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克听到朱载坖的话,不由得愕然,然而心情却分外的复杂。
自己的家族确实有黄金家族的血脉,若不是陛下说起,他这个朵颜部的首领自己都快忘了。
“臣惶恐。”影克急忙请罪。
这件事他没有主动告诉陛下,而为陛下所知。如果被猜忌的话,那真是不会有好下场。
“有什么好惶恐的。”朱载坖笑道“草原上有黄金家族血脉的人多了,可是争来打去这许多年,从来不见争出一个结果。人人都有野心,便不会得到安宁。朕知道你没有野心,这就很好。你一定会让整个草原,都变的更加和平安宁。只是这种生活不会主动的来到草原,而是要有人站出来,去尽这一份力。”
影克敢说不吗?他不敢。陛下肯扶他上位,他不能不识抬举。而且陛下所描绘的前景,也确实让人很是向往。
“臣必定全力配合,不让陛下失望。”影克恭敬的道。
“田义,传内阁拟旨,朕封影克汗为顺义王。统属整个蒙元草原,并在京赐王府,不禁其草原与中原内外往来。”朱载坖对身后的田义吩咐道。
他的这份旨意非同小可,其中赐予京城王府,并不禁止影克任意出入内地与草原。这表示出了朱载坖对于影克极大的信任,赏赐什么的在在其次,这份信任才显得尤其贵重。
“臣影克,谢陛下洪恩!”影克急忙跪倒施恩。
朱载坖对于草原,早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战略意图。如今条件已经成熟,朱载坖便借着影克汗内附的时机提了出来。他要想办法解决,这数千年来从北方从未间断过的威胁。
如果这一次支持影克汗成功,整个草原便都归属于大明的治下。就是有不肯归服于大明的部族,也会被远远的赶到极西之地。
过了两个月,张元德的宝船舰队也传回消息,吕宋已经被轻松夺下。俘获弗朗机人数百,战舰五条。其中弗朗机的吕宋总督米格尔也被活捉,并已经押解入京。
朱载坖得知之后,便让锦衣卫所改的情报司审讯米格尔,派教士沙勿略为翻译。
审讯结果一出来,朱载坖看到便吃了一惊。
这个米格尔刚刚在吕宋没几年,殖民点也是刚刚成立。只是他并非是从欧洲过来的,而是从中美洲的墨西哥远航而来。
米格尔从墨西哥来到吕宋,这说明弗朗机人已经在美洲建立了殖民统治,使得大明在美洲的争夺上已经处于落后。
朱载坖对此很是惋惜,若不是当年大明停了宝船航行,哪里轮得到这些弗朗机人。
甚至是郑和已经发现了美洲,而并没在当地殖民。天下诸番识贡图,早就标出美洲来,这个便是明证。
但是朱载坖也知道,这些事情着急不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大明本土的事情做好。
不过,张元德夺下吕宋,这对于安置世袭的军户们却是个好事。有了土地,朱载坖便可将之分给这些原本的军户,使之生活有所着落。除此之外,还可以给大明增加税收。
而且朱载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头,后面还有满剌甲、婆罗州、爪哇岛等地,到时便可将大明的无地之民,都迁往这些地方。如此一来,便可平息土地兼并带来的社会矛盾,还等于扩大了大明的市场。
不过数日,便是年底大朝会。
朱载坖除了会见百官,还要会见并宴请诸藩属朝贡的使节。
大明对于藩属是极为大方的,对方只不过送来一些地方特产,大明便会偿以数倍之值的回报。虽然这是以前大明留住藩属的国策,可是朱载坖却并不想再保留。而且这种事,大明上下的官员也心中明白,只是为了保全天朝上国的面子,睁之眼闭只眼罢了。
对于这些跑到大明来沾便宜的家伙,朱载坖可没有惯着他们的想法。去年的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管这件事,但今年就不一样了。
但是各藩属的使节们吃大明的拿大明的,早已经成了习惯,要是冒然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必然会被他们所诟病。这便是升米恩斗米仇了,以前给的多,对方觉得理所当然。后来给的少,便会仇视于你。
朱载坖却也有办法,并不回赐金银,而是回赐于货物。
金银的价值是很稳定的,但是货物的价格就不一定了,必然是稀少的货物更加贵重。
因此,朱载坖让裕成商号,放出来一批呢子料子到京城的市场之中。当然,这些呢子的料子只放出来少少的一些,而且是每天只放几尺而已。美其名曰火绒布。
这些呢子产量虽然不算小,但是目前都是供应西北、东北和塞外的明军。大明的市场之中放出来的,便只有这些。
年时京城正冷,若是有这么一件火绒布的披风,身上便会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京城之中富贵人家不少,这些羊毛织就的呢子火绒布一放出来,便被人高价买了回去。不几天,便成了过年的新衣。
自然而然的,这料子的神奇之处,也被人传出来,受到追捧。
一时之间,火绒布的名头传开,成了京城富贵人家最是想要的衣料。只是裕成商号放出来的量太少,每天都只有数尺之数。
因为有不少富贵人家争相订购,这价钱也已经升到了一尺三两银的天价。
朱时泰入宫,将这消息报与朱载坖。
“陛下,这些羊毛呢子竟然能卖出如许高价,简直比抢钱还要过瘾。”朱时泰摩拳擦掌道“不如,我们以后就这么卖,想必会赚取更多的银子。”
朱载坖看了朱时泰一眼道“让你这么做,可不是让你捂着不卖的。这么点点东西,即使卖的贵,可也养不活毛纺厂的那些工人。只不过是用来哄骗那些藩属使节的,免得他们贪得无厌,平白沾我大明的便宜。”
“陛下,何用如此麻烦,直接下旨申斥他们便是。”朱时泰不以为然道“这些家伙都是藩属,敢说个不字,便要想想得罪我大明的后果。”
“藩属也是要留些脸面,莫要让大家的面子都过不去。”朱载坖对朱时泰摆摆手,笑道“我大明一开始,便不应助长他们这些人的胃口。如今养的嘴叼了,我天朝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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