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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掏心窝子
    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比较老旧的木盒,里面就是许氏心心念念想找到的稻草人,只不过在盒子旁边,多了一块黄黄的绣帕,许是在泥土里埋久了,有一些脏污和破损。

    众人仔细一瞧,这稻草人身上貌似写着慕容……第三个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像嫣字,并且上面到处插满了绣花针,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沈朝野眸光一凝,她只是让须要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并没有埋在院子里,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倚竹轩,难道?

    抬头的视线刚好与萝蔓的眼神相对,只见萝蔓眨了眨眼,这才明了。

    沈朝野失笑,她身边的这些人啊,真是一个个精了,都学会随机应变了。

    她看见了许氏那失色的面孔,勾起嘴角,许氏你既然这么爱捣鼓这玩意,那我便送你份大礼。

    许氏看清丫鬟手里的东西后,双眼瞪如铜铃,心猛地落了一拍,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

    让许氏慌乱的,除了这稻草人身上原本应是沈严铸的名字,却突然变成了慕容嫣外。还有那方略微破损的手帕,不就是她前不久刚好丢失的那块么。

    这手怕若是普通的手帕,她倒并不在意,可是这块,是当年沈严铸赠与她的定情之物啊!

    许氏余光小心轻瞥身旁的人,果然沈严铸原本不耐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然后便是难堪。

    沈严铸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些东西,沉声道:“你想找的,是不是这个诅咒慕容嫣的稻草人?”

    当初他背着慕容嫣,偷偷得与许芙暗渡陈仓,得知许芙喜欢茉莉,便送给她一块茉莉花案的锦帕,随着慕容嫣一走,许芙便被升为大夫人。他真的没想到一向温柔贤淑的许芙,竟也会背着他干这些下三滥的事。

    对慕容嫣如此,那对他,是不是也会诅咒他去死,沈严铸只觉得后背发凉,一股毛骨悚然。

    “老爷,芙儿从来没有诅咒过嫣儿姐姐啊!当初老爷送我的手帕,被贼人盗了去,芙儿,芙儿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倚竹轩哪!”

    许氏咬唇,从椅子上站起,随后跪着挪到沈严铸的脚边,噎噎抽泣,精致的妆容都有些哭花了。

    沈朝歌恨恨得看了一眼沈朝野,此事若不是沈朝野做的,她还真不信。可当下,也顾不得质问沈朝野了,现在挽回母亲形象为重。

    沈朝歌拂开裙摆,跪在中央,神情高贵又冷艳。

    “父亲,朝歌觉得此事定有蹊跷,有人定是知道母亲要查倚竹轩,才把这些东西埋在那,嫁祸给母亲,好离间大姐姐与母亲之间的感情。再者,说句大不敬的话,母亲若是真心怨恨,又岂会将自己最珍贵的手帕留下来,授人把柄呢?”

    许氏作势伏在沈严铸的膝盖上,委屈得哭红了双眼,惹人怜惜。

    “老爷,这天下人谁都可以误会芙儿,但您是知道芙儿的,芙儿对您是一片真心,对姐姐也是爱屋及乌!”

    沈严铸冷峻的面容有所缓和,的确,是他太过着急,此事太过诡异,这些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院子里。

    “二妹妹的怀疑不无道理。”赞同她的竟然是沈朝野,见她悠悠走到那些东西旁,葱葱玉指捏起破损的锦帕,若有所思。

    “看看这绣帕,被腐蚀成什么样了,这木盒也被虫子啃烂了,怎么说应该也有几年之久了吧。看来这个人肯定比外边的神算子还要神,掐准天时,便知道今日母亲会来搜倚竹轩;又掐准地理,这些东西刚好被搜出来,奇哪。”

    沈朝野清丽又婉约的声音响起,屋内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回温,下人们都纷纷偷笑了起来。

    她们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这些东西明显是旧物,沈朝歌的话瞬间变得没有可信度了。

    难道真的会有人,几年前就洞悉今天的事,而来陷害许氏吗?

    “你!”沈朝歌面色一僵,她真没想到,沈朝野竟然会是个这么棘手的人物,利用她话里的漏洞来讽刺她们。

    “都出去。”

    沈严铸闭上眼,低沉的声音从喉间溢出,短短三字却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之范。

    屋内的所有仆人都立马低头,委着身子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虽然她们很想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但也知主人家的私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越多,反而活不长久。

    就连桂翠与茯苓也被带了下去,待人走尽后。

    “你如实招来,这事是你做的吗!”

    沈严铸面色一冷,一脚踢开了许氏,许氏吃痛摔在了地上,发髻都散了。随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她不求名分、忍受世俗眼光,就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如今就凭这小丫头的片面之词,就不信她,侮辱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氏冷冷一笑,心中有些凄凉。这就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啊!

    沈严铸深深吸了口气,他偏眼看向悠悠站着的沈朝野,眼神有些复杂。他对慕容嫣,曾经年少时那是真心爱恋,若不是……如今这两件东西摆在面前,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朝野,此事可否妥善……”

    无论这事是否为许氏所为,慕容嫣已经死了,如今许氏是他妻,她当初抛下一切选择跟他在一起,他作为她的丈夫,他选择包容和谅解她。

    “父亲。”沈朝野轻声喊着沈严铸。

    沈严铸虽然不满沈朝野打断他说话,但此刻他也不好发作,只能疑惑的看着她。

    沈朝野收起了淡然处世的态度,手一撩裙摆,随着裙袂翻飞,毅然地双膝跪下,膝盖磕在地上沉闷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眼底不复唯诺,头一次面对沈严铸,竟有了凌冽之意。

    “我娘去世已有九年之久,从我有意识开始,她便身子孱弱,但常常对我说起年轻时与父亲的过往,从青涩懵懂到相濡以沫,她每每说到最后,都会偷偷抹眼泪,怪自己当年一时任性离开了沈家,最终郁郁寡欢。在朝野心里,娘亲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可就是如此好的人,却被有心人用恶毒之术加以诅咒。父亲,女儿不求别的,只求给一个公道,给九泉之下的慕容嫣一个公道!”

    这一段字字泣血、句句刺骨的话,重重砸落在沈严铸的心上。

    沈朝野说完,两行清泪也恰到好处的淌下脸颊,可眼中却是强忍的倔强,让人见了也不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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