射伤,幸存的武士则是靠拢向一辆马被射死后停下的战车。
屠岸贾持剑站在战车上,由几名持盾武士护卫下,不断大声地喊叫着一些什么。
越来越多从街道两边涌出来的蒙面武士,他们目标一致地对屠岸贾所在的位置攻杀而去。
吕武脚步没停,只是难免在出风头与低调两个选项中摇摆。
蒙脸武士的数量远超屠岸贾携带的护卫。
再来是一方早有预谋地伏击,另一方则是突然受袭。
袭击一方第一波箭雨就解决了受袭方大半的武士,后面又接连射箭,直至己方武士杀向前才停止射箭。
今天的事情给吕武提了个醒,不管是去哪里,又或者身份地位怎么提升,别忘记出门在外布下足够距离的警戒圈。
他跑着跑着,来到被包围起来的屠岸贾五步范围内,看到因为局势过于紧张,屠岸贾的防御出现漏洞,助跑状态下掷出了手里的长锥。
“屠岸贾伏诛;屠岸氏今日除名!”
这话当然不是吕武喊出去,又是那个一开始喊话的人在喊。
吕武总觉得那个声音听着很耳熟,就是那人喊得也太声嘶力竭了一些,声线有些扭曲。
他背着阔剑停在原地,看着胸膛穿透长锥,再被力道带着飞出去,钉在距离战车两米外一面夯土墙壁上的屠岸贾,心情有点小复杂。
而其余的蒙面人,解决完屠岸氏的武士后,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向了站在原地的吕武,他们的心情更加复杂。
俺们拼死拼活,不如长锥一掷?
只是,他们也清楚长锥多重,掷出去还能带着尸体飞出去被钉在墙壁上,又是代表着什么。
没人敢于不服,带着各种想法,有序地进行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