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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英国公,你家那倒霉孙儿今日没来
    贾平安一直觉得高阳若是出事,多半就是因为没心眼导致的。



    这个女人风风火火,脾气火爆,动辄就呵斥收拾人。



    但你让她动心眼,显然是勉为其难了。



    现场安静了一瞬,贾平安问道“老邵,你刚才什么想法”



    邵鹏踩稳了台阶,才觉得一颗心落肚了,“刚才咱回头看太子,再回头时,就看到了周山象举着鞭子,咱下意识的就以为她想动手,随后想着这是假的,这才没有继续躲避”



    “若是李相呢”



    贾平安找到了事情的尿点。



    “再来一次。”



    这一次演员们的走位更加的娴熟,甚至连表情都格外的入戏。



    都是好演员呐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邵鹏开始下台阶,周山象上台阶。



    “殿下”



    内侍行礼。



    王霞和太子走来。



    邵鹏回头。



    周山象招手,“太子。”



    邵鹏回头,看到皮鞭,下意识的躲避



    “再来一次。”



    这一次剧本换了。



    邵鹏回头时



    “周山象你一边招手一边抽他。”



    周山象点头。



    “公主当时招手你看到了”



    贾平安再确定了一遍。



    王霞点头,“奴看到了,公主还在笑。”



    “准备”



    邵鹏回头,周山象招手



    武媚正好出来看到这一幕。



    “太子”



    周山象招手,接着一马鞭抽去。



    前一刻还是笑吟吟的周山象此刻却变成了阴险毒辣的小人。



    邵鹏避开,踉踉跄跄的冲了下去。



    武媚站在门内看到了这一幕。



    “这不是高阳”



    邵鹏也摇头,“公主不是这等性子”



    “去告知陛下。”



    武媚招手,贾平安上去。



    “你怎么想到的”



    武媚含笑问道。



    “阿姐,公主的性子她真要抽人,会正大光明的抽,抽了之后还会大张旗鼓的承认此事”



    这是基础。



    “可并无人看到当时的场景,于是我就想到了重现那个场景,只需从侧面推演,就能得知答案。”



    武媚看着他,突然伸手。



    但现在武媚矮了一截,贾平安只能蹲下去些。



    武媚摸摸他的头顶,“果然是长进了。”



    回过头,她的眼中多了冷色,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李义府果然是笑里藏刀,阴狠毒辣”



    但她有自信能驾驭这等小人



    “那不是高阳”



    得知当时的场景重现后,李治断然道“高阳若是想抽他,定然会当着人抽,而不会遮遮掩掩。”



    王忠良赞道“陛下明见万里。”



    这个马屁拍的比较差。



    这个蠢材



    李治看了他一眼,“谁查出来的”



    “陛下,是武阳侯。”



    李治默然。



    这般积极主动,间接证明了贾平安和高阳之间的关系。



    “李义府醒了多久”



    李治的眸色不明。



    王忠良说道“陛下,早些时候医官回禀,回到家就醒了。”



    “让医官来。”



    得了这个结论,再问医官验伤,就能实锤。



    “罢了。”



    李治又止住了这个想法,嘴角带着些讥诮之色,“这是想让朕惩治高阳吗何等仇前阵子有人送了一批好马来,选两匹送给高阳。”



    他负手看着外面,淡淡的道“小人吗没有朕的威权在,他的权势不过是镜中花,井中月罢了”



    高阳正在家里发狠。



    “李义府那个奸贼,下次遇到我定然要抽他几鞭,也好名副其实。”



    肖玲苦笑,“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再闹了。另外这禁足也不知何时结束,要不,请武阳侯来陪陪公主”



    赶紧整一个孩子出来吧,否则公主府那么多财产谁来继承



    高阳摇头,“小贾那边事多。”



    公主就是不好意思,可你得有孩子啊



    “公主,武阳侯家中一儿一女,说是颇得他的喜爱呢”



    “说这些作甚”



    高阳起身出去,“叫他们弄些鱼来,回头请小贾来教我钓鱼。”



    肖玲捂嘴偷笑,出去和钱二说了。



    钱二不满的道“今日我出门,其他家的管事都是冷言以对,有人还嘲笑,说是公主此次怕是再难翻身了。”



