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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亲事
    黄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兄长说说前情,免得他总是心存疑虑,便说“兄长还记得,我先前遇险,差点被表兄雇来的人掳去的事吗?”

    “什么表兄,那就是个败类!”黄大爷沉下脸喝道。

    黄氏笑了笑,也没有替那败类说好话,接着说“其实并不是我事先警觉逃脱的,而是有人救了我。”

    怕名声受损,黄氏先前说是事先警觉逃脱,并找人来制住了歹人问出指使之人,黄大爷听了也觉得这事不会这么容易,却没有追根究底,现在忽地听妹妹提起,便知这事果然有蹊跷。

    “救我的人,我原以为是个江湖中人,他自称姓郭,北方口音……”其余的特征,黄氏却不好说,免得让人觉得她瞧得多仔细似的。

    “你是觉得……”

    “妹妹也是瞎猜,可惜无从求证。”

    “是呀,总不能让你们见上一面。”黄大爷烦恼地用手轻叩桌面说,如果救下黄氏的真是郭义,说不定便是那时郭义一眼相中了黄氏。他在打听郭义为人时,也听说他喜欢救助女子,还会将这些女子带回家中,说不定这次也一样。

    至于郭义这般作派有风流之嫌,黄大爷却没有在意,哪个男子不风流,便是他也有一个通房一个妾室,只要别像他的表弟一样做的那般难看就好。正妻是应该敬着的,两家又是亲上加亲,对方这般不把黄家放在眼里,难道黄家还要给他留面子不成。

    这个郭义虽也风流,但一向敬重嫡妻,又为了家中妻妾守了这么久,也算是长情了,黄大爷暗想。

    黄氏也听说过郭义的风流韵事,她虽不愿夫君纳妾,但也不会拦着,免得被人说她擅妒。若不是败类表兄欺人太甚,她不会这般决绝。现在她却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绝,不是她想嫁的人早晚也会散,至于她想要嫁的,只要不是太差,她便愿意去试一试。结果如何,她都会抗着。

    “不如你画下他的画像,我拿去让人看看。”黄大爷想到一个办法。

    黄氏点头,提起笔时却有些迟疑,这还是她头一次画男人的画像呢,若最后求亲人不是画中人怎么办?

    “怎么了?”黄大爷看她停了动作,问了一声。

    黄氏微微一笑,说“没事。”

    罢了,她多想也是无用,只能顺其自然。

    黄大爷当她是不知从何画起,也没有再催她。画画这事,他一向不如黄氏,甚至连读书也比不上黄氏,要不是黄氏是女儿身,说不定早早就能考上秀才。偏偏这事也只有兄妹俩知道,黄氏不曾向外面透露,也没有什么才女的名声。

    黄家在金陵并不算显赫,叫得上名号的才女一般都出在数一数二的人家里,否则便是招祸。这还是母亲教给他们的,母亲向来极有主意,只有在对上祖母时迫于身份有时会吃亏。祖母现在躺在床上都不能动了,已经用不着再怕她。

    也难为她这么看不上黄家还在黄家呆了那么久,哪怕她的娘家没落了,还摆出大家夫人的姿态来,像是赐什么恩典一样让他们跟她的娘家结亲。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结仇,就连他的父亲都对外家生出恨意,还曾跟他提起年少时舅舅家的表兄弟总爱抢他的心爱之物这样的陈年旧事。

    父亲也不欲跟外家结亲,只是他一向怕祖母,才会应下女儿的婚事,事实证明他们先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妹妹归家后,祖母就气病了,家里也不敢让重病的祖母知道两边已经和离。父亲这些日子也在外面听了一些闲话,女子和离,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哪怕过错方是男方,旁人还是会指指点点。

    父亲爱面子,这几天脾气一直不好,直到有人来给妹妹说了一门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婚事,他才松了一口气。黄大爷却不敢松气,生怕妹妹才出虎穴又入狼口。舅公家如今势弱,黄氏受了委屈,他还能替她撑腰,要是她嫁的是郭义,就是知道她受了委屈,他这当哥哥的也做不了什么。

    拿了黄氏所画的画像,在找到机会确认郭义就是画中人后,他反倒更忧心了。

    可见郭义是见过黄氏后就对她上了心上门求娶,既然他已经有了这心,又权倾一方,黄家还真不好就这么推了这亲事。不等黄大爷回去跟黄氏说这事,媒人第二次上门,还说了一个上次忘说的事。

    郭义答应将黄氏的女儿记到郭家算作郭家嫡女,这个消息于黄氏来说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以黄氏的性子,哪怕是为了这个她也肯嫁给郭义。黄大爷连忙去乡下庄子通知了黄氏,还不忘帮郭义说几句好话。

    “瞧着不是那等刻薄无礼的,只要你占着正房的名份,玉儿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黄大爷说着,又开始担忧黄氏嫁过去后会遇到的麻烦,“听说他还有一子,很是顽劣,不知是否敬重长辈?”

