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抓着朱由校衣襟的太监总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此时他只顾着完成主子的交代,顾不的其他许多,拉着朱由校说道:“少主,这天儿都要变了,快随奴婢回宫吧!”
可惜这位死活也想不到,他拉着的可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皇长子朱由校了,而是自幼孤苦,混迹黑帮,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保家卫国的特工的朱佑乔!
此时的朱佑乔虽然心绪纷乱,但作为职业特工的本能却还在,被人拉扯之际,二话不说便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脆响,拉扯朱佑乔的太监,惨叫着扑倒在地,一张嘴几颗雪白的槽牙和着鲜血吐在地上!
就这一下,让在场的所有人,比听到刚才那声炸雷还要震惊,要知道眼前这位大明未来的皇帝可是一直以软弱、胆小而著称的,可刚刚那一巴掌却彻底打破了这个传言。
尤其是自幼看着朱由校长大的王安,他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的太监,眼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心中暗道:“少主这一巴掌除了力度欠些,出手果决,认位精准,竟然不次于掌刑多年的老吏啊!”
“殿下(少主)息怒!”
在一众朝臣、太监眼中,作为主子的朱由校已经打人了,这说明主子已经震怒,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请罪的!
“你们都是何人?”朱佑乔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先搞清楚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再做打算了!
“臣兵部给事中杨涟叩见殿下,臣等事急从权,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杨涟一个头磕在地上,口中兀自大声高呼!
“臣英国公张维贤叩见殿下,请殿下息怒!”须发花白的张维贤也是连连叩头。
“老奴是王安啊!少主不认识老奴了?”王安也跪在地上戚戚然地哭喊道!
“杨涟?张维贤?王安?”朱佑乔听到这两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杨涟字文孺,号大洪,湖广应山人,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算的上是大明朝后期数的上的名臣了,不过这位性子太过刚烈,在魏忠贤权倾朝野的时候,给九千岁上眼药,结果在天启五年被魏忠贤给弄死了!
张维贤则是靖难之役大功臣张玉之子张辅的后人,算下来张维贤已经是第七代英国公了,万历二十六年袭爵以来便执掌中军都督府,实际掌控着京营,在大明朝后期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九千岁魏忠贤权柄最炽烈的时候,也不敢动这位国公爷。
至于王安则是明光宗朱常骆的侍读,在朱常骆登基之后刚刚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不过这位太监可不是什么心思狠辣的主儿,在天启帝继位不久,就被魏忠贤给毒死了,而他也是魏忠贤能够接近天启帝的关键人物!
朱佑乔虽然自幼孤苦,但却是极有进取心之人,哪怕是混迹黑道之时,也是博览群书,加入特科之后,更是申请进入故宫博物院,以文物保管员的身份作为掩护,有机会接触了很多博士、教授,对于历史的掌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因此朱佑乔回忆起这三个人的身份之后,眼前之事就算再怎么纷乱,朱佑乔也立即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应该是大明万里四十八年九月,而自己正亲身经历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
朱佑乔既然知道了眼下的情况,再看众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自然猜出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朱由校了!
对于这种穿越的事情,朱佑乔既不觉的荒诞,也不觉的诡异,毕竟作为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朱佑乔见过的、听过的离奇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甚至朱佑乔能从黑帮份子,成为特科的特工,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位神仙般的奇人,有了这些经历,朱佑乔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也就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对待了!
“既然老天让我到了这个时代,还取代了那位木匠皇帝,那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朱由校,便是这大明朝的天启皇帝,有此际遇我也不妨搏一搏自己的人生,搏一搏中运!”朱佑乔……不……应该说是朱由校,仰望碧空,心中踌躇满志地想道!
杨涟看着眼前这位少主不言不语地望着天空,心中暗自惊道:“早听说这位殿下怕人少言,莫不是这次真的给吓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罪过可就大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杨涟又轻声说道:“殿下,诸位大臣正在文华殿恭迎殿下,还请殿下速去文华殿!”
朱由校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大人请起,待孤处置完这些奴才,再随诸位大人去文华殿!”
杨涟一听朱由校言辞清晰,神智清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连忙和一帮子大臣谢恩之后,垂手侍立在朱由校身后,这些大臣也打算看看朱由校怎么处置那些太监,从而品一品这位新君的性子!
朱由校看着那几个李选侍手下的太监,冷哼一声说道:“尔等奴婢平日里仗着李选侍撑腰慢待孤,今日更是打翻孤的辇轿,撕扯孤的衣服,可见尔等心中已然没了上下尊卑,留着尔等还有何用?”