    肖玲苦笑,“无论如何,咱们和公主都是荣辱与共。”



    “谁说不是,看看我的脸。”钱二指指嘴角的淤青,“我当即和他打了起来,打的他嗷嗷叫”



    钱二一吹嘘自己的威风经常会忘乎所以。



    外面有人敲门。



    “谁啊”



    门子问道。



    “开门”



    侧门打开。



    门子没动静,钱二回身,“是谁”



    门子闪开,恭谨的站在边上。



    王忠良昂首挺胸的走进来。



    “陛下赏赐公主良马两匹”



    良马



    禁足赏赐,而且是良马。



    钱二不禁狂喜,“快快去禀告公主。”



    肖玲应了,刚跑几步又回身问道“可是真的”



    看看这些蠢人



    王忠良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咱来了,你问这个何意”



    王忠良是皇帝身边的人,他来了就代表着皇帝。



    高阳急匆匆的到了前院。



    “皇帝为何赏赐”



    换了一个人,定然是收了宝马,随后在家蹲两天,再试探着出门。



    或是给些贿赂,请王忠良解惑。



    可高阳却是硬邦邦的问话。



    王忠良淡淡的道“咱不知。”



    高阳手握小皮鞭,真想给这个傲娇的内侍一鞭。



    王忠良走后,新城就来了。



    “高阳。”



    “皇帝喝多了”高阳一脸不解,“还是说他梦到先帝发怒了。”



    新城对这个姐姐的脾气也颇为无奈,“说是武阳侯进宫没多久,皇帝就令人赏赐。”



    “哦”



    高阳很是平静。



    就像是得道的高人。



    高阳竟然收心养性了



    新城摇摇头,“如此我便回去了,改日喝酒。”



    她刚出去没多远



    “我就说小贾会有法子,哈哈哈哈”



    “出门,约人打马毬”



    李义府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



    看卷书必须要左右手配合,看一点,一边收,一边放。



    宦途不易,他原先以文章出头,仕途按部就班,若是不出岔子的话,五年内他有信心一窥相位。



    但没想到不等五年,他就成就了这个梦想。



    作为臣子而言,现在的他已经身处巅峰。



    但还不够



    “阿郎。”



    老仆进来,“有人送来了些礼物。”



    “什么礼物”



    “金银。”



    老仆有些小紧张。



    李义府眼皮子都不抬,“收了,问他何事。”



    先收,再问何事。



    老仆注意到了这个次序,但依旧忧心忡忡,“阿郎,会不会”



    “老夫如今是帝后的心腹,收些钱不打紧。”



    李义府淡淡的道“做人到了这等境地,按部就班的过就是空耗一生。一朝权在手,不用傻了吗看看那些人,谁不是家中娇妻美妾满堂老夫如今才将开始,为何不享用”



    “是”



    老仆出去,晚些回来说道“已经收了,那人”



    一番话后,李义府点头,“回头老夫会帮他看看。”



    他放下书卷,抬头,“宫中可有惩治高阳公主的消息”



    老仆摇头,“一直未曾听到,不过说是武阳侯进宫了。”



    李义府冷笑,“高阳公主这等娇媚,他倒是好艳福。不过此事高阳却翻不了身”



    老仆出了房间,呆呆的看着地面,良久叹息,“这样真的好”



    他没资格质疑,只是本能的不安。



    他刚想去歇息一会儿,有仆役急匆匆的来了。



    “宫中有人去了高阳公主家,说是陛下赏赐了高阳公主两匹好马。”



    老仆面色一变,“不好”



    他急匆匆的回去,“阿郎”



    “何事”



    李义府刚拿起书卷,叹道“小事就莫要来烦老夫了。”



    “阿郎,宫中赏赐了高阳公主两匹好马。”



    李义府劈手扔了书卷,变色道“高阳被禁足,赏赐好马,这是解除禁足,并有隐晦安抚之意。为何”



    老奴低头,“那日人多眼杂,兴许被人看到了。”



    当你想骗人时,你就会用一个接着一个谎言来维系这个骗局。



    李义府突然下床,“赶紧拿了衣裳来,快”



