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随着战线的逐渐收拢,窝赤台,扎勒两人逐渐的合拢在了一起。
此时两人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犹如疯魔,手中的弯刀缺口连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知道饮了多少大龙将士的鲜血。
窝赤台一手紧紧地攥着马缰,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敌人朝着扎勒逼近了过去。
“扎勒,你那边情况如何,能冲杀出去吗?”
扎勒血目通红的将一个大龙将士斩杀到了马下,纵马朝着窝赤台冲了过来,随即两人相互调转马头互相依靠起来,防备着两侧弓箭手不时地射击过来的羽箭。
“大将军,冲不出去啊,兵力太悬殊了,儿郎们已经伤亡过半了,咱们箭簇也消耗完了,他们每一次重甲骑兵冲锋,弟兄们便死伤无数!”
“仅仅依靠咱们的弯刀根本破不开他们的重甲啊!”
窝赤台迅速扫了一眼横尸遍野的疆场,狠狠的挥动着手里的弯刀。
“我这边情况也不妙,好不容易冲出一个缺口马上就被补充了上去,东南倒是有一处薄弱的地方,可是我刚带领儿郎们冲过去,大龙敌军拿着冒着火光的铁筒子就杀了咱们上千的勇士,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折损了上前的儿郎!”
“将军小心!”
窝赤台两人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弯腰贴在马腹之上,一阵来自两侧大龙弓箭手的箭雨再次横飞了过去,带走了窝赤台两人身边的数百亲兵。
扎勒扫视了一眼中箭落马,尚未断气还在挣扎的突厥骑兵,眼眶发红的看向了窝赤台。
“将军,咱们冲不出去的,东南的缺口就是大龙敌军故意给咱们留出来的陷阱,撤回城中去吧,再不撤,弟兄们真的扛不住了!”
“咱们根本破不开大龙重骑兵的阵型啊。”
窝赤台痛惜的扫视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儿郎,不甘心的挥挥手。
“亲兵,吹牛角号,撤回城中去!”
“得令!”
厮杀的战场之上传出了厚重的号角声,一个,两个,接连响起了牛角号的声音,正在玩命冲杀的突厥人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反杀了过去,朝着冲杀出来的城门奔袭了过去!
督战台上,柳明志望着镜筒中朝着城门撤退的突厥人,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神色犹豫了一下对着下面挥了挥令旗。
“传令,三军将士冲杀城门下,即刻鸣金收兵!”
“得令!”
柳明志翻身朝着督战台下爬去,刚刚落地宋清,姑墨蓉蓉等人便围了上来。
“大帅,弟兄们势头正盛,为何要鸣金收兵,末将建议咱们大军即刻挥师攻城。”
柳明志望着一干将领砸吧着嘴叹息了一声。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可是现在他们还不是穷寇啊,一线生机都不留给他们,万一他们背水一战激起了他们的决心死战的凶性,死伤惨重的还是咱们的弟兄。”
“可是,如果现在不乘胜追击,等他们修整过来,坚决不出城再战可怎么办,别忘了你方才五天破城的赌咒啊!”
“本帅自有打算,鸣金收兵吧!”
“这末将领命!”
“杜宇!”
“末将在。”
“传令后军将士,迅速救治受伤的弟兄,只要能救活,花费多少代价都得保住他们的性命。”
“末将得令!”
一炷香的功夫,一声响亮的金箔声令崇州城中的金国飞熊卫跟撤回城中的突厥人松了一口气。
若是大龙兵马一鼓作气杀入城中,他们也只有死战了。
清理完战场已经日落月升,柳明志坐在大帐之中静静地翻看着司马整理出来的战果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杀敌一万七千余人,俘虏轻重伤兵六千人多人”
“程凯,韩鹏,你们两人率领的重甲骑这一战可谓是立功无数啊,近半的敌军都是死在你们的手中。”
“末将不敢,都是大帅布置的好,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斩杀那么多的敌人。”
“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必谦虚,不过要戒骄戒躁。”
“你们的功劳少不了弟兄们的配合作战,告诉重甲骑的弟兄们不要目中无人,轻视了其余弟兄。”
“否则一旦传到本帅耳中,你们纵然是滔天大功,本帅也先拿你们两个试问!”
“末将得令,末将等绝对不敢居功自傲!”
“蓉蓉也是大功一件,没有你们轻骑兵坚不可破的包围圈,程凯他们也不可能斩杀这么多的敌人。”
“宝玉,蒋磊你们统领的炮兵,弓箭手,刀盾兵,火枪营都很不错,都尽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协同作战缺一不可,你们施行的很完善,几乎挑不出毛病,本帅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多谢大帅!”
柳明志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看向了宋清。
“战亡的弟兄们?”
“大帅放心,末将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就行,战事尚未结束,煽情的话本帅就不多说了,一切等国战结束了再说吧!”
“你去挑选一些军中精通突厥话的弟兄们前来军中大帐见我!本帅有事要他们去做!”
“得令!”
崇州城城门紧闭,窝赤台先前的民院之中,百善官脸色沉重的看着从回来之后便坐着发愣,滴水未进的窝赤台。
“窝赤台将军,战事已经过去了,将士们战死沙场这是必不可免的事情,咱们不能这样自我沉沦下去,还得往前看啊!”
良久之后,窝赤台愣愣的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的神采,转头看向了脸色沉重的百善官。
“我水密部五万儿郎,如今还剩一万五千余人,本将军如何跟大汗交代,如何跟水密部的父老交代!”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谁也”
“大将军!”
扎勒的到来打断了百善官的话,窝赤台望着扎勒急忙站了起来。
“扎勒,怎么样了?儿郎们都安顿好了吗?”
扎勒目光复杂的摇摇头“大将军,从撤回城中之后,儿郎们的士气就再也没有了,百善大将军让金军将士给儿郎们准备的伙食,弟兄们一点多没吃,全都缩在一起愣愣的发呆。”
“两天折损了三万多儿郎,末将看,儿郎们已经畏战了。”
“这种惨重的伤亡,从我水密部建立以来都从未有之。”
“我想,明天若是大龙的敌军继续攻城,弟兄们也无心再战了!”
‘东边升起的太阳呦,放马牧羊的儿郎’
崇州城外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嘹亮的歌声,词曲里全是突厥话语,正是突厥人牧羊放马之时哼唱的牧歌。
窝赤台三人怔神了良久,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回过神来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民院外疾跑而去。
出了院门的三人愣愣的看着主道之上依偎在一起缓缓起身,目光中呆滞的模样逐渐恢复了一丝的神采朝着城外张望的突厥人,知道了方才的猜想已经坐实了。
“水密部的儿郎们,这是南人的奸计,本将军命令你们捂住耳朵,不准听城外的歌声!”
邻近的突厥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声嘶吼的窝赤台,随后目光又集体朝着城外张望了过去。
突厥人如此神态,百善官长长的叹息了起来。
四面楚歌,崇州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