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宁由人抬着才出玄武门,迎头就撞见才从乾清宫出来的诚王赵真。
赵真一脸铁青,本就有些阴鸷的眉目更显阴沉,煞气逼人。路上所遇之宫人,见着个个战战兢兢,生恐这节骨眼上惹了他,被殃及池鱼。
也不怪赵真怒,他本是今日计划好去水墨楼先教训一顿夏秀安,再给她一个甜枣吃,好让她对他服服贴贴,他再考虑是否把她纳为妾的事。
这般劳心,无非是他明明向夏秀安给了好处,她依然将两船皮毛的去向出卖给了官方,太过不识好歹,却愈发让他心痒难熬。
偏偏在他眼看夏秀安利用个丫头破了他设计的难堪,心里更加惊艳于她的时候,接到消息,说徐澜宁被人抬着进了皇宫。
他生恐那一根筋的书呆跑去皇宫告御状,事情发展对他不利,他不得不紧赶慢赶跑到皇宫,结果他父皇还没下朝。
找太监一问,徐澜宁根本就没上乾清宫,而是去了坤宁宫。
他正要走,恰好他父皇下朝,将他叫去了御书房。一番训示下来,时已过午,什么事都已来不及了。
“王爷,恕下官有伤在身,不方便下来见礼了。”徐澜宁一见赵真,赶紧坐在软兜上抱拳打招呼。
若是徐澜庭,他或许会有好颜色。再加上近日他追查张孝全的案子紧,如今物证已到怀阳,不出几日案子一审,张孝全势必要下监处斩,怀阳多年的经营付之东流。
想到这些,赵真现在就恨不能把这个不知变通的一根筋扯下来大卸八块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这是皇宫,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好巧。不知徐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拖着病体跟我母后请安?不是公务繁忙么?”强忍怒意,赵真勉强打着哈哈,青筋暴跳的额角已然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徐澜宁当是不见,谦逊道:“等伤稍有恢复就要回怀阳,自然先要向皇后娘娘请个安了再行。”
他顿了一下,奇怪道:“今日不是王爷与夏五姑娘相约水墨楼的日子吗?王爷怎会在宫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真听得牙痛。
“因为有些事情要向父皇禀报,把时间给延后了。徐大人这是要回去?”他不愿在此事上多提,赶紧把话绕开。
哪知徐澜宁偏是不懂味,又把话给绕了回来,“哪里是要回去,本是准备去水墨楼瞅瞅结果。既然延期,不知王爷把时间改在了何时?”
赵真面色当即一沉,“徐大人一身是伤,竟还有精力到处闲逛,看来伤势也没多重,不如本王现在就送你回怀阳?”
“不管伤重与不重,反正是要回怀阳了结张孝全案子的。若王爷真要派人相送,那就有劳了,说不定正能赶上张孝全处斩。”徐澜宁坐在软兜上抱拳一揖。
赵真怒得无以复加,却又奈何他不得,再也不愿与他多东拉西扯一句,冷哼一声,便是拂袖而去。
徐澜宁还坐在软兜上傻傻地直唤“王爷”,惹得一众宫人不断侧目。
“怎么说走就走了?可能是有急事吧。”徐澜宁还不自觉地自说自话了两句,才吩咐人抬他出宫。
一众宫人不得不叹,这位徐大人如果不仗着祖荫,就这副不会察颜观色的呆样,上任不出三天,恐怕就会叫人给收拾了。
几个汉子抬着人才出宫门,就叫人给拦住了,却是回春堂张大夫传话,有急事找。
徐澜宁又叫人抬着前往回春堂,一进去,就看到夏秀安的贴身婢女浣碧坐在铺子里,似是等了很长时间,不仅茶水喝干了,脸上的神情还很焦急。
她看到徐澜宁进去,慌忙起身打招呼。
徐澜宁却不动声色,应了声,就直接进了内堂。
果然,张老急得一副嘴上冒泡的样子,一见他,赶紧把一包已被他捏成粉末的糕点往他面前一放,“才刚小丫头叫人送来的一包糕点,说是昨晚吃了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澜宁拉凳子坐下,“这么半截子话,我听不懂,你好生说与我听。”
张老瞪他一眼,“我最看不得你这副淡定得过分的样子,等下我说完,你还能这般无所谓,我管你叫祖宗。”
徐澜宁也不生气,“那请你现在就叫我祖宗。”
张老气得直翻白眼,猛喝了口冷茶,才道:“这包糕点里放了大量的茯夷花粉,小丫头的心疾,就是由此毒引起。”
“茯夷花?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然听过。还记得我们在陇西大苗寨的经历吗?那里的老族长就曾用茯夷花入蛊,在他们那里,茯夷花又叫敛心,也叫敛魂。此花入蛊,收人心魂。入药,叫人剜心裂肺。平日小丫头摄入量小,只是让人误以为心疾,不定时发作。但她昨晚摄入量巨大,她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毒发,无药可解。”
“果然你的这个祖宗不好当。”徐澜宁俊秀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凝重,“有说这糕点是谁送的吗?”
他认真了,他就不用伤脑筋了。以他以往的经验,这小子定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想出最周密的应对之计。张老舒了口气,“是小丫头的大嫂,也就是林盛光的次女林青素所送,昨晚小丫头就是在她那边吃多了糕点。”
徐澜宁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一直隐于暗处的人突然加大药量,想必那事对他们已经很是紧迫了。既然这毒有这种邪性,我不相信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人毒死。你马上传我的宋级密令,让十七娘、齐梵、聂影过来,今晚我就要来个将计就计,把对方的意图彻底弄清楚。”
这是要动大阵仗了。张老应了声是,正要去,又想到一事,“不用通知徐将军?”
徐澜宁笑了笑,却不达眼底,“这种事不用惊动大哥,我不想让他牵扯太深,日后……怕他不太好收场……”
说到这里,他又吩咐道:“对了,你去把浣碧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浣碧很快就被叫了进来。
当她看到那个斯文又如冰似雪的徐大人一脸温和地坐在那里,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有种说不出来怪异而战兢的感觉。
她感觉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她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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