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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醒,我心里有数。”
林重点了点头,随即抬起左手,示意陈青和雪乃上车。
两名女孩对视一眼,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乖乖钻进车厢,在后排坐下。
林重又看向王存禄,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道“王师傅,我们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早点出发吧,不要让苏老先生久等。”
“是!”
王存禄神情一凛,陡然生出一种被林重整个看穿的错觉,赶紧收起脑子里那些纷乱如麻的杂念,躬身领命。
两分钟后。
一列由五辆轿车组成的车队驶离京城国际机场,朝远处的市区疾驰而去。
林重、陈青、雪乃三人坐在最中间的那辆银白色宾利里面,负责开车的司机不是王存禄,而是一名年轻女性。
林重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眼帘低垂,无喜无怒,任凭车身上下起伏,始终坐得稳如泰山。
雪乃抱着木匣坐在林重对面,长逾三尺的村雨竖立于身侧,倘若碰到意外状况,随时可以拔刀而出。
陈青坐在林重旁边,不时偏头打量林重的表情,樱唇张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
林重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瞳孔微转,眼角余光望向陈青。
陈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势搂住林重的胳膊,好奇问道“师傅,那些话是真的吗?”
“哪些话?”
“就是关于那个叫许景的人”
陈青察言观色,从林重脸上没发现不耐烦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道“我看您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我确实不在乎。”
林重肯定了陈青的猜测“许景是否怀有恶意,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至于他曾经做过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青闻言,不禁瞪大杏眸,有点跟不上林重的思路。
“你觉得许景是坏蛋吗?”
林重决定稍微点拨一下这个笨徒弟,免得她太单纯,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
“应该是吧?”
陈青抿了抿嘴,嘴里小心翼翼地说着,心中却直打鼓。
“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论断。”
林重直视陈青明亮的眸子,仿佛要看进后者心底“世事莫测,人心复杂,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对待任何事物都应保持独立自主的认识,这是成为强者的必要前提。”
“记住了。”
陈青连连点头,旋即皱起笔直的剑眉“师傅的意思是,姓王的在说谎?”
“他未必敢故意说谎,但由于主观情绪的存在,讲述的内容定有不尽不实之处,你要学会筛选和甄别。”
林重淡淡道“任何一位丹劲大宗师,哪怕性格再恶劣,也有常人所不能及的优点,否则又怎能自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登临绝巅者,必有过人的意志和心性,阴谋诡计只是小道,不值一提。”
陈青顿时不吭声了。
她眉毛紧皱,陷入漫长的沉思。
林重一席话,对陈青的触动非常大,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过去看待世界的方式,有点太简单、太直接了。
人性如此复杂,岂是一句好坏能囊括得了的?
好人或许曾经做过坏事,坏人也可能曾经做过好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善与恶,往往只取决于一念之间。
见陈青开始思考,林重不再出声,自顾自地闭目调息。
接下来一路无话。
大半个小时后。
载着林重等人的车队在一座豪华庄园外停下。
这座庄园位于京城南郊,占地两千多平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装修风格非常特别,现代与古典并存,空旷静谧,安宁幽远。
庄园大门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负手而立,用洞彻世情的目光,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银白色宾利。
这位老者身材高大,体型瘦削,额头皱纹密布,不时以手掩嘴,轻轻咳嗽几声,手里拄着拐杖,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然而,明明已经如此虚弱,老者却固执的不肯让人搀扶,尽量挺直佝偻的脊背,浑身散发出久居高位者才能拥有的气势。
林重推开车门,迈步走出。
看着形貌大变的苏岳,他心情有点复杂。
林重早就知道苏岳生了病,但没想到居然病得如此严重,简直就像换了个人般。
王存禄从后面的另一辆轿车里跳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苏岳旁边,伸手欲扶“家主,您怎么出来了?”
“不用扶我。”
苏岳推开王存禄的手,面无表情道“我还没老到迈不动脚的地步。”
王存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将手掌缩回,垂首立于苏岳身侧。
“林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苏岳抬眼望向林重,苍老的嘴角浮现一缕微笑“听说你在我养病的这段时间内,做出了许多大事,只可惜无缘亲眼得见,还有,我那个不听话的孙女现在怎么样了?她在东海市还好吗?”
不愧人老成精,短短一句话,便拉近了与林重的距离,丝毫不显得突兀和生分。
“老先生放心,苏妙很好。”
林重不知该如何称呼苏岳,叫老董事长吧,太生疏了,叫老爷子吧,又过于亲密,于是选了老先生这个比较中性的词。
苏岳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在,我很放心,林小友,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敢把银河军工集团交到阿妙手中?”
林重正准备回答,天空忽然刮过一道大风。
这道风来得无缘无故,恰好打断了苏岳和林重的交谈。
北方的风粗粝而狂暴,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与南方截然不同。
“咳咳咳咳!”
苏岳用手挡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林重向前踏出一步,瞬间来到苏岳身旁,扶住后者的手臂,低声道“老先生,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可以等会再说。”
“好。”
苏岳没有继续逞强,略显吃力地颔首。
林重左手扶着苏岳,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挥。
“呼!”
无形而磅礴的劲气,陡然自林重掌心喷发而出。
刹那间,吹向苏岳的漫天狂风骤然消止,如同碰到无形的墙壁,朝着两旁分开,营造出一片方圆两米的无风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