    他急匆匆的穿戴整齐,旋即进宫求见。



    “陛下,李相求见。”



    王忠良见李治的嘴角多了些冷意,不禁为李义府默哀一瞬。



    “朕令人赏赐高阳骏马李义府是个聪明人,他定然知晓朕察觉了此事的不对劲。他可装傻,死无对证,可他还是来了,这是向朕表示坦诚”



    李义府进宫和皇帝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宫的路上看着心情颇为不错。



    贾平安和李敬业在百骑外面说话。



    “兄长,他们说我在千牛卫厮混没什么意思。”



    李敬业一脸无所谓,“我想去西域从军,可阿翁却说但凡敢去就打断我的腿,说我只能做文官。兄长,你说我去做文官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李勣为了这个孙儿堪称是呕心沥血被怄的想吐血。



    “你若是去了军中,就你的性子,迟早会被人坑了。”



    李敬业头铁,“兄长,难道做文官不会被人坑”



    贾平安看着他,“英国公在,我在,谁能坑你得先掂量掂量,明白吗”



    “可我不是孩子啊”



    “那你就先生个孩子。”



    贾平安抬头就看到了脸上青肿的李义府,热情的招手,“李相,这是出门转悠呢不是说李相重伤吗怎地强撑着来了”



    李义府走路略微瘸腿,但看着压根就没有重伤的模样。



    路过的官吏都心领神会。



    李义府这是想坑高阳公主呢



    李义府微笑,“老夫下台阶不慎跌倒,今日才将清醒。谁说的重伤以讹传讹。武阳侯也跟着传,用意何在”



    这是认栽了。



    贾平安对此人已经失去了敷衍的耐心,“李相保重。”



    “你在威胁老夫”



    李义府的眼中多了厉色。



    “威胁了又怎地”



    贾平安的眼神冷漠。



    李义府随后就会成为皇帝的头号打手,不,是帝后的头号打手,一路为帝后清理对手,顺带弄了不少私货,最后堪称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能陷害公主,还想着能和贾某言笑晏晏”贾平安这是第一次冲着宰相咆哮,“笑里藏刀,且看那刀最后斩杀了谁”



    李义府深吸一口气,“好自为之。”



    “该好自为之的是你”



    贾平安讥诮的道“许多人都说许公是奸臣,可在你这里,许公便是比干。”



    比干是大大的忠臣。



    李义府微笑离去。



    李敬业目瞪口呆的看着贾平安,“兄长,和宰相咆哮,你竟然这般豪气”



    “今日再无人说什么扫把星,我为何还得隐忍”



    贾平安隐忍数年,不过是为了度过最艰难的时期而已。



    现在他渐渐有了根基,上次李治生病就没人说什么扫把星。



    “该抬头了。”



    贾平安和李义府在皇城中发生了冲突,消息传的很快。



    李治淡淡的道“此事在于高阳。”



    王忠良秒懂。



    李义府冲着贾平安的女人下手,他不但要揭露此事,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李义府没脸。



    武媚只是笑了笑,“还是这般冲动,没长大。”



    李敬业把此事告诉了李勣,他抚须叹道“你只看到他和李义府咆哮,却没看到他一步步的立功。什么是底气,功劳才是底气。不说那些战功,就说他一次辽东之行,摸清了辽东三国的底细,那是多大的功劳西域之行击破了叛逆,多大的功劳有了这些功劳在,谁还能说他是个扫把星”



    “阿翁。”李敬业一脸期冀的道“让我去西域吧。”



    才将睿智分析的李勣冷着脸,“死了这条心吧。”



    “阿翁。”



    李敬业觉得祖父太霸道了些。



    “老夫之后,李家不为将。”



    李靖之后,军方威望最高的将领便是李勣,李敬业若是接着为将蠢材到也罢了,可李敬业武力值超绝,到时候在军中厮混,不断立功



    随后老李家就出现了祖孙二人同时出彩的情况,而且一个是大唐军方第一人,一个是大唐军方新秀,正好无缝接班。



    “你只能为文官。”



    李敬业心丧若死。



    第二日早上,李勣依旧去上衙。



    晚些,有千牛卫的来讯问。



    “英国公,李敬业可是告假了吗”