那些李选侍手下的太监一听朱由校这么说,吓的脸色惨白,他们也知道作为太监,自己就是皇家的奴仆,虽然可以仗着主子的势作威作福,但主子失势之后,他们这些奴才却连条狗都不如,可以说生死只在新主的一念之间!
眼下这位平日里不必放在心上的少主,马上就要成为大明皇朝的主宰了,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就是天,一句话既定生死,由不的他们不害怕!
“少主开恩!”
“少主饶命!”
一群太监趴在地上脑袋磕在石条地面上,发出来的声音震颤人心,不过对于他们,却没人去同情,对于朝臣来说这些太监既是对手也是猪狗,生与死对于他们都没有关系,反而死的越多他们越高兴!
对于王安手下的太监来说,这些李选侍的亲信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受他们的排挤、欺压,那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少主登基在即,眼看着自己这些人都是从龙的功臣,自然乐见昔日的对头死的越惨越好!
就在众人等着朱由校下令把这些太监拉出去杖毙的时候,只听这位年幼的少主轻叹了一声说道:“虽然你们这些人罪大恶极,但终究是一条人命,孤也不愿多造杀戮,每人掌嘴三十,都滚去倒马桶吧!”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处置决定可以说所有人都是一愣,大臣中有人觉的朱由校心存仁爱,必定是一位少有的明君,也有人认为朱由校是妇人之仁,日后倒是可以借此做些手脚。
王安和他的一众手下虽然感到可惜,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违背了少主的意思,而那些李选侍的手下,感觉自己从鬼门关旅游一圈儿之后,又被守门的小鬼儿给踹回了人间!
那几个太监千恩万谢之后,被王安的手下拉到一边,左右开弓地抽了三十个大嘴巴,朱由校这才又看向王安问道:“王安,东厂和御马监可是你掌管的?”
王安连忙回道“启禀少主,东厂和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都是李选侍的人!”
朱由校立即命道“你立即将东厂和御马监掌管起来,宫中但凡有人趁乱闹事,无论贵贱尊卑全部收押,另外加派人手保护好郑太妃和李选侍。”
王安一听朱由校将内廷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交给他去管,心里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的,但王安久在宫中当差,又是先帝的侍读,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
所以纵然心中狂喜,但王安也只是躬身应道:“少主交代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办,不知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沉吟片刻,语气凝重地说道:“你告诉李选侍,她逼害孤之生母的事情,孤永远记在心里,但先帝和八皇妹的情面孤会顾念,孤会让她颐养天年,所以让她千万好自为之,安心抚养八皇妹长大成人,切不可再有非分之想了!”
王安再次躬身道:“少主仁义,那李选侍但凡有半点儿良心,也该感念少主的恩德!”
朱由校好像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必说这些动听的话,你现在就去把孤交办的差事办好吧!”
可此时王安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少主交办的差事,奴婢自然肝脑涂地也要办成的,可奴婢若是现在就去办,少主身边无人侍奉可怎么好?”
朱由校指着杨涟等大臣笑道:“孤的身边有这些忠直的大臣在,难道还怕有什么闪失?你快去办你的差事去吧!”
王安这才领命而去,朱由校又看向杨涟,旋即拉着杨涟的手动情地说道:“杨卿乃是先帝托孤之臣,今日又将孤救出虎口,孤无以为报,只能先谢过杨卿了!”
说着朱由校当真撩袍屈膝便要给杨涟跪下,这可把杨涟给吓坏了,双膝跪地托住朱由校,声泪俱下地说道:“殿下受辱乃是臣等之失,殿下不治臣等之罪,便是天高地厚的恩德,臣等怎么还敢当殿下一个谢字?”
杨涟也是聪明,朱由校谢的是他一人,但他话语之中却带着一个“等”字,这一字之差便将在场所有的大臣全部囊括在内,这也让那些吃醋的大臣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而朱由校之所以对杨涟如此看重,也是因为他熟知历史,知道杨涟此人是东林党中少有的几位能干实事的人,他这一谢固然是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但只谢杨涟一人,却是让杨涟更加感恩,同时也让杨涟成了鸡群中的那只鹤!
虽然这种伎俩实在有些上不的台面儿,可是杨涟这种忠君思想已经深入骨髓的人,还就是吃这一套,此时杨涟心里已经把朱由校这位大明未来的皇帝当做伯乐,把他自己权当了千里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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