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侯被郑明义的话顶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狠狠一甩袖发泄怒气,不愧是礼部尚书,从这张嘴里出来的话不比那些妇道人家尖酸刻薄!
“呵,本侯受教了!郑大人不过是想要这个角儿,本侯让你便是!”
安庆侯撂下一句话,利落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那些小厮见此连忙跟上。
“下官恭送侯爷。”郑明义作揖,礼仪做到了极致。
等安庆侯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时,郑明义才对角儿道:“安庆侯既然看上了你,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我能为你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你赶紧回去收拾细软,离开京都吧。”
“大人大恩,奴家定会铭记在心,若日后还有机会再见,奴家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角儿潸然泪下,欠身道谢,随后拎着裙摆往后台跑去。
郑明义抬头望去,与沈朝野的视线相撞,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若有所思。
“啊!”突然,戏场后台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就有人从戏场后台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神色惨败,便跑边说道。
“死人了!死人了!”
郑明义暗道不好,跳下戏台,连忙赶向后台。
可就当他掀开帘子一看,双目瞪大,前一秒还在他面前道谢的人,后一秒却躺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角儿的死相极其惨烈,脖子上一道口子喷的满脸是鲜血,衣衫凌乱,明显是趁角儿换衣服间,被人一刀割了喉,直接毙命。
“死的真惨啊!要是换做我,还不如从了安庆侯,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唉,谁说不是呢,安庆侯的性情手段,谁人不知,偏偏他们要……”
“走吧走吧,前脚倾醉楼出了人命,这里也死人,没什么看头了,还不如回家去咯!”
周围的群众有惊吓到的,也有连连惋惜的,很快,人挨着人散场了。
郑明义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却在听月楼门口看到了一张阴险毒辣的笑脸,正是方才离去的安庆侯郝绥!
那微微上扬的眼角,仿佛在告诉郑明义。
本侯的不到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到!
之后,安庆侯似乎很享受看到郑明义复杂的神情,张狂地大笑几声,甩袖离去。
这一幕幕皆落在了沈朝野她们眼里。这掌柜挑的位置可真是上佳,不仅让她们看到了郑明义,还让她们亲眼目睹了角儿的惨烈死相。
“天哪,这安庆侯手段果然残忍!这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
窦婵姝只觉得今日她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先是知晓沈朝野与沈家大夫人之间的恩怨,又是看见安庆侯光明正大的杀人。
前者是在混沌后院生活中求自保的人,可安庆侯却是为一己之私。
沈朝野默言,先前元叔便于她提起过,安庆侯郝绥此人曾年少时倾慕于大舅母贺元英,可大舅母与大舅舅两情相悦,拒绝了无数次,郝绥却从不气馁。
直到大舅母与大舅舅成亲,郝绥才显露出他疯狂扭曲的一面,自那天起,郝绥夜夜笙歌,无论男女都成了他chuang笫之欢的对象。
同时,他喜怒无常的性格更是暴露无遗,若有人逆他,下场便是死;他心情不爽,也是以杀人取乐。
更别提此次只是一个戏子,在他暴虐的认知里,一个戏子死了就死了,并不打紧。
沈朝野回想起那角儿之前在戏台上的一颦一笑,突然画面一闪,紧紧皱起了眉,如此缠绵悱恻的情节,绝不是婵姝与她所讲的《将军上塞》。
“婵姝,你确定这戏是《将军上塞》吗?”沈朝野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抿着唇问着窦婵姝。
“啊?我记得近体这场戏的确是……我招掌柜的来问问。”
窦婵姝喃喃出声,突然也发现今天这场戏的确很不符合《将军上塞》的主题,于是让身边的蕊心,去唤来听月楼掌柜。
不过一盏茶功夫,方才迎她们上楼的掌柜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中。
“两位姑娘可有什么疑问?”掌柜点头哈腰。
沈朝野手指轻叩桌面,眼神浅浅得瞥了一眼下面,嘴角一勾,状似漫不经心。
“掌柜,今日这戏折子可是《将军上塞》?”
掌柜沉吟了一会儿,以为是今天这戏没得她们满意,于是赔笑脸。
“两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这场戏的确不是《将军上塞》,因为原本的两位角儿都有事推辞了,所以才换了《生离》,然而今日安庆侯……这《生离》倒还真成生离死别了。”说到最后,掌柜叹息了几声。
原来好好的,如今出了人命,想必他这听月楼的生意怕是要停一段时间了。
得到掌柜的证实,沈朝野和窦婵姝相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今日唱的并非《将军上塞》。而她方才观察那角儿所饰演的角色,倒是与元叔给她讲过的大舅舅与大舅母之前的故事相似。
“掌柜,咱们可是花了银子看戏的,如今戏到一半,角儿倒是死了,你该怎么赔偿我们的损失?”沈朝野双眼烁烁,继续提问。
“哎呀,姑奶奶!这角儿死了实在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呀,况且听月楼出了人命,我们的生意也颇受影响啊!”掌柜摊了摊手,十分为难。
沈朝野浅浅一笑,似乎料到掌柜会这么说,于是认真的看着掌柜。
“只要掌柜跟我们说句实话,这笔损失我们就不用掌柜负担了。”沈朝野说话语气循循善诱。
“您说!您说!”掌柜一喜,只要不用赔银子,什么都好说。
沈朝野掀了掀眼,低回轻柔道:“我瞅着这《生离》的情节十分熟悉,不如掌柜来告诉我,这写折子讲的是谁的故事?”
掌柜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沈朝野提的竟是这个问题,眼珠子滴溜地转了转,十分犹豫,毕竟这事可不好说啊。
沈朝野整理了一下衣摆,神情自如,话语浅浅:“既然如此掌柜不愿说,我们也就不为难掌柜了,掌柜照价赔偿便可。”
“别别别!我说就是!这《生离》是以前有个先生撰写的,我看了甚是喜欢,一番追问下,才得知原来这是前慕容大将军慕容渊与其妻子的故事,但现在不是……对吧,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上头怪罪下来,不好交代啊!”
“我知道了,谢谢掌柜。”沈朝野给萝蔓传递了个眼神。
身旁的萝蔓会意,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了掌柜的手里,掌柜的担忧瞬间消失,萝蔓送掌柜出去。
“虽说戏折子临时被换,可《生离》也不错,况且讲的还是你大舅舅他们的爱情故事,你啊,也就别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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