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围一圈的老头、粗人,大公主似乎并不怕人,她眨着大眼睛对着诺大的桌面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每一件物品都会过上一眼。
其实五六个月的孩子,视力还未发育好,对远处的东西看得不太清楚,会有一点点的模糊,近处还好
朱慈烺看着闺女,又指了指桌案上的这些物件,笑呵呵道“来,选一个你喜欢的!”
众人围绕在桌案四周饶有兴趣的看着案边这位粉妆玉琢的小公主,眼睛逐渐的由大感兴味转为了惊诧。
因为他们看到这位公主殿下,居然伸手往一柄木剑那摸去。
卞玉京紧张的看着怀中的闺女,心中焦急,抱着公主想改变方向让其挑起其他的,然而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她实在不敢乱动,怕失了礼仪。
大公主白嫩嫩的小手死死的抓住一个小木剑,竟然不再放手!
周围一群人目瞪口呆,崇祯太上皇则是一脸黑线。
抓周礼,是预测小儿一生命运、事业吉凶的仪式。
朱慈烺当年抓周之时,便是握住了一柄木剑,记得当时崇祯脸都绿了,还说道“将来不安邦治国,抓这武器作甚?还想当个将军上阵杀敌吗?”
不巧的是,被他说中了。
且不说当年之事,现在大明朝又出了个奇葩,公主抓周拿宝剑,还是不撒手的那种,你这是要做法呀?
寻常小孩抓到一个,然后看了看就会扔掉,再选其他的,然而这位,丝毫没有松手的表现,就挑了个宝剑来回摆弄。
卞玉京满脸通红,想要将公主手中的木剑抢下来,哪知公主的小手抓的紧紧的。
崇祯太上皇的脸色变来变去,精彩之极,只恨不能身化一阵清风消失无踪。
周太后高踞首席,却如坐针毡,也觉得脸上无光。
此间场面,很多人大臣忍俊不禁,但是谁有那个胆子当场笑出来?
“哈哈哈!”
朱慈烺惊愕瞬间大笑,道“很好!我大明也要出一位平阳公主了!”
读过《旧唐书》的大臣立时明白,圣上所说的平阳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的第三女,是一位才识胆略过人的天才女将军。
隋朝大业末年,李渊在晋阳起兵,一家子都在造反,各忙各的,平阳公主聚拢关中豪杰,组建娘子军不断建功立业。
她治军很严,令出必行,在军中的威信很高,曾挑选万余精兵与李世民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长安。
平阳公主去世后,是唐朝第一位死后赐予谥号的公主,也是中国历代皇朝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娘子关便是纪念平阳公主所起的关名。
有了皇帝开口缓解尴尬,下面自然不乏有呼应者,比如杨士聪。
他高呼道“陛下真龙下凡,少年统兵,征战四方,所出子女,自然个个不同于凡人,公主殿下将来必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众官员纷纷叫好,兴高采烈。
朱慈烺摆了摆手,立时有太监将桌案撤下,卞玉京抱着公主匆匆告退。
步入帘中,寇白门和刘英昭连忙迎了上去,面露喜色,似乎是感觉自己的武艺后继有人了
特别是周遇吉的婆娘刘英昭,这名女将军看着公主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太上皇和太后勉强吃了几口菜,便食不甘味的回慈宁宫去了。
大殿里,人人均是交杯换盏,众官员均是笑容满面,笑语连珠,胃口大开,酒量大涨。
酒过三巡,几员武将吆五喝六的,好不痛快。
说起女将军,大明现在就有好几个,比如周遇吉的老婆刘英昭,李岩的婆娘,是半个女将军,最牛的莫过于四川的秦良玉。
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世袭石砫宣慰使,马千乘被害后,因其子马祥麟年幼,秦良玉于是代领夫职。
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先后参加过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打过杨应龙;辽东的浑河之战,与戚家军一起打过八旗军;
还有平定四川的奢崇明之乱、张献忠之乱等,战功显赫,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当时崇祯皇帝还曾亲自在平台召见过秦良玉,优诏褒美,赐彩币羊酒,并赋诗四首,以旌其功。
大诗人朱由检的四首诗分别为
其一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其二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其三露宿风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
其四凭将箕帚扫胡虏,一派欢声动地呼。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崇祯当皇帝时,重新恢复了因阉党废掉的平台召对,但他一生也只召对了袁崇焕和秦良玉两个人。
即便如此崇敬秦良玉这位女将军,但此时的太上皇遇到自家问题时,却显得非常的保守,严遵祖训。
晚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文武众臣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准备第二天起大早办公,因为明天皇帝还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关于所有官员职位调动之事。
当晚,休息了一阵子后的朱慈烺全无睡意,来到厚实的龙案前。
借着灯火,朱慈烺翻阅着一沓子文书,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多达百条的天武新政内容,陷入了沉思。
此次部门重置,官员调动,不仅确定了文武分治的体系,还涉及到所有文官和武将,乃至地方官员,关系到大明未来的政治格局,他不得不慎重。
大明这些年一直在用兵,现在兵已疲,已经不再适合用兵,所以朱慈烺在此平稳的时期,定下了休养生息之策,主要以发展经济、整顿官场为主。
朱慈烺翻看着这些文书,忽然开口道“朕出征这一年来,朝中可有异动?比如太上皇那边”
东厂督主吴忠走近,俯身道“奴婢得到消息,北伐期间,皇爷迟迟没有回京,曾有几个南京勋贵和大臣蠢蠢欲动,建议太上皇入朝主持大局”
朱慈烺讶然“哦?都有哪里人?”
吴忠低声耳语了几句。
朱慈烺淡然一笑,道“想从朕手中夺权,他们家里莫非是人多挤的慌?”
当初清理南京勋贵,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没解决掉,果然,一些人心存怨念,还是放不下啊!
不过朱慈烺并不打算现在就清理他们,他要给足了机会,让那些人作妖,看看能不能搞出点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