    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就是英国公,你家那个倒霉孙儿今日没来



    李勣一怔,“早上他说晚些来,怎地,没来”



    李敬业失踪了。



    李勣匆忙告假,回家一问,李敬业是正常时间出门。



    “他去了何处”



    贾平安闻讯赶来,一问也懵了。



    “既然出了家门,不该啊”



    李勣突然一怔,“昨夜他和老夫谈及为官之事”



    “文官武官那件事”



    李勣点头,“老夫断然拒绝了。”



    “敬业可是说了什么”



    李勣摇头。



    “离家出走了。”



    贾平安断然道“敬业是个性情中人,重情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去西域却屡次被拒绝。加之想到自己以后为文官,那种绝望。”



    “他想去西域作甚”



    李勣一直很不解,“辽东和西北为何不选就算是漠南漠北也能厮杀。”



    呃



    “英国公,此事莫问为好。”



    李勣皱眉,“莫非你们兄弟之间有何瞒着老夫的”



    你确信要知道贾平安说道“敬业喜欢胡女甩屁股。”



    李勣老脸一红。



    “关键是敬业没过所,他能跑哪去”



    在大唐你想离家出走都是笑谈,没有过所,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会把你给弄回去。



    事实证明李勣小看了李敬业。



    李敬业进山了。



    卧槽



    李勣焦急的想杀人,不过半日,竟然嘴角生疮,眼睛赤红。



    “老夫去告假。”



    老李亲自去寻



    贾平安只需想想就够了。



    “我去吧。”



    李治得了消息也颇为震惊,随即就是纳闷。



    “他这是想去西域投军”



    贾平安点头。



    但按照李敬业的尿性,多半是摸到地方后,弄一串人头拖回长安来炫耀。



    看看,我牛笔吧



    “还是个孩子的性子”



    李治不禁失笑,“英国公先前看着让人心惊,朕就怕他病倒了,如此你带着人去把他寻回来。”



    至于李敬业的未来



    李勣坚定不移的要让李敬业弃武从文。



    老李家不能再出名将了。



    贾平安带着几个百骑就出发了。



    一只云豹在缓缓接近一只大鸟。



    大鸟的羽毛艳丽,长长的尾巴摆动着。



    溪水缓缓流过,大鸟姿态优雅的踱步,却没发现身后靠近的云豹。



    这是一顿点心



    云豹无声的接近。



    马蹄上吧嗒吧嗒的传来。



    大鸟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云豹毫不犹豫的扑了过来。



    “晚饭来”



    弓弦声响,云豹中箭,重重的倒在小溪边。



    大鸟看了它一眼,扑啦啦飞起。



    李敬业快速张弓搭箭,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把弓箭收了,拔出横刀缓缓走去。



    这里是陇州地界,秦襄公曾建都于此。



    李敬业嘟囔着,“怎么越过关口呢”



    陇州有关隘,号称西出长安第一关。



    他靠近了云豹,“这味道也不知如何,好歹能吃一整日。”



    躺在地上的云豹带着箭矢猛地扑了起来,利爪张开



    横刀挥过。



    “耶耶早就防着你这一招了”



    随后就是剥皮清洗。



    晚些,篝火熊熊,两条云豹腿架在上面炙烤。



    李敬业脱的赤果果的,在溪水里清洗了一番,但衣裳就免了。



    调料很简单,烤好后,李敬业拎着一只腿就啃。



    味道一言难尽。



    腥膻味很重,而且没滋没味的。



    什么在野外烤全羊,没有调料你烤一个看看



    而且野兽的肉腥味重,让李敬业不禁想起了自己在贾家吃的烤肉。



    贾家的炒菜不提了,连烤肉都让人垂涎欲滴。



    李敬业幻想着手中的是老贾家的烤肉,一口口的啃。



    脚步声传来,李敬业没动。



    此刻夕阳西下,林子里格外的昏暗。



    “留下所有的财物,马和横刀弓箭耶耶许你穿着亵裤离去。”



    李敬业奋力的撕咬着烤肉,最里面的没熟,咬着口感还是软的,但腥味却淡了些。



    三个大汉拔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