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忠武军节度使门前,突然地响起来敲门声
咯吱
“你是哪个”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看着眼前这头戴斗笠的男人,小丫鬟有些害怕,轻声问道。
“阿弥陀佛,几日不见,小施主不认识我了”男人声音很是温和,听上去很舒服。
“原来是圆心大师啊您怎么”斗笠露出一丝缝隙,一张光溜溜的脑袋显露出来,慈眉善目的脸孔令人记忆犹新。
“无事,贫僧只是个没有度碟的僧人罢了只能前来拜访太夫人”和尚脸上很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尴尬,或者羞愧。
“太夫人在呢昨个还念叨着您,好几日不见您了呢”小丫鬟连忙打开小门,快速地将和尚给拉扯进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会儿,这才合上。
“最近不知是怎地,朝廷又开始抓人了”小丫鬟嘀咕着。
“无事,最近朝廷在查庙,却查了不少没度碟的,免不了鸡飞狗跳了”
圆心和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前行,此时的他,与那些被捉拿的和尚有什么区别
“大师,请跟我来”
不一会儿,圆心大师就被带到了一处佛堂,其大小合适,几座菩萨位在其中,数尺长的香火燃烧正旺,整个佛堂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佛味。
“这才是真正的佛堂啊”圆心仔细看了一眼,嗅了嗅数日未闻的檀香,心中霎时间一片平静,那些朝廷,师兄,早已经不在心中烦恼。
“圆心大师,您终于来了,多日未见,您却消瘦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一个富态的老人走了进来,她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意,被搀扶着,小步跑来。
“阿弥陀佛,老檀越,贫僧落魄而来,真是太惭愧了”圆心话虽如此,但脸上却一片平淡。
“大师说的哪里话,您能来主持我们小佛堂,是我家的大福气。”老夫人满脸的笑容,乐呵呵的笑着。
“您来的正巧,我家二郎刚回来,多亏佛祖保佑,才从淮南回来,您帮他瞧瞧面相,也算安安我的心”
“您家二郎,是新任忠武军节度使,赵节度”圆心淡淡的说道,但心中却为之一动。
“您也识得我的红孩儿啊”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您可得仔细瞧瞧,他整日里军中练武,平日里也不着家,出去一趟,让我整日提心吊胆”
“如此,贫僧就为赵节度瞧上一瞧”
随后,圆心就被带到了大厅,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身着甲胄,哐啷哐啷的响着,话语中不知谈着什么,笑声很洒脱。
“二郎啊”
“阿娘,你怎么来了”厅中,一个黑脸大汉连忙跑了过来,将老夫人搀扶着,一脸的恭敬。
“老妇人”其余几人纷纷弯腰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好,好,老身前来,打扰到大家了”
“夫人客气了”众人纷纷不敢。
“各位兄弟今日就到这吧早些回去休息才是”黑脸大汉挥了挥手,话语中满是不可置疑的语气,但众人却极为服帖。
“阿娘,您找孩儿做甚”矮状黑汉轻声问道。
“之前给你说道过,大相国寺的圆心大师,道行高深,平日里见不到人影,今个来咱家,主持小佛堂,顺便给你看看面相算算福气,也算我儿一年有几日功夫无需我担惊受怕”
“孩儿真是惭愧”黑汉脸色微微发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大师,受累了”瞧着眼前这个僧人,大汉脸上带着微笑,对于老夫人的面子,他也不得不让几分。
“将军好大的福气”圆心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番,将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感叹一声。
“哦大师此话怎讲”黑脸大汉也是满脸的惊奇。
“不可说,不可说,将军此生遇贵人,将来不可限量,如飞龙入海,猛虎归山,可谓是一帆风顺”
“大师如此一说,儿啊,你肯定会成事的光耀门楣”老夫人此时一脸的肯定之色,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脸上写满了骄傲。
“是的,您说的是”黑脸大汉低声说着,语气颇为恭敬。
见此,圆心离开这里,回到了小佛堂,属于自己的暗室中,开始进行打坐。
“赵匡胤,忠武军节度使,禁军大将,名声虽然不大,但实力雄厚,刚才那些将军,想来不凡,且,对吾佛还算崇敬”
“他手里的禁军,可都是骁勇善战,是不小的力量”
“不过,他是郭荣最信重的武将,掌握禁军,不好拉拢啊”
面对着墙上的佛像,圆心闭目养神,心中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佛敌在侧,对佛教不断地进行打压。
这次,干脆来个釜底抽薪,要求各大寺庙缴税钱粮,若不是庙中无需缴税,又有多少人愿意投献田产,举家侍奉呢
心思百转千回,按理说,作为一个僧人,应该六根清净才对,但前唐武宗灭佛未远,而近年郭荣岁无武宗残酷,却依旧是为佛敌
面对佛敌又一次对佛教的残酷“镇压”,各大佛寺均不愿等死,纷纷出动人手,走街串巷,动员自己的信徒们,为我佛再一次存灭而斗争。
佛教如此,儒教自然也难免其难,不过,针对的,是儒教圣人之后曲阜孔家。
面临缴税还是被剥夺世袭官职的选择,孔家很识时务的交出田产数目,两税不敢耽误,孔庙、孔林皆不能例外。
“历代以圣人之后,无预庸调,至周显德中遣使均田,遂抑编户。”
拿了寺庙和孔府开刀,天下豪绅顿时为之胆颤。由于无法重新均田,利益集团太过于庞大,所以,郭荣选择了迂回方式,派遣散骑常侍艾颖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订田租。
也就是“苗使”,清查土地亩数,按亩收税,哪个也不能例外。
如此一来,在衣冠楚楚的达官权贵与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之间,郭荣选择了百姓,巩固统治。
但,接连失去僧众,地主,权贵,获得军人及百姓,花团锦簇的后周帝国,内部已经极大的撕裂。
利益受阻的豪绅们,默默的舔舐着伤口,伺机寻觅一个新的统治者,来挽回他们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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