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两船交错,相距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乔旺金大喝一声纵身而起,直接跳到了那艘画舫的后甲板之上,他那雄伟的身姿落下的瞬间,整个画舫都为之一沉,继而抬起整个画舫都晃动起来
乔旺金倒是没什么,但船舱里的那些文士、歌姬却一个个大呼小叫,东倒西歪滚作一团,乔旺金大步闯入船舱,将几个歌姬摘出来扔在一边,单抓那些油头粉面的文士,挨着个的大嘴巴轮上去
顿时画舫之上琴音断绝,噼啪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没用多大功夫,画舫上四五个文士此时已经是鼻口窜血,齿落牙松,他们看向乔旺金的眼神就跟看一头大老虎一样
乔旺金却是揉了揉手腕,鄙夷地道“好生一副男儿之躯,白白被你们这帮砸碎糟蹋了”
那几个文士此时可不敢还嘴了,他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就跟一帮鹌鹑似的
“呸”乔旺金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忍不住啐了一口,转头对躲在一边的船家喝道“快去追上刚刚那艘小船,若是追不上,爷就拆了你这破船”
对于这位爷要求,借船家三个胆子也不敢违背啊
当即应了一声,便调转船头,拼命向着朱由校乘坐的小船追去
也是那船家真的拼了命了,竟然当真在即将靠岸的时候,追上了朱由校乘坐的那艘小船
乔旺金见朱由校已经跳上了岸,随手甩给船家一锭碎银,便也纵身跳下了画舫
船家连忙把银子收起,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东家,咱们去哪儿啊”乔旺金追上了朱由校,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打爽了”朱由校却是笑着反问,显然他是故意让乔旺金松松筋骨的
“打这帮废物有啥爽的”乔旺金撇撇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想过瘾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先在这扬州转转,也领略一下这三月扬州的景致”朱由校摇着折扇笑呵呵地走在湖堤上,当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乔旺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对周围的风景没什么兴趣,只是注意着来往的行人,随时准备应对意外的情况
“前面那两个人别走”就在两人游兴正浓时,猛然身后传来一声喊,朱由校和乔旺金全都转头看去
只见二三十个读书人打扮的家伙风风火火地过来,那几个被乔旺金揍的家伙,就被这些人搀扶着,显然人家是来找场子的
“这么多人打起来还能解几分手痒”乔旺金见来的人多,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去动手
“慢着,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这次朱由校却拦住了乔旺金,将手中折扇一展,潇洒地在胸前摇着
那帮读书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当先一站,指着朱由校和乔旺金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伤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朱由校撇嘴一笑,露出一副痞相道“王法告诉你们这帮穷酸,小爷就是王法”
乔旺金没想到朱由校会来这么一句,唬的险些闪了腰,他愣愣地看着朱由校,暗道“皇上也这么调皮的吗不过这话说的也没错,皇上出口成宪,自然他就是王法啊”
不过那帮读书人可不知道朱由校的身份,听了这话一个个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那领头的年轻人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朱由校骂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你是哪家的纨绔竟敢如此猖狂,今天就算舍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几位同窗讨回公道”
那帮读书人也跟着叫嚷道“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讨回公道,咱们一起上,把他们抓到官府去”
听这帮人要动手,乔旺金当前一站,满脸狞笑地道“想抓我们东家先过了俺这道关再说”
看到乔旺金那极具压迫性的体型和狰狞的笑容,那帮读书人立时就哑火了,就连那个领头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不过那个年轻人倒是个倔强性子,咬了咬牙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吾等就做回舍生取义的义士,诸位仁兄随我冲啊”
读书人本就好面子,虽然心中怕得要死,可被那个年轻人一鼓动,也都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
“住手”忽然一声大喊传来,那帮读书人跟踩了急刹车一样,全都停了下来
本来正准备过瘾的乔旺金见状,顿时心头火起,转头喊道“什么人坏了大爷的好事”
啪
没等乔旺金看清是谁喊的,脑袋上就被朱由校拍了一扇子
“东家你打俺干啥”乔旺金捂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老子自称小爷,你倒是自称起大爷来了”朱由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东家莫怪,是小的鲁莽了,请东家恕罪”乔旺金立时反应过来,吓得一缩脖子,讪笑着应道
朱由校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刚刚喊话的那人,只见来人四十多岁,却是风姿俊朗,气质儒雅,尤其是脸上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诸位都是读书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武这岂不是有辱斯文吗”那人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便笑呵呵地说道
“原来是牧斋先生,学生有礼了”那帮读书人见了那人竟然全都诚惶诚恐的施礼
“牧斋先生”朱由校琢磨一下这四个字,一个名字便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钱谦益
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但其人在后世的评价却不高,因为后世满清入关时,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劝其投水殉节,可钱谦益却说了句“水太凉”,随即钱谦益剃发易服,投降满清,还做了满清的礼部侍郎
不过钱谦益虽然降了满清,但是满清对他也没什么好的评价,乾隆皇帝更是将其视作失节的二臣,将他的著作都删禁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世发生的事情,现在的钱谦益可还是那个东林党的道德君子,而且他还是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的探花郎,虽然现在被革职在家,可他在江南士林的声望却不容小觑
“诸位有礼了”钱谦益面对这帮后辈也是谦和有礼,果然是一副谦谦君子风范
与那边读书人见礼之后,钱谦益有看向朱由校,抱拳道“这位先生看着面生,想来不是江南人士吧”
朱由校也一抱拳笑道“钱先生果然好眼力,我的确是从北方而来,不知道钱先生有什么指教”
钱谦益摆摆手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在下不自量力,想给先生与这些学子化解一二,不知道先生可否赏脸”
朱由校无所谓道“原来如此,只要钱先生让他们给我这伙计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是他行凶打人在先,凭什么要我们道歉”
“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此事定要见个分晓”
“牧斋先生不必理会这人,他们无礼如斯,咱们现在就去报官,总不能这扬州城还没了王法”
钱谦益也被朱由校弄得一愣,但他还是笑道“这位先生总要讲些道理,你的伙计打伤了人,纵然不让你赔偿伤者,可你让伤者反过来道歉,却也实在不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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