    “他的儿子多大了?”黄氏故意问道,其实她已经知道了。

    “有十岁了。”

    “这样倒好,大一点的孩子也不会再养在跟前,反倒不会起什么纷争。”

    “唉,我知你是个不喜与人相争的,却不知别人如何想。难道你忘记了你那小丫头……”

    黄大爷说的便是给黄氏添堵为妾的那个贴身丫头,比起本就风流的夫君,黄氏其实更气这个丫头的背叛,甚至为此耿耿于怀余怒难消。不过在乡下的这段日子,她想通了许多。乡下有句俗语叫“升米恩、斗米仇”,与她所遇的事情相仿。

    她从小待身边的丫头不薄,她们个个都称感激,却也有几个觉得理所应当,并不觉得是她心善,还会因为她给她们的好处不够多而怨她。存着这样心思的人,早晚会做出害她的事来,她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她还年轻,总会有看不清人被蒙蔽的时候,尤其是身边从小跟着她的这些人,过去的只当是受点教训让自己长点心眼,让她以后不会再被类似的事所惑。

    安慰了黄大爷几句后,黄氏便送他回去了,至于她自己的意思,但凭父母做主。黄大爷也听出她这是答应的意思,这样好的亲事哪有女子会不答应,又是救过她于她有恩的人,这算得上是难得的缘分。

    不过这事可不能传出去让别人知晓,免得传来传去的被人胡编乱造一番坏了黄氏的名声,黄大爷暗忖。他深知这亲事若成了,黄家会被不少人家盯上,就连他的岳家少不得也会说上几句酸话。他却是不怕这些,要是连这些事都顶不住,又怎么让黄家更进一步。

    黄家这边一答应,这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两边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和离之女,都不想大操大办,尤其是在前方情势不明的时候。待六礼匆匆过了一半,郭义也抽出时间来,悄悄回了朱家庄一趟,他还没跟儿子说这个事呢。

    郭威忽地听回来的郭义说他要再娶,以后家里会多一个妹妹时,很是吓了一跳。他有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便是他也不觉得郭义会守着他一辈子,不再继娶,但是这事真的发生了他心下还是有些不痛快。

    “会不会太急了?”郭威皱着眉问,实在说不出恭贺的话。

    郭义不是来征求他同意的,而是来告诉他这个事,他同不同意似乎并不要紧,这一点让他有点不高兴。

    “亲事先定下,成亲的日子还得再挑过。过一段日子,你们也得去金陵了,若是在你们去金陵之前完成亲事,金陵城中置办家宅的事就可以交由你继母去办。”

    “这些事,忠爷爷也能办。”

    “忠伯老了,你还想他操多少心?”说到这个,郭义就一拍他的脑袋,“你先前是不是偷偷一个人上山打猎了?”

    “谁说的!”郭威红着脸说,他还以为何素不会拿这事告状呢,这么小的事有什么可说的。

    说出去的还真不是何素,而是朱庄主,他在说到除夕刺客来袭时提到了刺客被发现踪迹的缘由,不得不提一嘴郭威偷偷上山的事。哪怕事后的结果是好的,可是郭威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事还是得让郭义知道,也让郭义劝劝郭威,让他别再一个人往山上跑了。

    “算了,我也不骂你。也怪我迟迟没娶个当家夫人回来管你,倒让你这小子越来越野了。”

    郭威哼了一声,他才不想郭义娶回来的人以后管着他呢,再说了,明明之前何素就经常管他,他哪里有越来越野,他也就偷偷上山了一次。

    “你的继母姓黄,是个好脾气又有主意的人,有她管着你,我也放心。你好好在家读上几年书,再过几年,就来军营里历练。到时候你可不能说是我儿子,得从底层的小兵做起,要是做得好,我就让你早点升上来,要是做不好,就去伙房烧饭去。”

    郭威一听要去军营也没有害怕,反倒有些期待。

    “什么时候,今年?明年?”

    “等你的两位先生都同意的时候。”

    郭威听了暗暗盘算,武先生那里没有问题,先生总夸他出拳有力,招式也练得熟,比山庄中其他孩子进步更快,可是文先生那里……

    “至少得把兵书看懂吧。”郭义揉揉他的脑袋说。

    “咱们家又没有传家的兵书。”郭威小声嘀咕道。

    “你个臭小子,你这是嫌你祖宗没给你写兵书?有本事你自己写一本出来呀。”

    “我想看父亲写的。”

    “我要有这能耐早考状元去了。”

    还考状元呢,能不能考上秀才都难说,郭威撇着嘴角想。郭义哪里看不出儿子正在心里拆他的台,又揉了他脑袋几下后,便重重地把他放开。

    “好了,我也不能在山上久留,这就走了。”

    “这么快?也不留下来过夜?”

    “没那闲功夫,我还得回军营呢。”郭义说着,朝他摆了摆手,“回去,练字去。”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他练字,郭威心下抱怨,还是送着郭义到了门口才回来。可是进了书房,他哪里有什么心情练字,他就要有个后娘了,说不定以后他就要被后娘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怎么可能?晃了一下脑袋他把刚刚莫名的悲观想象打散了,心下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混得这么差,除非他的继母是个高手,能把他抓住关起来。再说了,就算她是个坏的,他大不了就住到萧家去,又不是没有住过。

    何素不知郭威的小算盘,她站在花圃前,看着安全越冬的月季,细数着上面的芽点。虽然已经到了回暖的时节,山林子里还是有些阴冷,数了没一会儿,她被冷风一吹就忘记自己数了多少。转头朝院门口望了一眼,她又低头重新开始数。

    早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郭义的声音,既然郭义回来了,萧显重当跟着他一块回来才是,怎么都吃过午饭了,还不见人?就是真被什么事拖住了,也该回来报个信才是。她又站了一会儿,被冷风一吹,缩了缩脖子,索性回正院坐着。

    他爱回不爱,反正回不回来的,她要做的事也没有什么两样。

    月儿也察觉出何素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莫非是何素的小日子又来了?她在心里算了算,确定日子并没有到。听过何素替她科普生理知识后,月儿面上对这些事还是有些害羞,心下却又好奇,可是再好奇她也不好问别人,云晴和风暖这儿问了也没用,只能比照着在何素探究一二。

    她发现何素的确会在她小日子那几天脸色差一点,人也会变得比较沉闷,不过除了那些日子,何素时不时地会安静一会儿,要不是她细细观察还不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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